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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不放开你的手
何荷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数不清、理还乱,其中就包括她对周子斐的感情问题。
在何荷看来,简直是太复杂了。
她在比赛中扮成他的恋人,在九宫城的时候对他大发雷霆,以后回到通天宗又该如何看待他?
也许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情理之中?也许是真的喜欢他才这么做的?
何荷觉得,所有的问题都纠结在一起,而这个结只有回到家才能慢慢解开,只有在安静的树林里,无人在旁观看的时候才能打开。
但是,现在的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因为,天命之战最危险的戏码才刚刚上演。
国歌响起来,之后,何荷听到明成海问候观看者们。
当技师团队登场时,观看者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何荷想象着虞积、温娆和麻延慧高兴得手舞足蹈以可笑的姿势给大家鞠躬的样子……嗯,很正常的,毕竟她们不明个中情况呢。
接着,又开始介绍艾琳。呵呵,她等候这一时刻有多久了?何荷是真的很希望她能享受这一时刻。虽然她也许受到了误导不明白何荷她们当下的形势,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有着非凡的直觉,何荷觉得她应该至少会怀疑何荷她们陷入了麻烦。
宁海珠和边梓文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何荷觉得他们这是实至名归,因为他们确实很厉害,设计的服装在揭幕仪式上大放异彩。
而这个时候,何荷也终于明白了边梓文为她选这套服装的用意,他要尽量让她向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姑娘的形象靠近。
当申祖庚出现在台上时,观看者们轰动了,吆喝着、跳着、挥舞着手,跺着脚,表示着对他的狂热喜爱,持续了起码半炷香的功夫。
这是他第一次获得如此成功,同时让两个“血祭”成功生存了下来。
何荷虽然为申祖庚高兴,但同时也在心里琢磨:如果他先前没有及时警告她的话,她到时候会有什么不同的表现?会不会当着九宫城所有人的面炫耀自己要吞噬浆果的那一刻?何荷明白,以自己的性格来讲,她肯定不会那样,但是最起码肯定不会有现在说话那么真实可信。
圆盘把何荷托上了舞台。
刺眼的光线,如雷的吼声,震得她脚下的金属盘微微颤抖。
然后周子斐登台了,距离何荷只有几十步远。何荷望向他。
他看起来那么干净、漂亮、健康,何荷都几乎认不出他来了。但是他脸上灿烂的微笑还是一如从前,无论是在泥地里、在九宫城,还是任何时候她看见他的时候那样。
何荷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他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他站稳脚跟,与何荷紧紧拥抱在一起。
观看者们都疯狂了。
周子斐亲吻着何荷,而何荷却一直在想:“你可知道我们又有危险了吗?”
大约一刻钟过后,明成海拍了拍周子斐的肩膀,示意欢庆仪式继续。
可是周子斐连看都没看就一把推开了他。
观看者们更加疯狂了。
何荷不得不承认,不管周子斐是否意识到当前形势,他还是一如平常恰到好处地调动了观看者们的情绪。
最后,还是申祖庚打断了他们,善意地把他们推到胜利者的坐席。
通常情况下,这个所谓的胜利者座席是一个单人的、装饰华丽的座椅,胜利者在这里坐着观看比赛中的精彩场面,可是今年不同,胜利者有两个,于是大赛主管们为他们准备了一张盖着红色天鹅绒的长软榻,如同火焰般燃烧着鲜艳的色彩。
软榻不是很大,何荷坐得离周子斐很近,简直就像是坐在他腿上,可是申祖庚丢给何荷一个眼色,意思是她俩离得还不够近。
何荷脱掉青云之履,把腿弯起来,头枕在周子斐的肩膀上,他的手臂很自然地环住了何荷。她感觉好像是又回到了石洞里,当时的她为了保持体温紧紧偎依在周子斐身旁。
他的袍子与她的是同样的黄色,但是宁海珠让他穿了黑色的长裤,脚上穿的是结实的黑靴子,看起来稳重而踏实。
何荷真的很希望边梓文也给她设计的是类似的服装,因为她穿着那飘逸的裙装,觉得自己很孱弱。
可是,也许这就是边梓文特意为我打造的吧。何荷想。
明成海又开了几句玩笑以后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这个活动大概要持续两个时辰,整个九幽国的十二个门派都被要求观看。
光线变暗,大屏幕上出现了亮光,何荷突然觉得自己想要逃避,她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她不想要观看她的二十二个同伴死去的过程,看过一次他们的死对于她来讲已经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她的心跳得很厉害,有一股强烈的想要跑掉的冲动。
真不知道往年那些胜利者是怎么独自面对这一切的?
在精彩场面回放的过程中,会有一个环节不停显示胜利者的反应。何荷回想起以前许多年里,当一些胜利者表现出胜利者的喜悦时,一些人是在空中挥舞着拳头,一些人是捶着自己的胸部,而大多数胜利者只是吃惊。
何荷知道自己现在仍然能够坐在这张软榻上的唯一原因是周子斐。他用胳臂搂着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则拉着她的两只手。
当然了,对于以往的胜利者而言,也没有一个等着想要摧毁他们的九宫城。
以往每年的精彩场面回放体现的主题一般都是胜利者的某一个特点,但是今年的不同,主题是爱情。
何荷与周子斐赢得了比赛,有关她们的内容就比其他选手们的多多了,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何荷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因为这既然是在凸显她们的爱情故事,那么也就是说,她们在面对死亡时,确实是没时间多想其他的事情的,自然就为对九宫城的蔑视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卷轴开始的半个时辰左右,主要是回顾了比赛前的精彩场面,比如战车穿过九宫城,何荷与周子斐的训练成绩,她们的访谈。
纵横镜里出现的一次次的欢呼声让何荷更加觉得凄惨,因为那些出现过的所有人已经全部亡故了。
接下来是比赛场中的比赛情况,卷轴对血腥搏杀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并时不时在选手的死亡场面与何荷她们的现场情况之间转换。
现在的何荷可以站在观看者的角度敢看这一切——在追踪蜂袭击他们之前的夜晚,周子斐整晚没睡,与加达明争暗斗,试图让她逃脱;他躺在河岸的泥淖中,睡梦中还在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相比之下,何荷却显得冷酷无情——躲避火球袭击,向能手们扔蜂巢,炸掉补给品——直到她寻找云香时,情况才有所改变。
卷轴全程播放了云香的死亡过程,怎样被矛击中,何荷如何救她,怎么一箭击中蓬莱门男孩的喉咙,云香怎样在何荷的怀里咽气,以及她为云香唱歌的场面。
看到这里,何荷内心感到无比的悲伤,周围的一切都让她失去了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一个陌生场景观察着不熟之人的遭遇。
但即便这样,她也注意到了他们没有播放她给云香身上放花的情景。
是的,那怎么能播放出来呢?在他们眼里,这一行动也是很明显带有反叛意味的吧。何荷心里冷哼着。
画面中再次出现了何荷的影像:当他们宣布同一个区可以有两名选手获胜时,她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周子斐的名字,然后她用手捂住嘴。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周子斐显得无情无义,那么此时的卷轴对此进行了弥补。她寻找他,照顾他,使得他恢复健康,不惜把他迷晕也要参加宴会为他弄到药品,给予他温情的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何荷看到这些,却再次感觉到它仿佛是发生在她根本不曾相识的人身上,远远不及她看到野狗以及加达惨死画面时那么真实的不寒而栗。
之后,出现了她们拿着浆果的场面,何荷听到观看者们让彼此保持安静的“嘘”的声音,大家简直是生怕漏掉一个字。
卷轴的最后,出现了宣布胜利者的画面,同时还有周子斐被抢救时她在碧金车上撕心裂肺呼喊他的名字、敲打琉璃门的场面,这会儿,何荷内心倒是突然涌现出了对卷轴展现者的感激之情。
因为,在整晚的卷轴展现中,何荷觉得这一瞬间的画面将会是她求得生存的最有力证据。
国歌再次响起时,司马翰王上站在台中央,身后的小女孩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礼盒里放着一只绒枕,枕头上放着一顶冠冕。
但是却只有一顶冠冕,何荷听到台下的观看者们在窃窃私语,这顶冠冕要放在谁的头上。
这时候,司马翰王上用拇指和食指拧了一下,顿时手上又出现了一顶冠冕。他面带微笑,把一顶冠冕戴在周子斐的头上;给何荷戴另一顶冠冕时,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但是在距离她只有二十来步远的眼神里,透出的分明是不肯原谅她的严厉目光。
也就在此时,何荷再次确认了先前的想法,尽管她与周子斐都可能吃毒浆果而死,但是她就不应该先挑事出这个主意,所以她应该受到处罚。
之后,何荷与周子斐向大家鞠躬致谢,观看者们一片欢呼。何荷向他们挥手致意,胳臂累得都快要掉下来的时候,明成海才向观看者们提醒别忘了明天观看最后的访谈。
“说的好像观看者们还有别的选择似的。”何荷腹诽。
随后,何荷与周子斐抵达皇家园林,参加在那里举行的庆祝晚宴。虽说是晚宴,但是何荷她们压根儿就没有吃东西的时间,那些九宫城的官员们,特别是那些贵人们,一个个从人群里挤过来与何荷她们寒暄、闲聊。
一张张脸在何荷面前闪过,夜色阑珊,时间也越来越晚,可是大家却越来越兴奋,沉醉在欢庆的氛围当中。
何荷与周子斐一直在不停地与大家应酬着,一直保持着微笑,不停地表示感谢。
偶尔,何荷会瞥一眼申祖庚,只有看到他,内心才会觉得踏实。但是当她一不小心看到司马翰王上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很害怕。
但是,无论做什么,何荷始终没有放开周子斐的手。
当她们最终疲惫地回到训练中心十二层住处时,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悄悄地露出了头。何荷想着现在终于可以单独对周子斐说一句话了吧,可是申祖庚却让他跟宁海珠去试访谈时需要穿的衣服,而他则一个人独自陪着何荷来到她房间的门前。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说话?”何荷问。
“咱们回家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时间。”申祖庚说,“去睡觉吧,你们在午后时刻将进行访谈,到时候将通过纵横镜使得整个九幽国的民众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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