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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杀
从门边弹开的江暮沉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门后的人。那人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拿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
预感到不妙,江暮沉想抄起挂在墙上的雨伞防御。可是,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那把匕首已经迅猛地刺了过来。情急之中,江暮沉本能地想用手去抵挡,但她很快意识到不能用手抵挡,便极速地向旁边躲去。
身体的移动比大脑的反应慢了一拍,郑闯又在那把刀上灌注了极大的力气和精神,所以江暮沉躲开了,又没有完全避开那把刀。她的左腰侧被冰冷的痛感生生刺穿,温热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汩,衣料瞬间被染得整片湿红。
江暮沉用手紧紧捂住正在淌血的伤口,惊吓和疼痛撞得她脑子发晕又发蒙。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她拖起步子就往最近的房间里冲刺。
设想和实践总是不一样,第一次行凶失败,郑闯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她望着手中那把沾满了血的刀,心脏被惊得突突往外跳,衣服瞬间被染红的场景真的好可怕。等郑闯反应过来准备将江暮沉赶尽杀绝的时候,江暮沉已经跑开了。
郑闯深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便重新攥紧了刀追上去。二人都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挣扎,只是江暮沉身上还受着伤,就在她撞开房门即将要进去的那一刻,郑闯抓住了她后背的衣料,匕首再次扑了上来。
此时的江暮沉已经被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扒住门框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死命挣。她能感受到腰部的血流得更多了,但先躲开追过来的这个人更加重要。
衣料从掌心挣走,银光在空气中划了一道锋利的半抛物线。郑闯没有抓住江暮沉,在惯性的作用下,她们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此时二人都已经失去了理智,江暮沉忍着剧痛对着门外的人一顿乱踢,郑闯急摸起刀子对着前面的人四处乱捅。好在腿的力量更大,江暮沉重重地踢到了郑闯的脸。趁着凶手还在发懵,她咬牙坐起身,迅速将门抵上并从里面上了两层锁,这才总算是安全了。
计划彻底失败。门外的郑闯担心屋里的江暮沉很可能正在报警,再这么拖下去对自己极为不利,就不甘心地用刀狠狠扎了两下门,可惜只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凿痕。
不敢有过多停留,也管不上梯子,郑闯跑到车库提上工具箱就往外逃。这次计划失败了,就再也不会成功了。这下不管是江暮沉的仇人,还是朋友都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准备永远离开这座城市了。
屋内的江暮沉粗喘着气,顾不上外头传来的凿门声和脚步声,只匆匆翻出几件没用的衣服止血。这个房间一直被闲置着,里面除了以前放的废弃衣物,什么都没有。她出去倒垃圾也什么都没带,现在根本无法向任何人求助。
血慢慢在止住,江暮沉躲在窗户下面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直到看见那个人提着箱子急急忙忙离开了,她才敢走出房门。当务之急是保命,血止住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外流,再这么流下去凶手就得逞了。
江暮沉先是将大门反锁住,随后又拨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她找出医药箱在伤口上涂了外用止血药,还缠了几圈绷带。这道伤口贯穿了她的侧腰,目测有一根食指那么长。
处理伤口时,江暮沉无比庆幸自己腰上有点肉,当时眼疾手快还往旁边躲了一下,不然她现在可能已经升上天堂了。
简单处理完伤口后,江暮沉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脑子不知道该往哪里想。伤口好痛,救护车什么时候来。今天差点丧命,那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来,她怎么进来的,之后是否还会有危险。林枫燃周三才回来,她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要不要把意祁叫过来,要不要跟林枫燃说……
身体逐渐有些发冷,害怕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体力不支,江暮沉去冰箱里找了一堆吃的。苹果、香蕉、饼干、蛋糕,她没有任何食欲,只是机械地摄取着各类身体所需。
后面想着自己衣服上都是血实在是有些吓人,江暮沉又忍痛换了一件干净的薄毛衣。换完毛衣后,她又在想是不是不用叫救护车了,好像自己打车去医院也可以。
好吧,江暮沉这是被疼傻了。医院里,她做了CT检查和核磁共振。这一刀说严重也不算严重,它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和重要组织,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但伤口长达十公分,最深甚至有一公分,血液流渗,往里看都能看到粉红色的肉。
医生说那里需要缝合十二针。十二针……江暮沉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会参与到这么重大的工程项目当中。
清创、打麻药、缝针、敷药、包扎,前后左右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她才领上医药用品打车回了家。或许因为这伤口不太寻常,江暮沉又是一个人来的,医生开药单的时候,贴心地叮嘱了一句“回家小心点。”
车内略有颠簸,伤口持续发疼,晕车人江暮沉难受得直想哭。可是现在哪有时间哭呢,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一路上,她不停地回想那个人的所有特征和事发的所有细节。
帽子、手套、口罩,那个人全副武装,装备齐全。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作案。江暮沉分析了一下自己当前的敌人,郑闯、江丽华和江南柯祖孙俩,还有林季康,目前似乎只有这几个人有“作案动机”。
一方面江暮沉觉得除了林季康,应该没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一方面她又怀疑作案的那个人是郑闯。因为被吓到后,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人的眼睛。当时她就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像是郑闯的眼睛,而且那个人的身形跟郑闯的也很像……
嗯,客厅安了几年的监控摄像头终于派上用场了。尽管如此,江暮沉还是希望以后不会有需要用到它的那一刻。
想让自己死的是林季康,来杀自己的却是郑闯。电光火石之间,江暮沉有个大胆的猜想——郑闯可能是林季康专门派来对付她的。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中一闪,便很快被否决了。因为郑闯在她认识林枫燃之前就开始欺负她了,而且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有联系呢?不只是江暮沉,谁都不会意识到郑闯和林季康会有所联系,甚至连郑闯本人都不知道。
回到家后,江暮沉调取了家里的监控录像。看着屏幕里极度狼狈的自己和饿狼般的凶手,她完全可以确认那个人就是郑闯。
她们走路的姿态一模一样,而且在两人纠缠的时候,她胡乱地踢掉了那个人的帽子。虽然郑闯换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发型,但凭借着可视的眉眼和额头,江暮沉依然能够辨认出她。
担心路上不安全,江暮沉选择了电话报警而非亲自去警局。警察到后,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对凶手身份的确认告诉了警察,也把监控录像的备份拷贝给了他们。
在初步了解情况后,公安大队便迅速展开了立案调查。为了保护被害者的人身安全,公安部门还增派了两名便衣警察蹲守在附近。这起案件不管郑闯是不是真凶,既然被害者已经对她做出指控,那警察就一定要找到她,对她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距离案发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郑闯从一开始就为失败做好了准备。她跑出这片老别墅区后,找了个监控死角脱下了外面套着的工作服,并换了顶假发、帽子及口罩。
换装完毕后,郑闯直接把工具箱等东西全部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反正上面也没有她的指纹,被找到也没关系。
一座城市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监控并且还二十四小时持续工作着。就算有,警察也不可能在一时之间全部收集起来,并从中找到最关键有用的信息。任何一步都需要各个部门的极力配合,而人力和信息的调度都需要花时间。
郑闯深谙这点,所以她回到出租的房子里背上书包,拖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离开了。
她原来想的是逃到云熠市,可现在显然不能这么做。行程记录总会被查到,个人的支付信息也迟早会被查到。实在没有办法,走投无路的郑闯采用了最保底的计划。她在路边随便招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只身前往芋霖镇。
芋霖镇地处整个日晖市的边缘地带,经济滞后,信息闭塞。郑闯很早就在那里以超低价买了一间小屋,以备不时之需。
由于当地偏远落后,日晖市这边根本查不出她的购房信息。而且那只是间小屋,根本算不上房产。所以只要她躲到那里,警察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她。再长远一点的事情她已经无法想象了,能躲一阵是一阵。
出租车的费用郑闯是用现金支付的。去往芋霖镇的长途公交需要进行身份验证,她便在路边打了一辆拉客的私家车。路途遥远,司机宰客。贵是贵了些,可现在能隐秘又安全地到达小屋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郑闯已经安稳地到达了小屋,而今天甚至连天都没有黑。警察去到郑闯的出租屋,发现人早就逃走了。
人走了总会有个去处,可是他们既没有查到她的航班信息动车信息,也没有查到她最近有任何的支付记录。经过多方推测和判断,警方初步认定郑闯大概率还躲在市内。当然,他们也不排除她会偷渡到别的地方。
整个日晖市占地二十万平方公里,天高地阔,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市中心的公安大队管辖范围没有那么宽,过几天再找不到人,这个案子就是个大案子了。
他们需要向更高级部门申请全市通缉,还要联系各个地方的公安大队配合搜查。到时候需要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会变得更多,所以市公安大队几乎动用了他们能调配的所有力量去抓捕郑闯,但这依然需要时间。
警察在全力搜捕,江暮沉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通郑闯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严格意义上来讲,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恩怨,郑闯就是再讨厌她,也犯不上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做出此种行为。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她,连问讯都问不了。
尽管江暮沉排除了郑闯是受林季康指使的猜测,她还是担心叶霄那边会出现异样,于是立马发了个信息过去。“霄霄,你那边还好吗?”
“嗯。我这边挺好的。”叶霄在公寓也很快回复道。
“那就好。”
她们两人平时不怎么联系,叶霄在学校公寓里突然收到未来嫂嫂发过来的信息,一时间既喜悦又忐忑。害怕嫂嫂受到冷落,她几乎是秒回,但回完她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一旁的钟霁月看出她的纠结,顺手把她往前“推”了一把。“霄霄,这是你哥的女朋友吗?”
“嗯。是的。”
“你觉得她怎么样?”
“很温柔,很好说话,也很漂亮。我哥哥很喜欢她,我应该也算喜欢她。”
“这样的话,你可以试着关心关心她,可以回问‘你那边呢?’”
叶霄觉得钟老师说得没错,便这样问了过去。
“我也很好哦。”
收到了回复二人便没有继续交谈下去。这说尴尬也不尴尬,叶霄本来就话少,平时没有多少分享欲。江暮沉今天也没有心情和精神跟人家愉悦地聊天。
她这腿伤才好不久,腰伤又来了。之前主要是下半身不能活动,现在是上半身不能活动,可是人活着不就得动吗?一动不动也太憋屈了。
这个周末腰受伤,上个周末被说成什么都不是,上上个周末膝盖受伤,林枫燃要订婚……好像一到周末,人就会变得倒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江暮沉躺在床上消化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心中又是烦闷又是委屈。
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她索性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闭着闭着,人就睡着了。
十几分钟后,江暮沉醒来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随后她起床下楼,给自己点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嗯,为了促进伤口愈合,要多多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才行。
吃完饭后,她又把今天被血沾湿的衣服一件一件装到塑料袋里,丢进了外面的垃圾桶。吃饭、写作业、洗漱、睡觉,江暮沉做着同往常一样的事情。除了腰上痛得厉害,行动有所限制,其余的好像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晚上江暮沉早早地就想睡觉了,所以她提前给林枫燃打了电话。本来以为时间太早,他没办法接,但电话还是接通了。
“还在工作呀。”江暮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象着林枫燃忙碌的样子,心中忽地生出一片酸涩。为什么她和林枫燃只是想要好好生活都无法实现呢。
“是呀。你在干嘛呢,今天累不累?”林枫燃习惯性地关心道。
“我躺在床上呢,今天好累,所以想睡觉了。”江暮沉脸色苍白,耷拉着眼皮好像真的快要睡着,但其实从听见林枫燃声音的时候起,她就想他想得睡不着了。好想现在就去见他。
“宝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江暮沉的声音明明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可不知道为什么,林枫燃就是能听出一丝虚弱和委屈来。
“才没有呢,我身体很好的,就是困了。”江暮沉并不想让林枫燃担心,她揉了揉疲劳的双眼,说话也是懒懒地,“林枫燃,我好像真的快要睡着了。要挂电话咯,你听话不可以熬太晚哦,晚安。”
“嗯,晚安。”林枫燃还得继续办公,便没有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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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风筝线就能让人丧命,人体真的很脆弱,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