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

　　龙子珏不知道乐无极在忙什么，他许久没有见乐无极了。
　　东秦蓝羽公主带着其妹蓝璃公主来镜川，他奉命招待蓝璃公主。
　　也就是做逛街，游画舫，买金银珠宝绸缎一类的事。乏味的很。
　　“这个玛瑙石怎么样？”
　　蓝璃公主看上了一串红玛瑙。
　　龙子珏拿一半心神招待她：“不错。”
　　“这块翠呢？”
　　“不错。”
　　另一半心神想，乐无极就没有这么麻烦。
　　传闻，蓝璃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龙子珏同蓝璃公主下了两盘棋，发现传闻不实。他牌瘾犯了，想去打牌，又不好带着公主进牌楼。
　　“一会儿去听曲好不好？”
　　“好。”
　　选的地方是绿珠芳树阁。
　　这里的戏子都是以鸟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不仅唱戏，连说话腔调都是悠扬婉转，与“绿珠芳树”四字相得益彰。极其风雅、趣味。
　　雀儿。
　　但乐无极就是因为此地的一个什么雀儿，惹他生气。并且不同他道歉。
　　“真感人，他们两那般相爱，偏偏是世仇孽缘。”
　　蓝璃公主看完戏感慨万千，拉着他谈起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龙子珏一边压抑不悦哄人，一边听曲，将桌上一盘核桃全开了，放进琥珀蜂蜜里。这唱的都是什么，尽给他添乱。
　　蓝璃公主红着脸道：“王爷不用剥那么多，我吃不下。”
　　“没事。多的就扔了吧。”
　　所以乐无极看到的，就是龙子珏同佳人约会，替佳人擦泪、剥核桃。说话温柔，耐心十足。
　　而这幕不止乐无极看到。
　　“蓝璃公主是与敬亲王和亲？”
　　皇城里其他来听曲的看客们津津有味，议论纷纷。
　　将戏台上的戏子们都冷落了。
　　“嫁敬亲王好啊，敬亲王没有妻妾，嫁过去也不用勾心斗角争宠。”
　　“那未必，敬亲王私下里可风流着。”
　　“风流也是宅子外面的野鸡，哪比的上明媒正娶的凤凰。再说了，这哪个男人不风流。”
　　……
　　龙子珏饮了酒。
　　不烈，是口感柔顺的果酒。
　　半途，他觉得无聊。想出去透气，走过喧哗的长廊，浮光同尘，流光溢彩，一只手将他拉进途经的房间。
　　“谁。”
　　门猛地一关。
　　声音沉寂在了戏楼的热闹里。
　　龙子珏想看清拉自己的人是谁，还来不及回头，被掐住脖颈摁在墙上。紧接着。长腿大开，衣服脱了一半。
　　突如其来的凉意使得他本能激烈反抗。“放……”
　　放开两个字断裂在喉咙深处，乐无极的手指侵入龙子珏口腔，做荒唐事。
　　龙子珏的下颌无法合拢，眼眶潮红，黑色的墨发狼狈地散了满肩。
　　“叔叔。”
　　好半天，乐无极抽出手。
　　“你怎么敢如此放肆……咳。”
　　龙子珏咳了两声，挣扎毫无威信被乐无极一一使劲压制。
　　“叔叔，我喜欢你。”
　　乐无极将龙子珏优美颤抖的脊背收进眼底。这是他的邪火、欲念、堕落。
　　他不能想象龙子珏同别人成亲，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蓝璃公主……”
　　“让她嫁给君上。你都被男人睡过了，能满足她。”
　　讥诮的下流话叫龙子珏恼火。
　　可耻的是男人大多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体被乐无极粗暴抚弄，竟动了情。
　　“我能不能满足她不要你管。”
　　只得嘴硬道。
　　“所以你真的要娶她？”
　　乐无极心一沉。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同那个戏子的事有跟我好好解释吗。”
　　“我难道没解释，说了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你还为他同我置气。”
　　乐无极觉得难受。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在想同龙子珏做的时候失去兴致。
　　龙子珏怎么比他还凉薄，一边睡梦中喊乐瑾瑜的名字。一边想着娶妻生子。他在乐瑾瑜跟前，得装同龙子珏不熟，那在公主跟前呢，以后龙子珏成亲，他是不是还得送礼金，道一声恭喜。
　　“叔叔。”乐无极一难受，就想要龙子珏跟着自己难受。但他到底没这么做，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龙子珏放了。“你走吧。”
　　他替龙子珏将衣服拢好，等着对方离开。
　　“……”
　　龙子珏以为这种情况糟透了。他被撩拨的不上不下，乐无极莫名就若无其事了。
　　寂静。
　　并无脚步声。
　　乐无极正觉得奇怪，被龙子珏主动勾住脖颈，亲吻。
　　他推了一下，被死死压住后脑勺，龙子珏的手指深入他的头发，扯得他头皮发麻，熟悉冷冽的雪松气息像是媚药，一点点渗透进骨髓，叫心神迷乱。
　　“你不是就喜欢做吗。”龙子珏问，黑眸中全是不耐烦，“装什么正经。”
　　无法抑制的邪火，星星燎原。
　　他们说不来话，身体却是十分契合，叫火越燃越大。
　　一路燃到天黑。
　　燃到空气也被火势填满，呼吸困难，濒临窒息。
　　两人做了。水乳交融，企图熄灭邪火。却是杯水车薪。有一刻，乐无极想把龙子珏拆了。去看龙子珏胸腔里面是什么，冰冷黑暗的石头吗。
　　他忍不住道：
　　“叔叔，同我说点好听的吧。”
　　夜空像分了杯酒桌上的酒。染上浅浅的绯红色。
　　绿珠芳树阁最后一场戏落幕，宾客寥寥，房间外不再热闹。
　　“你想听什么。”龙子珏嗓音慵懒，带着体力消耗过度的倦怠，“我喜欢你。”
　　真的吗。
　　乐无极浅金色的眸微微发亮，叫龙子珏正对着自己：“叔叔真的喜欢我吗？”
　　龙子珏笑了：“你一点也不听话，我喜欢你什么。”
　　“……”
　　自取其辱，不过如此。
　　乐无极下床，去捡地上的衣服。
　　屋子里光线倒是不错，闯进月光，阁楼外的灯火。
　　龙子珏支起身体，看乐无极穿衣，将宽阔的背，劲瘦的腰，修长强健的腿，那些漂亮的轮廓全部一一遮掩。
　　满屋麝香的痕迹残留。
　　龙子珏道：“无极，你与我上床，有一日，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同别人上床，知道吗。”
　　乐无极穿衣的动作一僵。
　　他发现了，每当龙子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或决定，便会亲密地叫他无极。
　　他不打算答应龙子珏的要求，是故道：“叔叔叫我乐无极就好。”
　　“乐无极。”而龙子珏单方面肯定他答应了，“那个戏子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不要再见他了。”
　　言毕，龙子珏接过玉带，从身后替乐无极把腰束上，如警告般刻意束的很紧。
　　拨弄了一下有紫色鸢尾花结的银铛。觉得有趣，再拨一下。
　　那是对于乐无极而言珍贵的铃铛，亲人的遗物，对于龙子珏而言，只是玩物。就像乐无极于龙子珏，一样的。
　　“叔叔。”
　　乐无极在龙子珏第三次要玩铃铛时，抓住龙子珏的手腕。
　　龙子珏愣了一下。
　　乐无极的力道很大，叫他不舒服，望他的眼神也很是晦涩。
　　“对我好一点，可以吗。”
　　龙子珏皱眉：“我怎么对你不好了。”又道：“分明是你对我越来越不好了。”
　　从前的乐无极多好，虽然时不时惹他生气，但天天待在他身边，护他一路到琅夜、羲和，逗他开心，给他做烧烤吃，送各种礼物。
　　他们还一起养了鸽子。
　　他给乐无极写信，乐无极就会及时回复，来找他。
　　如此想。龙子珏素来清俊冷肃的脸上甚至露出几分不属于他的茫然，委屈。
　　乐无极的唇动了动。找不出话说。将手放开了。
　　镜川。
　　皇宫。某不可言说的宫殿。
　　乐无极失踪了一整个晚上。叫镜川君上、蓝羽公主等人心生疑虑。等出现，众人见他一身水烟气，神色倦怠，原本要质问的话全吞了回去。
　　镜川君上紧张：“你干什么了。”望他眼下的乌青，“你去睡觉吧，别这节骨眼猝死了。”
　　“无事。”
　　他道。
　　“哟，镜川对洛皇怎么这么关心。”蓝羽公主不知道一心一念的事，见镜川君上这样子，立马打趣起来，“倒是显得东秦对洛皇不够关心了。”
　　她提前叫了乐无极洛皇。
　　在她看来，联军助乐无极回南楚一事要么不参与，要参与，那就要赢。而世间不过七国，乐无极能说动三个国家的高层出力，也没输的道理。
　　镜川君上神色尴尬：“都是盟友，关心是应该的。”
　　蓝羽目光灼灼：“哦，是吗？”
　　乐无极在桌上给自己找茶喝。望两人你来我往，忽而问：“蓝璃公主嫁谁？”
　　“随便。”
　　“看她喜欢。”
　　得到差不多的答案。
　　而这不是乐无极要的答案，于是对蓝羽道：“蓝璃公主不仅是东秦君主的妹妹，也是姐姐的妹妹。有盟友关系在，若是此番蓝璃嫁与君上，姐姐岂不是该与君上更亲些。”
　　话虽是对蓝羽说的。却是叫蓝羽和镜川君上同时变了脸色。
　　原本东秦君主送蓝璃和亲，只是象征现下东秦和镜川交好。
　　可如今因为乐无极，镜川君上和蓝羽已私下接触认识，那么何不将国家事，变成既满足国家，又能满足私人利益的事。二人加强联系，互成人脉。
　　“有理。”蓝羽道，细细望镜川君上，“君上觉得蓝璃如何？”
　　“自然是冰雪聪明。”
　　但这事到底不适宜随便定下结论。联姻能起的作用也待考量。
　　二人浅提两句，说回正事。
　　蓝羽：“洛皇素来思虑慎重，考虑好怎么回南楚了吗。”
　　乐无极拿了南楚的地图做研究，打算绕路从海上登陆打上去。
　　只要过两个城，就能直取南楚心脏，观音天城。
　　他借的兵不算多，回自己国家，自然也不是打侵略战，对南楚损伤越小越好，主要是反洛天衡。
　　镜川、东秦两军指挥也在场，奉密令助乐无极拨乱反正。
　　这日开过会，便是预备依乐无极所言，去调遣兵马上路。
　　“末将在南楚恭迎洛皇。”
　　他们同样提前叫了乐无极洛皇。他们懂成王败寇的道理，战争一旦开始，最好是他们镜川、东秦所认的洛皇是洛皇。
　　而乐无极最先打算兑现的，是与镜川君上的承诺。
　　这一会议，是等蓝羽走后，他与镜川君上二人单独开的。
　　叫镜川君上在边境对南楚发难，如此一来，一则，可顺理成章将城让予镜川君上，不对外公布二人交易内容。二则，声东击西，引南楚派兵去处理边境战事，使南楚对主城松懈。
　　“你怎么就知道，边境上镜川能赢。”
　　镜川君上提出疑虑。
　　“一定会赢。你若不放心就派乐统领去，乐统领用兵如神，肯定能赢。”
　　“哪个乐统领，镜川不就你一个乐统领吗。”
　　“嗯。派我去。”
　　“你倒是自信的很。”
　　镜川君上道。
　　后来一合计，这人运筹帷幄，结党营私，都使唤上自己和其他国家的高层了。能不自信吗。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