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余渊和团队在会议室为设计作品作最后的讨论，其他同事都安静地在工位忙着，生怕打扰到他们。正准备做些什么的凌霜，接到了李潇的电话，“凌霜，我怎么办？”一阵哭声从电话里传来，“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我马上到。”挂了电话，凌霜拿了大衣和包，跟李楠交待一声便奔跑出去。
　　到了医院，凌霜到大厅一阵寻找，终于在窗边角落的座椅上找到了李潇，她还在擦着眼泪。“怎么了？”凌霜边快步走近边问，等她坐下，李潇递过一张检查单，凌霜紧张地接过，看了一会儿，心里生出无可奈何的感觉，她又开心又好气，眼睛瞟了李潇，说道，“姑奶奶，你要把我吓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这还不是大事嘛！”李潇有些生气，凌霜笑笑，又叹气道：“是是是，确实，有宝宝了确实是个大事。”“你别提‘宝宝’这两个字，我有心理压力。”李潇嚷道，凌霜理了理李潇的头发，“我知道，你是不打算要孩子的，这个消息这么突然，你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不急，想好了再做决定，好吗？”李潇听了凌霜的话，心理稍稍有些宽慰，“那我可以瞒着韦念业吗？”凌霜叹口气，“你说呢。”“可是......”凌霜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如果这次你瞒着他做了一个决定，那往后的日日夜夜，你心里会舒服吗?就像是房子的墙壁，表面看着好好的，内里却有道缝隙，你觉得，这道墙能坚持多久呢，隐瞒并不能解决问题，把所有都说出来，大家共同面对，这也是对彼此的一种尊重。”李潇还是想说什么，凌霜轻轻摇头，“答应我，先别想太多，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会尊重你，我相信韦念业也会，只是，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想清楚。”李潇犹犹豫豫地点头。“我送你回去？”凌霜微笑说道，“他说来接我。”李潇回道，“那好啊，我陪你等。”没一会儿，李潇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凌霜，你的体检报告还在体检中心那，他们不让代拿，让我告诉你一声，我陪你去吧。”“好啊。”俩人站了起来，凌霜给李潇披上衣服，一起往电梯走去，这时，韦念业赶了过来，“潇潇。”走到跟前，他接过李潇的包，跟凌霜点了头，“没等久吧。”“没有，李潇跟我正好说说话。”见李潇不作声，凌霜接过话头，“你们先走吧，我去拿报告。”“凌霜，我们等你一会儿吧，正好把你送回去。”韦念业说道，“不用。”凌霜摆摆手，“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结束呢，正好李潇饿了，你带她去吃饭吧。”“这样啊，那，好吧，我们下次再约。”凌霜笑着点头，“好啊。”韦念业揽过李潇，护着她往外走，“韦念业！”凌霜突然喊，韦念业转回头，凌霜笑着，“照顾好她。”韦念业有些错愕，但还是使劲点点头。
　　去体检中心拿了报告，服务台的护士跟她说道，“你去妇科找一下林医生吧。”“怎么了？”凌霜惊讶问道，“你去一下就知道了，你的片子是她看的。”“好的，谢谢。”带着疑惑，凌霜下到了妇科楼层。林医生拿着她的片子又仔细看了起来，凌霜心里犯怵，问道：“林医生，我有什么问题吗？”林医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发问说：“你之前是不是怀过一个孩子，做过流产手术？”凌霜心下一震，缓缓说道：“是，好几年前，五个月了，因为意外没保住。”“我问你啊，你做完手术，有去医院复查吗？这几年，例假正不正常，有没有腹痛之类的反应？”“没有，例假不太正常，每次都会痛。”凌霜回答，“唉。”林医生叹口气，“你们年轻人啊，为什么总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手术后，也没好好休养吧。你看这片子，子宫内膜受损，炎症也很严重啊，输卵管有病症，拖得有些久。”犹如雷声轰鸣，在凌霜的脑子炸开，她强稳住情绪，“林医生，您的意思是我以后不能有孩子了吗？”“也不能这么说，你要积极配合医院治疗，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还有，通知你爱人过来一趟，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凌霜已听不清医生下面的话了，只是机械地点着头。
　　浑浑噩噩地，凌霜走出医院大门，如果可以，她想回到过去扇自己，扇醒那个不爱自己的她，劝她重新振作，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检查，曾今和宝宝约定，给自己一个再次成为他妈妈的机会，可现在，这个机会恐怕是不会再有了。她实在支撑不住了，坐在医院花坛边的椅子上，失神了很久很久。坐到天黑，坐到星光点缀了天空，坐到云烟遮挡了月光。
　　强撑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凌霜终于坚持不住，贴着墙壁瘫倒墙边，她捂住嘴，压抑着心里的哀痛，嗓子发出断断续续‘呜咽’的声音，泪水铺满了整个脸庞，她不知道，一直拼命努力想逃出生活漩涡的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过错，要承受这种惩罚，就这样，直到自己昏沉睡去。
　　铃声将自己吵醒，凌霜揉揉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看了眼手机，“潇潇，怎么了？”“凌霜，我做好决定了。”凌霜扶着桌子站立起来，“所以，你决定了？”“嗯。”电话那头的李潇语气很坚定，“我想试着过另一种人生，我想试着当妈妈，或许，我会是个合格的妈妈。”凌霜欣喜若狂，“当然了，潇潇，你肯定会是个合格的妈妈。”凌霜喜极而泣，上天对自己还是怜悯的，至少，身边还有个幸福的她。收拾好心情，凌霜洗漱了下，换了衣服去上班。虽然加了夜班，余渊的设计组仍然精神抖擞，凌霜透过玻璃门笑着看着会议室里的余渊，他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解着自己的设计理念，让自己又看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余渊讲完坐下时瞄到门外的凌霜，他让大家短暂休息下，便走到凌霜面前，凌霜递上咖啡，“又一夜没睡吧？”“没有。”余渊接过咖啡，“睡不着，下周就要提交最终方案，还有些细节问题没有商定。”“加油，你是我心目中最棒的设计师。”凌霜举起拳头示意，余渊笑了，单手搂着凌霜的腰把她带向自己，“那是，我是谁啊，我是你男人。”凌霜笑出声来，“你的眼睛怎么肿肿的啊，没休息好吗？”余渊仔细盯着凌霜的眼睛，凌霜揉了揉，“没有啊，我没感觉到。”“还说没有，说，到底怎么了？”余渊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凌霜抿嘴笑道，“好吧，本来想等你项目设计结束了再告诉你的，潇潇有喜了！”“什么？”余渊有些惊讶，“有喜？是有宝宝的意思吗？她不是想丁克嘛！”凌霜说道，“就不带人家改变主意的啊，我昨晚知道的，兴奋的一夜没怎么睡。”“你能兴奋成这样啊，那我们以后也有了宝宝，你要高兴成什么样啊？”凌霜像是某个神经被戳中，身体僵硬了起来，余渊只当她是害羞，“好啦，不逗你了，我进去了，你到我办公室好好休息一下，等比赛结束了，我们约李潇他们一起吃个饭。”说罢，余渊又走进会议室。凌霜咬紧嘴唇，还是抑制不住地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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