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生花

　　刹车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五条悟注意到漏瑚松了一口气，心下一动，原先下了杀手的动作忽然迟缓了。

　　??

　　又在搞什么鬼？反正都无所谓，无论使出什么样的诡计，只要杀光就可以了。他这样想着，无所谓地转过头去，冰冷的六眼载满了杀气。

　　却忽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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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驶入站台的列车里挤满了奇形怪状的生物，向着站台上的人们吐出了细长丑陋的舌头。口中的尖牙就这么裸露了出来，还滴着涎水，又引起了一片惊慌失措。

　　??

　　五条悟神色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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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咒灵的恼人嗓音又在身后响起，是一串自以为是的大笑。

　　??

　　“在想什么啊……”

　　??

　　五条悟轻声抱怨了一声，面对着电车站定了。

　　电车门在怪物的撞击中，在人群的惊叫中，在五条悟六眼覆盖着的眼前，笼罩着一片混沌的雾气，缓缓打开了。车内关押的数千名改造人类，向着原先的手无寸铁的人类同胞们伸出了利爪。

　　??

　　那将注定是一场屠杀。

　　??

　　五条悟长叹了一声，垂落的眼里终于重新显示出了人类的情感。那种情感，叫做不忍。等到那双由神明创造出来的眼睛重新抬起的时候，那种累赘的感情已经转瞬即逝了。取而代之的是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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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有一片暴风雨在那双眼里坠入海面。五条悟抬起眼皮，中指架在食指上，单手摆出了一个特定的形状。他垂着头，神色讳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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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域展开——”

　　??

　　“无量空处。”

　　??

　　漆黑的星空瞬间展开又消失，不到一刻的时间便消散了。

　　??

　　特级咒术师的领域仅仅展开了0.2秒已经造成了堪称恐怖的杀伤力。五条悟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着，没有一刻停歇，也不能停歇。他近乎孤注一掷地展开了领域，只是为了在这个近乎无解的局面中撕开一线的机会，一个替非咒术师找到出路的机会。

　　??

　　这太难了，难到连最强都需要提心吊胆，都需要铤而走险。但他依旧会这么选择，无论难易。

　　??

　　他已经失去了他的世界，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同样失去被世界接纳的机会了。

　　??

　　一次次变换身形，一次次消失又出现。血液在狭小静止的空间内飞溅，残肢散落了满地。眼前的景象比屠宰场还要恶心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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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让学生们看到了，他们肯定会恐惧的吧。五条悟苦中作乐地想。毕竟这样的拥有无比力量的他，连他自己也在深深恐惧着。

　　??

　　五条悟其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又是否会有被力量吞噬的一天？

　　??

　　在领域展开后的数百秒内，五条悟将上千名改造人类全歼。

　　??

　　他终于停了下来，厌恶地看着面前被血液浸透的墙面，下意识地擦了擦手。但那双手上早已沾满了黏腻的血液，连身上脸上也都是血迹，早就擦不掉了。

　　??

　　是啊，早就擦不掉了，就像是曾经，早就回不来了。

　　??

　　??

　　“咔嗒”。

　　??

　　五条悟猛地回头，看见一块六边形的东西落在脚边。六眼传来危险的讯息，他紧绷的神经跳了一下，看见了正方形上恍若实质的咒力。

　　??

　　一个留存在记忆深处的声音响起。

　　??

　　“狱门疆，开门。”

　　??

　　咒物猛地打开，立方体表面的眼睛睁大了，束缚几乎同一时刻缠上了五条悟的全身。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将他拉入其中，但他不管不顾地，依旧抬眼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人。

　　??

　　对方的黑色眼睛里倒映出了他狼狈的身影，那死去的人，就在这一瞬间复活。

　　??

　　也仅在此刻复活。

　　??

　　顶着夏油杰模样的小偷偷来了属于他们的三年，又用这种方式返还了回去。那一刻，五条悟脑海中浮现的，是整整三年的光阴。

　　??

　　但他的心里居然没有愤怒，或许是早早愤怒过了分，已经透支到表现不出来了。五条悟用那双六眼注视着对面的人：“你不是杰。”

　　??

　　??

　　咔嗒。

　　??

　　狱门疆终于落地了，咒术界的最强已经没有了痕迹。

　　??

　　披着夏油杰外表的羂索试图捡起这个过分强大的咒物，手指在接触咒物表面的一瞬间做出了反抗的动作——

　　??

　　这具身体的右手突然动了，在羂索意外的视线之下，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

　　那么用力，仿佛真的能够毫不犹豫地掐断自己的骨骼。

　　??

　　“我是该睡了，但你也该醒了吧。”

　　??

　　五条悟的声音似乎还萦绕耳畔。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一点被算计的愤怒，好像笃定自己会赢。

　　??

　　那么骄傲。

　　??

　　“你还要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

　　??

　　那只右手更加用力了，脆弱的颈骨发出咯咯的响声。

　　??

　　轻飘飘的声音落下了审判。

　　??

　　“杰。”

　　??

　　??

　　来自上层的信息一瞬间传到了窗的手里。坂口安吾看着手里的指示，咬了咬牙。

　　??

　　判处死刑——

　　??

　　这种命令。他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又一次对准了话筒，声音轻极了，不知道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谁。

　　??

　　身后堆满了诅咒师的尸体，伤口漫出来的血迹堆满了地面。整个空间内只有监视屏的点点荧光，照在男人的脸上，点亮了瞳孔中央，属于咒术师特有的疯狂恣意。

　　??

　　他冲着话筒说着话，一把摘下耳机。上层絮絮叨叨的谩骂终于消失了，坂口安吾呼出一口气，高调地举起了反抗的旗帜。

　　??

　　一场革命，终于开始了。

　　??

　　??

　　“马来西亚。”

　　??

　　半边身体重伤的男人喃喃自语：“对，马来西亚……”

　　??

　　七海建人抬起了手，手心里握着的刀裹着布条，依然绽放出一线寒光。

　　??

　　无休止的战斗，没有尽头的杀戮，无数次的挥砍。血液的腥气涌动着钻进他的鼻腔，七海建人感受到了一股反胃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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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吧。他想到，原来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已经够了，这样没有意义的生活。

　　??

　　他大约天生愚钝，直到生死之际走了一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累了啊。

　　??

　　已经……做得够多了啊。

　　??

　　在恍惚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的黑色制服，一样的黑发，还有永远闪着光芒的眼睛。只是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身高的差距，因为一个人已经永远停留在了过去，已经没有未来了。他看见灰原雄站在他面前，冲着不知何处的远方伸出了手指。

　　??

　　你在这里，你在要我看什么？

　　??

　　七海建人扭过头去。与此同时，一只苍白的布满缝合线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胸膛。

　　??

　　真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手和铁一般冰凉坚硬，致命的术式还没来得及施展，他却已经提前预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

　　然而，下一刻。

　　??

　　唰——

　　??

　　几枚钉子轻而易举地划破了空气。视野尽头，少女张扬的橙发比太阳还要热烈，轻易驱散了阴霾。

　　??

　　钉崎野蔷薇一个响指，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几枚钉子在空中翻腾，向着真人逼去，迫使他松开了那只手。

　　??

　　“说起来……还没见识过这个吧。”钉崎野蔷薇抬起手。

　　??

　　死而复生的少女还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无畏。她顶着真人灼热的视线，缓缓张开了嘴唇。

　　??

　　“——簪。”

　　??

　　数枚钉子一起扎入四周的墙壁，磅礴的咒力给它们染上了夺目的光彩。无比危险的气息从那张由钉子组成的大网之中透露出来，连真人都要避其锋芒。

　　??

　　灰原雄的幻影和爆炸引起的尘埃一起消失了。

　　七海建人呆立在原地，直到钉崎野蔷薇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才发现真人已经退开好远，无为转变失去了释放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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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带着一个过分沉溺的自己，昙花一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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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挑了挑眉，伸手在他背后敲了一下。

　　??

　　“我没来晚了吧。”她嫣然一笑，伸手摸出钉子，“前辈。”

　　??

　　“嗯，没来晚。”七海建人回到。

　　??

　　他重新提起刀，面对着强大的特级咒灵，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

　　动作依旧迅捷，好像没有收到伤痛的阻拦。七海建人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似乎那个懦弱的自己已经随着幻影的消散而死去了。内心笼罩多年的迷雾终于散开，世界豁然明朗了。

　　??

　　他这才明白，原先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东西原来如此简单，脆弱不堪，不用拿出锋利的匕首，已经自己碎裂了。身为咒术师的责任感重新控制了他，这回却是他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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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么久，他一直找错了仇恨的对象。

　　??

　　被他怨恨着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

　　七海建人手握砍刀，眸光坚定不移，如同信念。他借着钉崎野蔷薇的攻势隐藏了身形，劈刀砍去。此刻即便巍峨的高山也无法阻挡他的坚定，也不足为惧。

　　??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吧。”

　　??

　　刀锋上的冷冽光芒下滑——

　　??

　　??

　　伏黑惠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表情有一秒钟的空白。

　　??

　　血液混合着乳白色的脑浆飞溅了出来，伏黑惠瞳孔一缩。他还保持着原先警惕的姿势，不敢有一点懈怠。对方身上弥漫出来的气势远远不是他所能够对付的，他这样判断着，手势已经摆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战斗。只等对方的一个动作。

　　??

　　伏黑惠原先，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的。

　　??

　　不过就是死去而已。这个事实其实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毕竟他向来都是不甚惧怕这些的，必要的时候牺牲自我更是他一直奉行的理念。这一次也一样。面对自己无法战胜的强敌，同归于尽不乏是一种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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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那条漫长死寂的黄泉路，只有一个人的话，未免太过孤单了。

　　??

　　伏黑惠狠狠咬了咬牙，手上的姿势忽然变了。

　　那无比熟悉的手印落在男人混沌的双目中，就像点燃了海面的燎原大火。那双眼睛里的黑色渐渐退去了，如狼一般的眼神也变化了。

　　??

　　男人扯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伏黑惠却感觉他身上的气势正在缓缓收拢回身体里。

　　??

　　“伏黑……”

　　??

　　黑发咒灵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东京校一年级有个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禅院家血裔，叫惠。”

　　??

　　他喃喃自语道：“惠……”

　　??

　　“你是谁？”对面的少年又警惕了几分。

　　??

　　伏黑甚尔却已经从他的回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嗤笑了一下，放松了原先攥紧的手指。

　　??

　　“伏黑……”

　　??

　　他又重复了一遍，眼神死死钉在黑发少年身上，不肯偏开分毫，似乎想用眼神描摹过他错过伏黑惠的那些年。面前站着的，与他兵戎相对的，是他丢失了十余年的恩惠。曾经被他看得比生命还要重，如今连面对面都无法分出来了。

　　??

　　他看见少年漂亮的绿色眼睛用怀疑的意味打量着自己，没有一点悲伤。心里涌上来的感情只有快意。

　　??

　　“这不是……过得很好嘛。”

　　??

　　伏黑惠看见男人抬起自己的手臂，两根手指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

　　——没有一点留手的意味。

　　??

　　他看见飞扬的红色的血，表情空白了一瞬。那点红色在他的眼睛里蔓延滋长。

　　??

　　为什么？他有心这么问，但男人已经不会再回答了。

　　??

　　为什么要自尽，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敌人？

　　??

　　伏黑惠看着地上的鲜血，恍惚之间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消散之际依然不减张狂嚣张。

　　??

　　他依旧轻飘飘地说：“过得很好嘛。”

　　??

　　脱离了禅院的姓氏，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

　　过得很好嘛。

　　??

　　“我的恩惠。”

　　??

　　??

　　“可恶。”钉崎野蔷薇用力挥出一锤，四枚钉子从她身旁飞舞出去，精确地越过了七海建人的身影，向着蓝发咒灵诡异的异色双瞳逼近了。

　　??

　　同一时刻，七海建人扬起砍刀，对着咒灵的肩膀，劈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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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危急时刻，真人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铁器的冷光将他的双眼点亮了，他扯起嘴角，主动将右臂暴露在了男人手中的咒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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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地只留下了一只右手。

　　??

　　“无为转变——”

　　??真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钉崎野蔷薇猛地回头，只来得及看到咒灵断掉的右手在她眼前重新长了出来，携着拳风，遮住了右眼的视线。

　　??

　　真人张开手掌，冰冷的杀气在眼睛里一闪而过。

　　??

　　“这次可不会再失手了——”

　　??

　　??

　　“什么嘛。”

　　??

　　伏黑惠重新提高了警惕，猛地转过身。

　　??

　　面前的诅咒师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手里的剑已经出了鞘：“就这么死掉了……”

　　??

　　伏黑惠眼角一跳。

　　??

　　“伏黑甚尔。”

　　??

　　面前的诅咒师身形一动，话音还没散去便已然展开了进攻。他不停地劈砍着，逼迫伏黑惠进行躲闪。

　　??

　　伏黑惠手中没有兵器，只好退让。他猛地后退一步，一抬手，数不清的脱兔从影子里钻出来，遮掩了敌人的视线。他趁着这个机会在周围穿梭，不断避开了对方漫无目的的攻击。

　　终于，诅咒师消灭一只脱兔，留出的空缺处正好露出了少年的面庞。他来不及攻击，先是感到了一阵战栗。少年的神色不变，只有那双绿眼睛亮极了，偏偏没有携带其他的情感，仿佛夺命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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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货。”他这样说着，手印已经结好了。

　　??

　　“领域展开——

　　??

　　嵌合暗翳庭。”

　　??

　　昏暗的领域一瞬间展开，包裹住了诅咒师的身躯。重面春太啧了一声，握着剑的手严阵以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年轻的咒术师已经没了踪迹，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剪影和他四目相对。

　　??

　　在哪里？他竭力思考着，试图找到破局的方法。可惜没用。

　　??

　　伏黑惠从他身后悄无声息地钻出来，像鬼魅一样，轻而易举地斩断了诅咒师的头颅。

　　??

　　是我赢了。

　　??

　　他喘了两口气，拍了拍手上沾上的尘土，发现了什么。果然是准备好的。

　　??

　　果然是准备好的。两个什么都不说的，无良教师。

　　??

　　“砰——”

　　??

　　不远处的大楼发出一声惨叫。伏黑惠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转头看去。

　　??

　　不远处的空中，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来回飞跃着，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

　　对方飞速靠近了。伏黑惠眯起眼睛，才终于在碧蓝的底色下看清对方亮眼的粉色发丝。他还来不及高兴，呼唤已经哽在了喉咙里。

　　??

　　伏黑惠有着极好的视力。他清晰地看见，对方的面庞上，有着一双格格不入的小眼，此时正大睁着，昭告着身体内的灵魂——

　　??

　　两面宿傩，在这无比混乱之际，顺应着咒灵方的期望，苏醒了。

　　??

　　??

　　钉崎野蔷薇冷笑一声。

　　??

　　一道寒芒划过，那只冷硬的手臂居然从手肘处断开了。术式又一次失去了施展的条件，被暴力撕扯开的血肉横飞，钉崎野蔷薇抓住机会，一把捞过空中的那只手。她另一手飞速拂过后腰的包，扬起锤头狠狠砸了下去。

　　??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呢？黄雀在后。”

　　??

　　少女的声音带着些嘲弄的意味。手上的动作不留一点余力。

　　??

　　“——刍灵咒法。”

　　??

　　直到此刻，真人从来带着笑容的恶劣面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

　　??

　　“这里是坂口安吾。”男人对着话筒，早已丢掉了原先的镇定自若，语速飞快地说，“请你前往涩谷车站，夺回咒物狱门疆。”

　　??

　　下一秒，房门被一道强横的咒力轰开。坂口安吾扭过头，看见两名咒术师站在了门口。

　　??

　　“坂口安吾先生，请你和我们走。”彬彬有礼的后缀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

　　是上层的人。坂口安吾这样判断着，拦住了如临大敌的吉野顺平。

　　??

　　“别着急。”他对着吉野顺平眨了眨眼，顺从地被来人反绑住手臂，依旧风度翩翩地。

　　??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这也是其中之一。”

　　??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去走了。他这么想着，跟着两名咒术师走出房门，看到少年脸上不再怯懦的神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

　　——这条路，就让这群少年继续去走吧。他们会坚定无畏地走下去的。

　　??

　　坂口安吾轻轻地说：“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

　　太宰他，真的遇到了一群很好的学生啊。

　　??

　　??

　　伏黑惠的身体倏地倒飞出去，恶狠狠地砸在墙面上。他咳出一口血来，慢条斯理地擦干了嘴角的血渍。两面宿傩居然在这个身受重伤的人类身上看到了从容不迫的气度。

　　??

　　有着火山头形状的特级咒灵走上前来，手里的火焰随着心意向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伏黑惠飞去，随时都有可能将面前这个在他眼里过分弱小的人类点燃。

　　??

　　然而下一秒，他看见这个几乎昏死过去的黑发少年举起了双手，脸上的笑容疯狂又张扬。

　　??

　　“啊啊，不干了啊。”

　　??

　　一个巨大的怪物从影子里钻出来。它有着咒灵的面孔和式神的气息，过分强大的味道从它的身体里弥漫出来，肆意压制着在场的所有人。

　　??

　　“布瑠部由良由良。”

　　??

　　随着一声咒语消散在空中，最强式神终于挣脱了枷锁，出现在了世人眼前。

　　??

　　“魔虚罗啊。”伏黑惠冷冷一笑，意识逐渐模糊，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魔虚罗在无数炽热的注视之下，提起了退魔之剑，朝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

　　——挥出了第一剑。

　　??

　　??

　　七海建人趁着这个机会劈刀上前，一把斩开了咒灵的半个身体。

　　??

　　真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消散。他眨了眨眼睛，笑容立即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好像一张永远微笑着的面具。即使死亡的威胁迫在眉睫也无法让他露出惊恐和害怕。在消散前的最后一秒，真人忽然开口了，又一回向创造他的人类投出了诅咒：

　　??

　　“还没结束哦。”

　　??

　　蓝发咒灵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钉崎野蔷薇和七海建人却没能松下一口气。

　　??

　　“这是分身吧。”

　　??

　　“好像是吧。”钉崎野蔷薇拢了一下头发，“真是不爽啊，只是一个分身而已，就让人家那么狼狈。差点就毁容了，真可恶啊，不要脸的丑东西！”

　　??

　　七海建人看着她絮絮叨叨的模样，少女的身影在眼里和另一个人缓缓重合。他感到无比的放松，历经风霜的眼角终于浮现出了一点笑意。只是忽然停滞了，那点难能可贵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

　　一把刀忽然出现，从刁钻的角度刺出，朝着暂时松懈下来的少女劈了下去——

　　??

　　——“钉崎！”

　　??

　　??

　　涩谷车站内。

　　??

　　白色的立方体静静地沉在地上，像是某种宝物，正在等待赏金猎人的到来。羂索看着面前封印了最强的咒物，向来沉静自如的神色裂开了一道缝隙，透露出了和教徒们一般无二的狂热追求。只要拿到了这个——

　　??

　　他走上前一步，手指接触到狱门疆紧闭着的表面，像是抓住了什么特殊的权柄。

　　??

　　——只要得到了这个。

　　??

　　下一刻，他的美梦碎成了渣。

　　??

　　因为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他面前。对方穿着特殊的白色高专制服，手握长刀，浓重的青黑色挂在眼底。

　　??

　　整个高专也只有一个这样的人。

　　??

　　——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战场。

　　??

　　羂索顶着夏油杰的壳子，感到一点恼火，还有一点尴尬。

　　??

　　就这个咒术界之中，谁不知道夏油杰和乙骨忧太之间的仇啊？

　　??

　　这可是抢老婆的那种诶！

　　??

　　乙骨忧太却没给他尴尬的时间。他抬起长刀，摆出一个起手式，猛地朝着羂索扑了过去。他收到坂口安吾的命令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连一秒钟也没有停顿，总算及时赶到了。

　　??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轮到我了。

　　??

　　他抬手连砍过去，心里在想的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

　　乙骨忧太想起和黑发咒灵的一次偶然的见面——或许并不偶然，只是对方算计好的。存在于同窗口中的咒灵老师一下子鲜活了过来。他脸上带着足以醉死人的微笑，沙色的风衣何其耀眼。

　　??

　　“忧太。”咒灵老师呼唤着他的名字，“我需要你学会这个。”

　　??

　　“你将是我们冲破黑暗的最锋利的剑。”

　　??

　　他和羂索放出的数只咒灵对战着。特级的实力深不可测，轻而易举地祓除了那些低级咒灵，剑锋直指羂索的咽喉。

　　??

　　乙骨忧太看着面前分外熟悉之人的面庞，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高专的同伴们。

　　??

　　真希、潘达、棘、五条老师，还有他最最重要的里香，他引以为傲的灵魂的一部分。

　　??

　　他抓着长剑，每一击都朝着对方的要害攻去，都在努力打碎噩梦。

　　??

　　——他只是想念而已。

　　??

　　想念所有人。重要的不重要的，失去的没能见上面的，高专的一切，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

　　??

　　所以。

　　??

　　“我绝对不会让你带走五条老师。”

　　??

　　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我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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