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受101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与叶泉的恋情，李石觉得最符合的词语是“同频”。

　　这应该是描述挚友之情的词，他这么想着。李石将餐桌边的凳子摆好，将毛衣领子边慢慢掀开，揉着贴着膏药的脖子根。

　　他和叶泉的爱好并非完全贴合，但他们的思考方式和看待事物的角度是相同的——当然，这是很早以前就已经懂的事实。在办公时，叶泉并不缠人，只会在中午休息前和他聊上一两句，等到回家后才和李石说完剩下的话。

　　叶泉给自己准备的休息时间不长，因为他早已有了方向，叶泉放弃了本该要去的优奇集团，而是选择了一家和盛澜一样的老牌企业，在近几年发展得还不算很好。李石在了解后微笑着给他鼓劲，只是背后还是认真地搜索着叶泉未来要去的公司。比起正在成长中的语耀，大公司的人员设置更为规范，部门人员也更多，叶泉不再是作为连接公司上下的中间人物，岗位而是偏向对外交流，这便代表着面向海外的机会将会更多。

　　李石渐渐放开自己的话匣子，家庭、梦想、未来的计划、想学的技能，越深入了解，他就发现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这有一部分是他能想到的，而叶泉给出的答案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你真的很了解我。”李石靠在厨房的橱柜边，看着正在解围裙的叶泉。

　　“你这么说，我会很开心。”叶泉笑了笑，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动，但他乖巧地将下巴搭在李石的肩上，表达着亲昵之态，李石适时倾斜着，用干燥的指尖碰了碰他额前的发。

　　叶泉侧过脸，捧住李石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李石眨了眨眼睛，接着半眯着，单手扯住了叶泉的脸蛋肉。

　　“不要得意。”

　　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不是一年、三年、十年，仅仅是一段时间，李石就能脱离原先被戏弄和拿捏的状态，面对叶泉那一眼看到底的小”心机“，老实稳重的皮下切开，能看到黑色的馅。

　　李石想改变自己身上的“标签”，在他决定与叶泉交往的那一刹那，他就开始思索：自己需要变成什么样子？爱情这个东西，每个人对其的看法都不相同，何时意识到，如何意识到与确定好，也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这是一段全新的感情，李石踩过了一些不值得留恋的枝条，走过一段空白的“道路”后，需要选择用怎样的方式来迎接下一段路程。

　　他自己也知晓缺点，讲简单一些就是拧巴与沉闷。按理来说，恋爱的过程都是甜蜜中伴着微微的苦涩，两人之间需要不断磨合，而不是一方的迁就。

　　他与叶泉，就像站在天秤上，对方比自己“沉”很多，这让他难以适应，所以李石开始做出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这在一开始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只是越往后走，叶泉感受到的却是两人有些生疏的感情互动和遥远的距离。

　　再加上自督察部到来后，盛澜所有部门的员工都高度紧张着，公司派下的任务丝毫不敢懈怠，作为副组长的李石更要全神贯注，吊着一颗心干活。不在一个公司，就算确定了恋爱关系，他们一天中见到彼此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李石有着“补偿”的想法，叶泉倒不是很在意这些。

　　在相处的日子里，李石在工作上没有太多变化。孙栋林被正式列在失信成员的名单里，还占在前排，基于他们俩是前同事的原因，李石被盛清逸特意喊出来，让他能做那最后一个推对方下水的人。

　　李石静静看着他，他不知道孙栋林与语耀私底下签的单有多少，又是否触碰到了界限，可是从盛清逸的话中，他可以得知：盛澜有了与语耀崩裂的趋势。也许每个公司都是这样，警惕内部，尝试吃到更大的蛋糕，然后分割其他的企业。

　　很多时候，那种弯来绕去的思维模式会让自己觉得无力，因此李石表面上和很多人都相处得不错，可是真正交心的好友实在说不上几个。给人留下最后的体面，是他一直以来的宗旨，因为不论何时，所有人的关系就像树根相连一般，总有利益纠纷。

　　他抚摸着手指关节，“我需要一定的保障，因为我并不相信你。”

　　盛清逸将椅子侧着转了个圈，朝他摆了摆手指，“攻击性不要这么强，我们是一个集体的，而且你应该非常了解庄家，这叫做合作共赢。”

　　“毁掉一个企业有很多种方式，下线最为关键的新产品，同时加上解除合作、撤资和其他的新闻，语耀总会受到重创吧。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

　　李石抿着唇，他没有忘记经理对他说过的话。盛清逸话里话外透出站在自己这边，尽管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需要提供相应的证明就能把孙栋林拉下深潭。和孙栋林相勾结的，曾经在他手下做事的，甚至牵扯出部分其他的企业，也许还会夸大真相，捏造出新的流言。做这些的最终目的却是整垮语耀，只需要让他违背一直坚守的东西。

　　李石希望维持这一份平衡、从容、体面，但这世上的圣人很少，感性有时候就会冲破理性的界限。

　　当然，这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去做的，可他还不傻。

　　“可以，但是...我需要明年三月出国的名额。”

　　“元宇宙融媒体平台”的项目，其中的团队成员个个都是精英，以李石的资历、技术，都不符合要求。李石心里窝着一把熊熊烈火，他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到外头去闯一闯，拓宽自己的眼界。

　　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家人也暂时不需要自己的照顾，各种各样的烦心事都解决了，视野便要无限扩展。

　　“可以，只要在年前完成好你的工作，我能够破例让你加入。但，他们可没时间带着你学习。”

　　盛清逸站起身，拿起一个金色的邀请函，递到李石的面前。他简单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只是直视着对方来。叶泉很好，也正如他们刚开始恋爱那般，李石有着很多顾虑，因为叶泉隐瞒了太多信息，不寻常的事情一件件加起来，和叶泉这个人更加不贴合。

　　家世也是其中之一。

　　“不急这一会儿，你可以先看看我的诚意，再考虑帮忙。”

　　“小泉也很期待你来。”

　　*

　　回到现在。

　　“这是我朋友给我的，盛澜总部有一次很重要的招商推介会，你要是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看着这熟悉的金色封面，李石一副惊讶的样子，接着在叶泉期待的目光下，温和且遗憾地摇摇头：“其实...今天经理也给了我这个，只是他提出的要求我接受不了，所以拒绝了。现在再去，让他知道了也不太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石主动地抱住叶泉，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眼里褪去了往日的柔软。他调整着呼吸，慢慢开口：“虽然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

　　叶泉喜欢这样的李石，放下了背负的痛苦，会坦诚地说明自己的感受，和冰场那时一样。他知道，李石正逐渐展露自己最最真实的一面，只是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罢了。总经理......盛清逸......

　　叶泉亲亲李石的脖子根，安慰着：“没关系的，到时候我让叶凛的朋友带着你，他们也有合作，可以带朋友和熟人进去的，之后再解释就行了。”

　　当然，他还需要再提醒一下盛清逸，不要插手他们俩的事。

　　李石攥了攥手指，心里有了个大概，终于放下一点那块沉重的怀疑之石。他如今和叶泉共用一个房间，为了让李石开心，叶泉变着花样改造卧室，终于将之前平平无奇的房间变成温馨又漂亮的样子。

　　叶泉撒谎时，喜欢说很长的句子，他发现了。

　　只是因为每一次都被他含糊或者夸赞过去，渐渐的，叶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面对恋人时他没有复盘自己言论的想法。

　　“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明天总经理那边还有我要交付的材料，你先去洗澡吧。”

　　在叶泉离开后，李石拉开书桌下方的柜子。

　　【李石，你简直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俞凡嘉的话犹在他的耳边，当时自己说了些什么呢？他好像记不太清了。

　　“其实不是的？”

　　“其实不是的。”

　　语气从疑问变为肯定，他的余光扫过自己不远处那一排厚厚的金融类书籍，这是不久前来“借居”的，因为叶泉的书太多，所以将部分搬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李石用手指抵住最外头的一本，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全数倾倒，不复原先整齐排列的模样。他的脖子依旧泛着疼，这是在不久前和俞凡嘉起争执时留下的伤痕。他抵着书脊，将其倒出又卡回来，只是停留片刻，李石收回了手，除了稍微张开的缝隙，没有其他人知道书本里夹着什么东西。

　　【换前程罢了，没有什么后不后悔的】心里的一个声音这么提醒他。

　　李石迎合着叶泉沐浴后的甜蜜亲吻，垂下了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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