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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
慕槐的样子依旧不是人尽皆知,但他的出现赫然也没受到多大的欢喜,大概因为雁栖门的门主就站在他身边。
不知道是谁偷偷喊了一嗓子,慕槐抱着臂,冷漠地看着群情激愤的现场。
在一声声为民除害的起伏中,掌柜只有一开始怔神,又在看见慕槐后勾唇继续摆她的算盘。
那些平静的人都像这里的异类,大多是熟人。
尽管他们可能并不完全都是平静的,但因为这些老熟人的态度,四周很快就因为这些安静的人而回归正常。
北辰宗的井鹤宇领着一批人坐在位置上面面相觑,他似乎有话要和慕槐说,但最终只是抿着唇点了一下头。
袁红语还是两把大刀,身边跟着徐艺冉,这二位已经碰上了面。
慕槐颔首示意,两位娘子同时扯了唇,笑意盎然。
镜霜城的人们见状,有人大声说话:“郁公子和慕公子是我们城的恩公,你们江湖为何蛮不讲理?”
“恩人?”
褐衣男子突然站起,斥喝着反驳:“我宗上下多少在外弟子被他们带走?宗内如今残破不堪,全拜他们宗的尚轻白所赐!”
“还我宗门弟子性命!用他们两个人换我们的弟子!”
“诸位要是想丧命于此,还是不要带上宗门的弟子了,”宁婳风尘仆仆,笑意挂在脸上,“这二位就站在这,但凡你压得住,尚轻白未必嫌弃,止于你,也能算个添头。"
况柏秦衣明并随其后,小小的客栈,无数江湖人,把楼上楼下站得密不透风。
况柏忽然弯腰,冲着一个方向就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剑宗方才有人激愤,老宗主却一直眯着眼没开口,见人来,抑下久别重逢之喜,道:“江湖有难,正是时候。”
况相笑了笑,朗声道:
“混沌灵气一事有诸多隐情,只一味讨伐,到底只能论为混沌的祭品,与其在这讨伐罪魁祸首的旧友,倒不如集思广益。再多磨蹭,损失的又何止您一个宗派呢?”
“放肆!”褐衣男子又指着来人,怒道:“尔等!”
话音未落,剑宗宗主捋着白须,咳了一声。
老宗主面目不算温和,恰到好处的威严更适合此时。
“谢门主,蛮脾气不该这么发的,听景琼公子说吧,莫不是这一时羞恼还比弟子性命更重要不成?”
被称谢门主的人哑了火,慕槐借势开口,又往前踱了两步。
“废话不多说了,这混沌灵气记载于古籍中,诸位宗门里或多成少有这样一本书即便没有,也是路上听来不少传闻。”
“诸位都是为了宗门弟子而来,尚轻白利用混沌作恶人间已是事实,雁栖门自然不会包庇,但在此之前,混沌已经为害人间数年,在场又有几人得知?”
慕槐无意间透露出的威压如同上位者,被他瞟过的人如有蚂蚁爬过背脊椎,忍不住打颤。
郁知津脸色不改,但不妨碍他没由来地心疼慕槐,他们都知道自己和如今的混沌干系不大,但那毕竟是慕槐的过去。
而他,如今却要领着异族,再一次征讨。
徐艺冉大方地说出西南的异变,掌柜不输修者面带强笑地公开部分有关镜霜城的往事。
秦衣明沉默片刻,有模有样地描绘秦山。
秦山真正的山主笑意渐显,尽管依旧干练,却向秦衣明招了招手。
形影楼的代表阴森深沉,他强笑了一声,依旧不屑于此一般:“说到底,竟也只是控单人心,我形影楼弟子从不惧心神动乱,今日在场的无一不是江湖中值得敬仰的人物,景琼公子,莫不足怕了?”
宁婳银发晃眼,她同样附上嗤笑声:
“形影楼心志坚定,依然会死于菀娘之手,小公子,你大可带着你一众弟子即刻进发九尾山,想必只是身亡,也没什么好惧怕的。”
没给他思考并反驳的机会,秦淑轶冷声道:“被控制而押送弟子的皆是军营或百姓,朝中急得火上浇油,且不论杀与不杀,难道你形影楼再引起战乱?又是生灵涂炭,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形影桥的人脸色煞白,慕槐勾了勾唇。
如今一个皆一个,总能把不清醒的呛死。
宣忆脚告缓慢,但一步一步都注入了灵力,纷乱的场上立即安静不少。
宣忆站在阁楼上,悠然道:“混沌乃天地之子,只是几个小小的术法就引起起一座接一座城池的混乱。”
没人出声打断,而宣忆似乎也强了气势,与方才慕槐那一股不分上下,但这一股气势更加危险,如同彻骨的寒冰。
慕槐仰了些许头,沉默地看着他。
“真正的混沌哪是几个人得以封印?更何况他被封九尾山,又养精畜锐如此之久,早已今非昔比,如今限制他的,恐怕只有先代神了。”宣忆道。
慕槐收回目光,便算给今天结了尾:“尚轻白以活人祭混沌,还要用鲜血解陈封印,被捉走的人凶多吉少……我自无权插手,劝告也到此为止。”
褐衣男子和形影楼的人纷纷离开,脸上依旧有怒气。
慕槐冲在场众人颌首致意,而后大方走进回内院。
目送走这批人,了,慕想看起来心情不错,秦衣明和况柏都在长辈身边,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找他们。
宁婳指尖微动,面上却没什么反应,童英晨道:“怎么了?”
宁婳莞尔一笑:“数了数,走的人刚好够我们住下。”
掌柜被喊来这一头,麻利地把人安排完,活像山匪似的。
童英晨:“……”
徐艺冉不知何时走来这头,她和宁婳问了声好:“锈银圣女,百鸟司司主?久仰。”
宁婳欣然:“姑娘好,你是?”
“只是散修罢了,瞧二位投缘,既然要共同对敌,不如认识认识。我名徐艺冉,单字一个斐。”
“徐斐?”宁婳笑道,“久仰大名。”
后院。
他们间忽然又安静下来,却没有再进屋子。
郁知津望着飘细雪的天,格外沉默。
慕槐道:“混纯如今像失了灵智,纵使我不来,轮回以后还是要来的。”
郁知津不语。
慕槐又道:“到那时,世上还有几个人在。”
“你不必勉强,”郁知津说,“这个天下生就你,和凡人本就没关系。”
慕槐颇感意外地歪了歪头,指尖摸在石头上,凉意凝聚着:“你如今倒是有些以前的样样子。亲恶而不亲善,独善其身。”
“人是我和众神创造的,当意志产生,自然有信仰也有厌恶。”
郁知建皱了皱眉,没把到嘴边的质问吐出来。
慕槐说:“但我答应你,如果要选,我会陪你再走一遭轮回。”
哪怕到最后,我选择让世间再无混沌。
郁知津静了静,又道:“可我并不完整。”
他说得极含糊,慕槐没听清,便只得再说下去:“尚轻白做这么多,他如果只是想借以混沌之灵,那和当初也没什么差别,我担心……他想成为下一个混沌。”
形影楼那些人去而不反,当太阳沉到地底,慕槐冷眼看着一个人浑身血污地爬回来,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人手不够,混沌和尚轻白完全可以做为两个独立个体来吞噬掉所有的修者,而守着祭品的是平民百姓,是朝庭的兵马。
人们对混沌的了解愈发的多,又有人坐在位置上大喊:“为何不去找九尾?只要九尾一死,混沌歇了,我们也好趁虚而入?”
掌柜笑吟吟地走过,状似无意地倒了那人一盘冷菜。
“对不住啊。”
乔月河探查归来,悠然道:“九尾混沌分隔百年,诛杀九尾早已对混沌没有作用。”
那人顶着一旁冷菜,闹也不成,哭也不成。
“那就别谈封不封印了,当时先代既有大阵绞杀九尾,为何不能改杀混沌?”
徐艺冉哼了一声,目光似乎转向了慕槐。
慕槐不为所动,唯有他身边的郁知津听见了传音。
[地面有震动。]
[不是人类]
二人同时走了出去,皆被风尘迷了迷眼睛。
“那是什么!?”
“怪物!”
天色一直光线不足,幕槐听着街上越来越多人的哀嚎,抬手卷起地上深厚的大雪。
那些风雪毫无理由地变作利刃,把飞扑过来的异种绞杀。
慕槐走上前。
这些怪物有两条腿,但人类矮上好几截,头顶上有两只别扭的耳朵,眼睛泛着绿光,纵然失了性命,依旧在死死望着来人。
“他在造人!”
慕槐喝斥道:“别看它的眼睛!"
刹那间,异种炸出火焰,在黑暗色彩浓厚,这场异变让更多人陷入惊慌。
他们一边痛骂着尚轻白,一边将怪物们罩在了灵力之下。
“我们得出发了。”慕槐看着他们的背影,良久。
午夜,大部分人都收到了消息,慕槐为可信的人都安排了任务。
光是解救人质那一头估计就耗费了上百人,这是一场恶战。
他对每个人都是同一句话:此战性命难保,若有退缩,撤离西北,九尾山上危险重重,凡进山者,死伤勿论。
他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听他安排,但那些人质和受控的人偶是他可以做到的最大程度。
九尾山上,只有他和郁知律。
不论尚轻白在哪,此次都无处可避慕槐让掌柜带着族人先走,镜霜城已经成了靶子,总不能叫他们再像从前一样。
慕槐房间里最后一盏烛火灭去,郁知津他共坐窗边。
战前,慕槐打趣着:“先前觉得吟汝城是块风水宝地,到如今,竟然是我自己设下的大阵。”
郁知津从前爱枕着九尾的毛,如今不厌其烦地玩他的头发。
“世人说,九尾天生魅惑。”
“少看点话本。”
“可我觉得对。”
“回头我全烧了。”慕槐想装得更狠些,可还是带着懒意。
“睡吧。”郁知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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