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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宠
当日下朝后,谢玄一翘首以盼,直至用晚膳时也不曾等到皇帝陛下,心不在焉扒了几口饭便兀自坐着发呆。
今日朝堂劝谏之事她已听闻,大臣要皇帝尽快生个孩子延续龙脉,放眼这后宫,就只剩傅德妃和自个了,赵淑妃得知父亲死讯后心如死灰,整日闭门念经送佛,对自个再无威胁。傅德妃……
傅德妃父亲是陛下心腹,两朝忠臣,资历深厚,傅德妃身在后宫,不争不抢,性子淡然如水,做起事来却又干净利落,如今后宫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连那些分为低的才人御女也暗中赞叹她。谢玄一听见许多次了。
今晚陛下去她的永和宫了。
谢玄一忽然觉得有些气闷,顺手抓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她不懂品茗,只觉苦涩,又添了几分郁闷,索性叫新婵取来一壶酒,一杯一杯又一杯。
“昭仪娘娘,夜深了,婢子扶您上榻歇息可好?”新婵替她净面,阿玉帮她取下云鬓上的步摇,弯身小心翼翼哄她,也似哄小孩子一般。
是了,昭仪娘娘性子本就似个孩子。
谢玄一只觉耳尖似是被火烤着一般,烫得很,侧脸将耳朵贴在桌上解热,又觉口干舌燥,嘀咕道:“好渴,我要喝水……”她说话的音量极小,话语含糊,阿玉凑近听好些遍才知她口渴,忙找水来喂她。
正在这时,只听守在殿外的宫人齐齐道一句:“参加陛下。”两婢松开谢玄一,跪地请安,“奴婢叩见陛下。”
慕成颔首,示意两人退下。两人退出殿内,殿内一时静谧得针落可闻,谢玄一蚊子般的声音便听得格外清晰,她咂咂嘴道:“好渴……阿玉,给我倒水…水…”
慕成见她醉眼迷蒙,脸蛋红扑扑的,索性坐在她身旁,一只手扶她起身,一只手端了茶杯送至她唇边,温声哄道:“乖,张嘴。”
谢玄一只觉喉咙被火烤一般难受,张唇咕噜咕噜饮尽,含糊不清道:“还要……”尾音绵长,带着满腔酒香打了个卷儿。
连饮几杯后,慕成将她打横抱起往榻走去,熟悉地、淡淡地沉香萦绕在鼻尖,谢玄一不由得贴近他胸膛蹭蹭,复睁开醉眼,瞧见他一点白而薄的下颌,白玉也似的。她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要下来。
慕成感到怀里人小猫似的弹了一下,正要让她安分些,便听她嘀嘀咕咕地说话,腮帮子鼓鼓的,似乎不满。她说:“你…你放开我…我…我自个走!”
慕成道:“你醉了。”
她挠了他一爪子,凶道:“我…我没醉,我只是…只是走不了路…”
慕成反问:“你为何走不了路?”
那人儿软绵绵嗯了两三声,才道:“可能是因为,我醉了?”她费力睁开水灵灵的眸子盯着他,似乎要他给个答案。
慕成道:“既然醉了,且闭上眼歇片刻罢。”
她赌气似地扭了扭身子,把头别开:“你…你不是歇在德妃那处么?还,还来找我做…做什么?”
慕成知她任性,却仍旧耐心哄道:“我不过只去德妃那处用个膳。”谢玄一松了口气,脖颈一松靠在他手臂上,嘴里却还嘟囔着:“莫不是她殿里的饭比我这里好吃些?”
身为后妃醋性却如此之大,全然是慕成惯的,若换做旁人,谁敢这般对慕成说话?
慕成行至榻前,附身将她端端正正放在被褥上,正要起身,忽然被谢玄一揪住衣襟将他拉进。隔着朦胧烛光,她睁开醉眼,似碧波浮金,骨都着嘴道:“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膝下无子,身为一国之君,这成何体统?咱,咱快些生个孩子吧……”说着撅唇凑上前对着慕成就是一顿乱亲,像只黏人的小狗。
慕成双手撑在榻上,低头舔舐,正在两人难舍难分时,谢玄一忽然睁大眸子,只觉喉中有什么东西上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慕成,翻出半个身子在床前呕出一滩污秽物,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待她呕完,慕成将她扶起,顺手取出一块干净的玄帕替她擦拭嘴角,嗓音依旧淡淡地:“喝不了便少喝些,成什么样子?”
谢玄一并不搭话,只蹙着眉喘气,哼哼唧唧说不舒服。慕成唤了宫人进来,阿玉见状,忙倒一杯清水递上前来,新蝉则去三步做两步跑去请御医。
※※※
“你你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谢玄一瞪圆眼睛盯着陈御医那一张皱得像柏树皮的脸,伸手揉了揉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晰些。
陈御医受不了她这般炽热的眼神,又怕三言两语不对被这小祖宗揪耳朵扯胡子,拱手,将方才的话一字不漏重复一遍:“恭喜圣上,娘娘肚中喜怀龙胎!”
谢玄一瞪圆眼睛,双手交叉护住腹部,眸中倒映融融烛光,欣喜地道:“我真有孩子了?”方转头,便被人揪住衣襟,两额头相对,男人深邃的眸子幽幽盯着她:“你还敢吃酒?”清淡的嗓音难掩笑意。
谢玄一心瞥一眼金砖,新蝉正用帕巾擦拭污秽物,她心虚地缩缩脖子,“我也没比陛下你早知道自己有孩儿……”话音犹未落转而大惊,问陈御医,“我的孩儿不会有事吧?”
陈御医眉尾一动,心道:喝也喝了,就算有影响也于事无补,还想怎的?嘴上却恭敬地道:“娘娘日后莫沾酒即可。”
谢玄一松一口气,兀自捂着胸口道:“再也不喝了不喝了,打今儿起我便是当娘的,凡事要为孩儿着想!”语罢,转身扑进慕成怀里,眼里亮晶晶的:“我怀了陛下的孩儿,可不可以当皇后?”
“皇后?”
这个问题慕成并未回答她,只让她好生阳台,平平安安诞下孩子才是要事。谢玄一向来忘事忘得快,沉浸在怀子的喜悦中,将立后之事抛在脑后。
她年纪轻轻,自幼缺爹少娘,很多事物并不能真正理解,她这份喜悦并非是因为即将为人母,而是为她心爱的男人,有种了,还是她的种。这足够她在后宫横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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