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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
炮仗子硝烟味在冷空气里撕扯成亦浓亦淡的碎片,萦绕在方圆之内。
桓宇:“我对你的映象,挺好的。”
依坤笑了笑,这…怎么接:“我对你映象更好。”
桓宇笑了:“胡说。”
依坤:“真的。”
桓宇摇头:“不信。”
依坤眨眨眼,倒真不客气。
桓宇:“那你说说对我怎么个好映象法。”
依坤想了一下,其实腹中早已吟诵,可还是略微备了备:“才壁玑驰,风节无双,当然是好映象。”
高规格,桓宇心里竖起大拇指。
依坤:“诚不可欺。”。
你还给我整无语了,让说的怪不好意思的。
“这映象太高了,要求也高,要是后来发现我德不配位,你又会怎么想?”桓宇问。
养耳归养耳,不太满意,这样的评价,不受用,他其实想听去除浮华的东西,一件小事就可以。
从吟诗造句里可以看出依坤是个多情的人。多情的人,或许可以为了一时奏心的感觉而神魂颠倒,一些哼哼唧唧的萦绕就心软。
有意境的人,对现实可能欲求不满,也可能苦中作乐。
这也是桓宇担心的一点,依坤能不能准确分开并且明白各种人对他的感情,还有应对破幻想时,能不能给自己留点活路。
他不出错却要一切他关注的事物也不能出错,一旦那形象摔下去,桓宇此时就能想象到依坤没落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桓宇对自己的处境不是很乐观,对自己有信心那又是另一回事。
依坤在看着桓宇,他不觉得桓宇说的德不配位的事会发生,他能说出口的都是千思万想过的,桓宇的主流人格错不了。
桓宇:“我是人,又不是神仙。”
依坤:“抽烟…还是早恋?”
桓宇:“……那倒没有。”
依坤:“这些我都见过。”
桓宇一怔:“见我?”
依坤正色:“不不,不是,我说别人。”
桓宇笑不能止:“你还懂挺多的。”
先下沉默了片刻。
桓宇:“咱俩下过一盘棋你还记得吗?”
依坤意外桓宇会说这个,毕竟在依坤看来那盘旗估计只有他当真了:“记得。”
“即便你让了我两个命门,说实话我可能还会输。”
依坤:“是我捷足先登,你让我还差不多。”
桓宇不以为然:“对你的映象就是这个,棋艺很不错,有空再切磋切磋。”
期待的就这样突如其来,依坤心潮澎湃。
桓宇的手在依坤面前晃了晃:“我不太会文言文,没你的格调,失望了?”
依坤赶紧摇头:“怎么会,我觉得自己第一次中用了。”
桓宇笑笑:“瞧你志向,我算什么。”
依坤:“你不受用自己,有的是人受用你。”
桓宇笑而未语,半晌:“我要是还不错的话,咱们以后就多处处?”
事情不坏,就是听着怪怪的,当然要先应承下来,依坤乐道:“好,你不嫌我无聊就行。”
桓宇侧了侧头:“很无聊吗?”
依坤吸了口气,点点头。
桓宇看着依坤也没有说什么。
又站了一会儿。
“先回家吧,怪冷的”,桓宇耸耸肩。
“好,一会见”,依坤确认道。
“嗯,一会见”,桓宇说。
依坤看着桓宇走出几步,他才动了脚底板子,半晌回头,叫下桓宇,桓宇停在不远处回头。
“错题…和我有关系吗”,依坤终于还是问了,在一程紧张之中,因为桓宇的徐引舒谈,他自信了很多。
桓宇找他说的这半天他亦懂非懂,现在还搞不甚明白,但是对此他没有任何异议。
桓宇敞开心扉,他自然不能掉链子。
那么还有这么最后一个耿耿于怀的问题,现在免不了要觍着脸问一问了,那几天总不知道该怎么排解。
桓宇:“你想有什么关系?”
依坤让问的一愣:“我,我…”
“别激动,好好说话”,桓宇安抚道。
“我,我希望没关系……”
你倒实诚,桓宇点头:“那就没关系。”
这什么意思,依坤纠着脸:“那…有关系呢?”
“有关系”,桓宇想了想:“那我肯定找你算账啊。”
依坤:“……”傻呵呵的笑了,这倒是有可能。
桓宇拜拜手转身走了:“快点回家吧,别傻站着了,元宵节快乐。”
差点忘了,依坤亦道:“元宵节快乐。”
此时依坤无比的痛快,心怀大开,他想通透大喊一声,可是周围都是人家,他左右无计,奋奋跑了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跑回家大大开门,撞上楼下出来倒水的房东,依坤轻轻关上门,别给人家把门卸了。
先去他房间摘了书包。
“正说出去寻你来着”,依为民在厨房里,见依坤来洗手。
“和同学待了一会了”,依坤说。
老太太给依坤拿来一双筷子。
“啊,中午没吃?”依坤乐着接来筷子,尖头处炸裹了一圈概有两个指腹大小黄灿灿的面团子。
“你奶奶要等你”,依为民说:“怕你吃不上脆的。”
依坤来到桌子前,打开盆盖,探眼瞧了瞧,一盆黄金炸糕,香气直袭味蕾。
他啃的这双筷子肚是炸糕下捞的时候来回沾上去形成的,吉节里的象征当然是纳福了,每每吃炸糕,老太太都会把这项揭福的任务交给依坤。
“哈哈冷气再吃”,老太太准备碗筷。
依为民提来酒,也坐下:“吃完饭把手机换回来,我那用习惯了,这个不好用。”
依坤:“哦。”
老太太炫着外八腿从厨房拿出来两只碗,在盆里拣了七八个炸糕:“给房东送去。”
依为民此时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款款仰头倒进肚子里,先垫个底开胃,没啥反应,不过老太太的话音保定是听见了。
老太太扣上碗保温,放给依为民跟前。
依为民那眼神能掀翻桌子:“干干什么?”
“送下去啊”,老太太说。
依为民:“给谁??”
老太太拿着筷子欲敲依为民的脑瓜子。
“哎呀,大过节的送什么,谁还缺你这点东西了,溜须拍马也得看个时候”,依为民不去。
“你去不去”,老太太叉腰。
依为民犟不过:“让让让依坤去。”
老太太看着依为民,这个不开窍的。最后还是依坤跑了一趟给送下去了。
吃饭前后,外面已经连着起了各式各样炮仗声,不说别人,单依坤这个有约的人早已经坐立不安了。
草草收拾了饭场后,一家人锁了门一起去看灯会,老太太自然叫上了房东,依为民以抽烟为借口,另单出去。待出了巷口,依坤和桓宇汇合,依为民之前还能拉扯他儿子,现在只能形单影飘在两个女人后面。
“妈,咱们看一会儿就回吧,啊”,依为民低声下气道。
“才出来”,老太太拐着胳膊肘,说的含糊不清,拉来房东的胳膊,搀上,娘们儿两一说一笑了。
房东应付完老太太,回头看了看依为民,依为民只搭了一眼,没表示什么。娘大不中留,看谁都是好朋友,呵呵。
……
“哥,那个”,温标禄在买糖葫芦的地方停下,桓宇给了五十块钱。
不一会儿温标禄带着三串糖葫芦回来了,举在桓宇面前,桓宇拿了一个,温标禄的双臂仍保持举的姿势没有放下来。
桓宇让了让:“你给啊。”
温标禄从桓宇处看去依坤,抿抿嘴,分出一支,一步跨过去:“大哥哥,给。”
依坤下意识看看桓宇。
桓宇:“拿着吧。”
温标禄胳膊伸的直直,除了愿意给就是愿意给,那一刻依坤只觉不能驳了他们的好意,忙欠身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温标禄说。
手指捏着竹签,纸套里沉甸甸的果子重重压在另一头。
正月十五要比新年热闹,相比起新年它没那么高规格,纯一个赏心悦目相逢的节日。
“桓宇?真巧”,对面兴兴走来两个人:“还认得我们吗?齐鲁,大鹏?”
桓宇在小学待了两年,同学不多按说不难记,可是眼前的人就是没映象。
“咱们一个小组的,大鹏,屁王,你揍的那个。”
“干嘛,人不要面子啦,那是小时候”,被称大鹏的说。
这么说就想起来了,桓宇离开学校百分之十是有这个原因。
“想起来了吧。”
寒暄了几句,说说现在在哪里上学,有空联系,就各自离了。
桓宇:“以前平厂有小学,后来附近的学校都合并到另一个地方了。”
依坤沉吟明白。
“我上的不是哥的学校啦”,温标禄问。
桓宇:“不是了。”
温标禄皱了皱眉。
通向庙会的大路里,夹道延伸着五颜六色的彩灯,一直通向流光十色的殿宇。十二生肖灯,花卉鸟兽灯,五谷丰登灯,不一而足。
锣鼓喧天的秧歌队蜿蜒在人群里,大妈们涂着红脸蛋,别着彩珠花,挺着富贵肚,扬着歌舞扇,使出浑身解数胡天海地的一顿扭。
穿过热闹区,占地上亩的座基上,三孔漆红山门大开门第,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坐在石狮子台柱上无聊的夏迪早就看见桓宇他们上来了,快要进门时,夏迪:“啧啧啧。”
桓宇闻声转头:“你怎么在这?”
“我妈来烧香”,夏迪说。
夏迪站起,走过来,弯腰抱起温标禄:“哎呀,这是标禄吧。”
“你是谁?”温标禄说时看着她哥。
“个缺良心的,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夏迪说。
温标禄捂着脸要下来,“呀,懂得害羞了”,夏迪说着把温标禄放下来。
山门出来了夏迪的妈妈和爸爸,夏迪见了顿时脸色不耐起来。
夏迪父母看起来情绪也不是很高,看见桓宇只是问了几句家长里短,又问了标禄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着依坤觉得眼熟,但没精力询问,然后和丈夫先走了。
桓宇看了眼夏迪。
夏迪没以为意,笑笑,临走时轻声细语道:“糖葫芦有点小气啊。”
桓宇本想安慰几句,看这欠揍的脸面没必要了。
夏迪爸爸一直要离婚,夏迪妈妈一直在挽留,夏迪在他们中间什么都做不了,夏迪恨他爸,瞧不起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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