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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天
消玉楼来了一批新货,是清一色的男童。
其中有个男孩很好辨认,在人群里一眼便能瞧见。
他的方圆内无人靠近,仿佛其是病毒、瘟疫,大伙儿对其避之不及,没有人愿意与之为伍。
韩闳核对着名单上的人数,注意到男孩,他忍不住吐槽道:“怎么有个小瞎子。”
但转念一想,又道:“细皮嫩肉的,做成刺身应该很好吃。”
他确认无误后,结算了佣金,吩咐奴仆将男童们押送至长恨天。
男孩因瞎了眼,不能视物,逐渐落后于其他孩子,甚至连他们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男孩也因此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一奴仆朝男孩的腰部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将男孩踹飞了出去。
他对一个小孩子出手,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反而以此为乐:“小瞎子,走快一些,哈哈哈......”
男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站稳脚步,迎面便急匆匆地走来了一行人。
他们经过男孩时,带头的男人对押解男孩的两个奴仆道:“赶紧将猪仔送过去。”
消玉楼似乎瞬间“忙”了起来,全楼人员出动,巡逻得更加频繁,人数也翻倍的增加。
两个奴仆的反应再慢半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见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同僚还未行远,于是,一人留下来看守男孩,另一人则小跑追了上去。
他跑得气息不稳,但没有时间平复,他一把扯住男人的衣袖:“哥、哥、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犹豫片刻,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后,俯身在他耳旁小声道:“听闻上头来了位大人物。”
随后,男人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大伙儿都警醒点!”
“嗯......好,谢谢哥!”奴仆谄笑道。
探到小道消息的他,瞬间没了逗弄小瞎子的兴趣。
在消玉楼当差,一不留意,小命不保,还是尽快将那小瞎子送去长恨天,他可不想闹出点意外祸及自身。
..
长恨天的双玉门缓缓打开,众人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他们要看看,又是哪个同病相怜的倒霉蛋被关了进来。
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白白净净、清雅俊逸,只有五、六岁大,双眼蒙着白布条,衣着华丽,贵气逼人,看样子是位金枝玉叶的小公子。
众人感慨,即使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也逃脱不了沦为低贱商品被随意买卖的命运,这该死的世道。
小男孩被关进了银纪所在的黄金囚笼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他直觉地伸出双手去触摸,以此来探察自己四周的环境。
他站起身,慢慢地挪步向前探去,忽地,不知绊到了什么,失了平衡,一头栽了下去。
迎接他的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而是一片柔软,这片柔软似乎还动了一下,小男孩大惊失色,条件反射地躲开。
他跌坐在地上,慌张地向后移去,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点安全感,直至后背抵上黄金囚笼的铜墙铁壁才停下来。
他畏缩在角落里,惊魂未定,不知所措。
“哈哈哈,你们看呐,那小瞎子被吓得要找爹娘啦。”
“戴宰,你做个人吧。”
“我做不做人,关你什么事。”
“唉。”
“也对,反正很快也做不成人了。”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话说不说清楚,和你有关系吗?”
“我看你是活腻了,找打!”
“我说你们都少说两句吧,也不看看在哪里,窝内斗,有意思吗?”
......
许久过后。
小男孩没有听见笼子内的动静,也没有察觉到危险,于是,他再次鼓起勇气,向银纪靠了过去。
他先摸到的是一片裙纱,接着是露在空气中的小臂,手臂上的肌肤热得烫人。
小男孩轻轻地晃了晃银纪,胆怯地开口道:“姐姐?”
见无人应答,他有些担心:“姐姐,你没事吧?”
然而,回答他的还是一片死寂。
远处的戴宰瞧见这幕,讥讽道:“死人和瞎子,死瞎子。呵,绝配!”
小男孩停下手中的动作,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后面,众人不知戴宰怎么了,只见他弓着背,脸埋在角落里,手不知疼痛地刨着地上的石土。
戴宰嘴贱,得罪了不少人,压根也没有人关心他怎么了。
只是,从此再也没有人听他说过一句话。
..
银纪悠悠转醒,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且高烧不退,意识还处在迷糊的状态中。他只觉得身子十分沉重,试着抬了一下手指,却不料扯动了伤口,痛得他下意识地闷哼一声。
小男孩听到动静,立马从银纪身旁探出了脑袋,不确定银纪是否已经醒了,试探性地问道:“姐姐?”
银纪欲要起身,但他一个人无法完成。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男孩似乎有所察觉,他往银纪身边靠了靠,半扶着他倚在黄金囚笼的金柱子上。
待银纪坐好,他往后退开了一些,关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银纪的意识渐渐清明,面前模糊的人脸趋于清晰,直至清楚,他眸中的神色由混沌变得清澈,再到复杂。
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小男孩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姐姐?”
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能直觉地感受到银纪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面对对方的不回应,他也丝毫不感觉到生气,而是再次耐心地询问道:“姐姐?”
问出去的话就像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
“你怎知......我是‘姐姐’?”
银纪不带任何情感的话音响起,这种没有温度的生人勿进的清冷感,直叫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小男孩错愕。
他愣了片刻,身体突然往前倾了倾,笑得天真烂漫:“因为姐姐身上很香啊!”
男孩如沐春风、干净清爽的笑容,没能让银纪有一丝的动容。
他的一片热情被银纪泼了一盆冷水,银纪的冷漠,他就好似没有感觉到。
“姐姐,你受伤了吗?”
“无事。”
“可是,姐姐的身体很烫!”
“不碍事。”
男孩有些自责:“发烧了,怎能不碍事?”
银纪垂眸,见男孩内疚不已,眼泪似乎随时会夺眶而出,但他没有要安慰的意思,也没有要言语宽慰两句。
良久,男孩的情绪在自我平复后得到舒展。
若换成任何一个人,遇到银纪这种不讨喜的人,早就不与他搭话了,甚至要离得远远的,但男孩却是个特例。
银纪越是疏远他,他越是傻呵呵地往上凑。
他单纯直率道:“姐姐也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吗?”
小男孩问得极为认真,但下一秒,他显得有些急促,似乎还有些懊恼。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啊,我真是傻了,怎么会问姐姐这种问题?”
接着,他无奈地笑了笑,自嘲道:“不是被拐卖到这里,难道还能自己来的啊?”
银纪的脸像风雨过后的湖面,水平如镜,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小男孩习惯了银纪的冷淡,自顾自地道:“我叫灰灰。姐姐,你叫什么?”
银纪没有正面回答男孩的问题,若有所思般,自言自语道:“灰......灰......”
听到银纪喊自己的名字,男孩一脸茫然道:“怎么了吗?”
“......无事。”
银纪的声音依旧平淡,不近人情。
相反的,小男孩则殷勤多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开心,含笑道:“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司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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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之禁篇,很多内容无从下笔。
实在是墨水比较少,那些打酱油的路人的名字取得比较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