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浮岚女儿美

　　悟空一个人坐在山门前，身后的一排房子里是师兄和师傅们均匀的呼吸，他仿佛是一个局外人，深夜山里的风确实有些刺骨。

　　是啊，他本就是一只猴子，想要在人类世界里生存谈何容易。原以为师傅是他在这里继续停驻的依靠，如今就连师傅都不要他了。

　　悟空开始想念他的猴群了，想念曾经身为一只猴子的生活。

　　渐渐的，天空泛出鱼肚白，最后一丝黑暗被磅礴而出的阳光吞噬，悟空知道，自己该走了。

　　三年，打了三年的柴，烧了三年的火，如今就要离开了。

　　一事无成，又有何脸面回去见自己的群族？

　　“唉！”身后，不知是谁发出一身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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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呵，这不是三年前我碰到的那只猴子吗？”一个打柴的樵夫提溜着一根空扁担，远远地就向着悟空打招呼。

　　悟空的尾巴耷拉在地上，沮丧的快要哭出来。

　　“哇！你这猴子这么厉害的吗，才三年就已经学成下山了？”樵夫看着悟空这个样子，越发的兴奋起来：“哎呦，居然还学会装深沉了。嗯，内敛、沉稳，看来这些年你在菩提祖师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嘛！”

　　“神仙，你就不要在拿俺老孙寻开心了！”时隔三年，悟空当然还记得那日在山林中碰到的樵夫，只是到了如今，依旧改不了对他神仙的称呼。

　　“哎呦，咱们两个也算是老熟人了，你就别跟我在这儿拘着了！”樵夫继续戏谑道。“我在这山中打柴这么些年，还真未曾见过这么快便可以学成下山的人，没想到你一只猴子这么厉害！”

　　“神仙，你……”

　　“来来来，陪我过上两招，让我长长见识开开眼！”樵夫根本不理会悟空，直接拿起手里的空扁担朝悟空砸去。

　　悟空慌乱中用手去接，手臂吃痛立马缩了回来，不料紧接着，那樵夫一脚踹在悟空的胸口。
　　悟空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身后的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樵夫装作一脸震惊的模样，急忙跑上前去问道：“哎呦，你这猴子是怎么回事啊，都说了陪我过上两招，你怎么都不出手呢？你看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悟空捂着胸口战了起来，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

　　“难不成……这三年你跟着菩提祖师居然半点仙术都未曾学习？”樵夫把扁担往肩上一抗，挑了挑眉问道。

　　悟空靠在树上低着头，不说话。

　　“不会吧，还真叫我给猜对了！”樵夫张大了嘴巴。

　　悟空没办法了，只好点了点头承认：“师傅他，已经把我赶出来了！”

　　樵夫听了顿时对悟空鄙视起来：“也难怪，我若是那菩提老祖，教了三年的徒弟居然连一个打柴的山野村夫都打不过，我肯定也会将他赶出去的，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悟空没有再辩解，因为他意识到，真的，自己居然连一个打柴的都打不过。

　　“哎，猴子！”樵夫说道：“你跟俺说道说道，这三年你都干啥了？”

　　这三年所做之事悟空都不用想的，因为毕竟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事情：“也就是打柴、烧火、挑水，偶尔跟着师傅听他讲道授法。”

　　“只有这些？”

　　“嗯，只有这些！悟空笃定地点了点头。”

　　“你跟着一个传授仙法的名师学了三年的打杂，猴子，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你蠢啊！”樵夫皱着眉头，满脸不屑。

　　“我每天做的这些工作都是师傅吩咐给我的，而且师兄们也说了，刚来的弟子必须要做这些，这是规矩！”猴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规矩，何谓规矩？”樵夫看着悟空说：“规矩是限制成长的牢笼，是给弱者的准则！正因为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弱者，所以，规矩才有了存在的必要。猴子，你愿意做一个弱者吗？”

　　“我……”悟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谓修道成仙，本就是逆天之举，改命之为！”樵夫扔了扁担，站起来继续说：“人道是‘万般皆由命’，我却说‘命又奈我何’。倘若真正的逆天改命，谁又能料到，或许我才是那制定规则的人呢？到那时，命运多舛在我看来亦是风轻云淡，这苍天就是被我捅个窟窿出来又有何干？”

　　樵夫一席话说得壮志凌云、意气磅礴，一腔热血仿佛要喷薄而出。

　　“神仙……”猴子在身后弱弱地说道。

　　“啊，叫我干嘛！”

　　“你刚才说的这么厉害，为何到现在你依旧是个打柴的呢？”悟空认真地问道。

　　“呃……”

　　尴尬，樵夫瞬间被石化。

　　“你这臭猴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樵夫顺手抄起一旁的扁担，对着悟空就是一顿乱抽，“我刚刚那番话是说给你听的好吗？你一只猴子难道就不能长点心吗？”

　　“哎哎哎……神仙，神仙我知道错了！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樵夫打累了，把扁担仍在一旁，说道：“三年之内，你循规蹈矩，却没有丝毫上进之心，你口口声声说想要学习仙术，想要成就长生不老之法，可是这三年来你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你的诚心！”
　　“对对对，师傅也是这么说的，说我没有诚心！”悟空急忙附和道。

　　“你以为拜了一位名师，本事就会自己跑到身上来吗？若是不努力修炼，就会像今日一样，被我一个打柴的踩在脚下！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猴子，回去吧，让你师傅看到你的诚心。”樵夫说得语重心长。

　　悟空看向樵夫，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知该说什么。

　　“看到那一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了吗？”

　　顺着樵夫的手望过去，悟空看到了那盘旋而上的石阶，上边布满了青苔。三年之前，他一个头一个头地磕了上去，然后被师傅收入门下。

　　那时候的悟空怀着对长生的渴望，对道法的期望。难道仅仅一个三年，那心中曾经燃烧过的炙热火焰就被磨灭殆尽了吗？

　　樵夫看着悟空呆呆地望向那里，微微地点了点头。

　　“多谢神仙指点！”悟空回过头向樵夫道谢，却只看到了樵夫的背影。

　　“跟你这臭猴子唠了这么久，耽误了今天打柴，我家那婆娘又要打我啦！”樵夫拿着扁担噌噌噌地往山里跑，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悟空朝着樵夫消失的地方，深深地拜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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