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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守心白面书生
“五年前,三台山被幽冥鬼火所焚,那时我便见过你。一年前,狐族坟冢开棺、送远剑失窃、益州城街头、狐族瑶池之地,你记得不记得的时候,我都见过你。”
“是你盗走了封剑笔?”林生说道,可以肯定他就是宋嫌说的那个白面书生。
“我不仅盗走了封剑笔,我还得到了万物生,现在——”
景突然一个闪身来到林生面前,逼近林生,看着林生的脸说道:
“我还得到了你。”
林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脑子还在想上有一个问题。
他究竟在什么什么见过他?
林生仔细看着白面书生,虽然他带着白皮面具,看不见长相,但是看他单薄的身材,瘦削的身板,林生感觉是有一点熟悉。
“你怎么还在想在哪里见过我?那就让你想个明白。”景好像看穿了林生的心思,一脸不耐烦地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的景是一个狐首人身之人。
“白狐?”那白狐正是林生当日和宋嫌去狐冢开棺时遇到的几只狐狸之一。
景摇摇头,接着又变成了一街头小贩。
“卖风车的小贩?”当日在益州城绿绡吵着要风车,林生便是在这人手里买下了两支风车。
景还是摇摇头,这次,他变成了淳然掌门。
“师叔?”看到景变成淳然的那一刻,林生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更恐怖的是,景摇一次头,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每个人都是与林生有过交集的人,林生都能大概忆起在何时何地见过他。
景突然闪过一张面孔,林生顿时一惊,后脊发凉。
因为景闪过的那张面孔,是游仙散人。
而那衣服,游仙散人只穿过一次,因为实在不符合游仙散人的穿衣风格,所以林生印象很深刻。
而那天,正是浮生被食婴鬼附身的那天。
林生一直以为是师父想通了,同意让浮生附身。可是当年浮生主动要求被食婴鬼附身之时,师父已经严词拒绝了他。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改变主意了?
现在想来,师父的弟子向来尊师重道,不是师父的指令绝对不可能擅自执行。浮生作为师父的弟子,即使再怎么主动要求附身,没有师父的首肯,她也不敢擅自行动。
是怕是这鬼面书生变成了师父的模样,骗了浮生。
景每变一次,就能让林生想起许多以前不曾注意的细节。
林生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这人的监视之下,便觉得心里一阵发麻,脚下一软,整个人都垮了,瘫坐在地,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原来鬼焦那句你若能活着回来,并不是玩笑。
林生才进了魔君大殿的门,甚至还没来得及弄清谁是杀害宋嫌的凶手就已经崩溃了。
偏偏景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
“我猜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宋嫌在哪?宋嫌死没有?绿绡在哪?绿绡死没有?”
“再往前点,你还想问,浮生,哦不,姜饮初怎么逃出瑶池之地?再再往前点,你还想问,送远剑被谁偷走了?”
“不不不。”景烨继续对着林生自言自语,说道:
“或许,你最想知道的事是,你,到底是不是安世砚!你的血到底是不是守心墨!”
饶是林生有再大的掩饰本领,此刻也掩饰不住了,眼睛微睁,但这个小表情瞬间被景烨捕捉到。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飞鸽传书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不用。”林生突然开口说道。
林生记得。
当日林生于锁雾台上修行,突然飞来一只鸽子停在他身边,他见鸽子上绑有一红布条,便拆来看,只见字条上写着:
“身是安世砚,血乃守心墨。”
当时林生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觉得‘安世砚’、‘守心墨’听着像物件的名字,但又不是普通的物件。于是林生就去藏书阁里把《辑妖录》找了出来,终于在附录《缉宝录》里找到了。
——安世砚。一砚定乾坤,百世皆得安。本乃神农药臼,用于捣药。女蜗念宝物蒙尘,用以发墨。后妖邪作祟于西南,女蜗疲于奔波,以一砚掷之,兽皆伏,后百世平安。
——守心墨。苍茫乱世,唯有守心。乃女蜗所持宝物安世砚所研墨汁,光呈紫玉,清淡浓湿,温而不腻,润而不浮。因安世砚镇西南,余守心墨二斗,女蜗不忍卒用。后西北大旱,女蜗倾余墨,润西北,大旱解,万物生。
看完之后,林生还是不明白这两件宝物有什么特别之处,回到锁雾台修习的时候,脑子里仍在在想着那两样东西,结果淳然师叔又突然来告知他三台派惨案当年的事。他心神不宁地听了,虽然并不相信,但他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直到他发现宋嫌躲在树后偷听。
他叫宋嫌出来,宋嫌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林生看着宋嫌额头的赤色人头骨印记。
林生知道有一禁术叫封灵诀,能以自己修为封住他人记忆,被封存之人额上会有一个只有封存之人才能看见的印记。
从见到宋嫌的第一刻起,林生就在想宋嫌额上的印记是不是封灵诀。
林生很想弄清楚,可是九峡门内,入夜禁止打斗,他只能把他带到山下,逼宋嫌与他打一架,只要给他一个出剑的理由,他就能弄清楚宋嫌额上的印记是不是封灵诀。
可是他始终都近不了宋嫌的身,拔出的剑不能靠近宋嫌半分,反倒被宋嫌所伤。
当林生躺在地上装晕倒的时候,宋嫌凑了过来,林生看着旁边的剑,剑上的冷冷寒光映着宋嫌的脸。
那剑光上映着的宋嫌,额上光洁白皙,没有任何印记。
他又看了一眼宋嫌,宋嫌额上的赤色人头骨印记明明就在那里。
那时,他便知道,原来,宋嫌的封灵诀真的是他封的。
林生不敢相信。
何时、何地、因何、他又如何、有能力给宋嫌封住了记忆。
这时,宋嫌意欲摘掉他的绫光布,他假意生气,想趁机脱身回九峡门弄个清楚。
后来,宋嫌居然弹《问水诀》想探寻他的秘密,他死守不说,导致心气郁结。
但林生宁愿吐血,宁愿撒谎也不愿将此事说出。
林生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九峡门。
他看到了锁妖塔,他想起了与绿绡的约定。
虽然他知道锁妖塔钥匙已经遗失,他知道进了锁妖塔便出不来,他知道他得舍生才能送绿绡的肉身出锁妖塔。
他还是去了,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吧。
“你还不知道吧,飞鸽传书给你的人,是绿绡;叫你进锁妖塔躲避的人,也是绿绡。只可惜你再也见不到她了。”景说道。
“他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林生突然像找回了一点挣扎的力气,突然站起来,拔剑刺景。
景只是微微退后一步,伸手一挥便出现了一透明屏障,横亘在林生与他之间。
林生那剑虽然能将这屏障刺变形,但根本刺不穿,就像一剑刺到了水中一样,软绵无力。
见林生对这屏障无可奈何的样子,景更开心了说道:
“我能把她怎么了?我没来得及把她怎么样,她自己就已经饿死了。”
“饿死???”不可能,林生绝不相信绿绡会饿死。“精魂本是已死之人,怎么会饿死?”
“精魂是饿不死,可你帮她拿回了肉身,她可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怎么会饿不死呢?你又在冰棺里躺着,浮生又在瑶池之地发疯。没人管她,她怎么会死呢?”
“宋嫌呢?那个时候宋嫌去哪了?”林生疯了一般地敲打着屏障。
“哦,对哦。我居然把宋嫌忘了,宋嫌为了帮你找解药,去了女幽城。怎么去的呢?浮生引她去的。浮生为什么会引他去呢?因为那个时候我稍微点拨了一下浮生,把你被他害死的事告诉了她,她没办法只能献祭。可惜献祭也已经晚了,你已经死透了。浮生也没有办法救你,只能让宋嫌先去女幽城找找办法。谁知那破冰棺居然暗藏玄机,竟然让又你活了过来。只不过,还好你活了,不然我又得费尽心思救你。”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控着。”
“没有没有,还是有我没有算到的地方。你们浮生多厉害啊,我催眠了五年,把她人都整疯了,她倒好,关键时刻还能把我反催眠,先我一步发现你没死,把你带到女幽城藏起来了,可是我有办法逼她把你放出来。猜猜是什么办法?”
景朝林生一挑眉,像等他回答一样,林生已经没有任何心思想听他说任何话,但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把绿绡绑了吊在那獠牙桥中间,而绳索另一端则是只能燃烧三天的蜡烛,如果三天后浮生没能把你交出来,那她就会掉进獠牙桥下的万丈深渊。”景说道。
“可惜啊,可惜啊,绿绡这孩子,三天都没撑到,第二天晚上就饿死了,倒便宜了那天当值的鬼兵,吃了顿嫩的。”
“你……”林生趴在那屏障上,恨得咬牙切齿,生生把牙齿咬出血来了,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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