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曜清言

作者:云月锁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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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柳言初神情有几分悲戚,低声道:“当年他对自己的父亲心狠手辣,口出恶言,全不念半点父子之情。先皇知他脾性,临终托付于我,我自知责任重大,实不敢稍离。大哥劝我辞官休养,我却害怕若我走后,朝中无人能劝得住他。只怕他心胸狭窄,刚愎自用,祸及百姓,怎也放心不下。如今看来……唉!”他微微闭目,脸上竟隐有疲惫之色。白玉知他心意,左手微微用劲拢了拢,无声安抚,柳言初睁眼望着他,轻轻一笑。

      清虚耐不住,急急问道:“那你后来怎又回心转意了?”白玉尚未开口,白槿清脆的笑声已传来:“这却是我的功劳了。父亲,底下我来说吧。”白玉知爱子年幼好动,笑笑点了点头。白槿眼珠慢慢转动,接着父亲的话头讲了下去。

      白玉伤了柳言初后,面上虽冷酷无情,心中其实惊慌无比,他携白槿绝然离去后,心神不定,眼前总是晃着柳言初浑身欲血的模样。

      白槿与父亲心意相通,见父亲神思不属,忍不住问道:“父亲,柳伯伯与你认识的对不对?”白玉冷冷瞥了他一眼道:“认识又如何。”

      白槿拉住父亲直往前冲的脚步,轻轻道:“昨天,大哥带我回家后,我曾与柳伯伯共用晚膳……”白玉不耐道:“讲这些做什么?”白槿不理他,继续道:“我实是奇怪,柳伯伯听我谈到你到了京城,却寻不到消息时,面色便已大变。后来,又听说我感觉你气息微弱似是受了伤,竟犯了旧疾晕了过去……”

      白玉头脑轰地一声,儿子后面的话已是听不到了,喝道:“你说什么?”白槿被父亲吓了一跳,愣了半晌道:“那时我便知道父亲与柳伯伯必是认识的。”

      白玉再也听不得儿子说废话,一个劲问道:“你说他听得我进了京城寻不到消息,面色大变?”白槿点头道:“是呀。”

      白玉一颗心突突地跳得毫无规则,急急道:“他不知道我到了京城吗?他没有我的消息?”白槿奇怪道:“柳伯伯怎会知道你进了京城?他还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呢!”

      白玉只觉得眼前发花,脸色已是铁青一片,一只手狠狠扣住儿子,身子竟有些微微颤抖。白槿被父亲的样子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急急扶着父亲道:“父亲,你怎么了?”

      白玉回过神,猛地拉住儿子的手道:“我们回去。”白槿虽不解,却不敢再问,两人急急回到了宫门前,正巧看到清虚替柳言初治伤,白玉功力深厚,设了隐身结界护住自己和儿子,随着清虚一行人一路回了相府,待得众人安置好柳言初出了房门,白玉心中已是千回百转,痛断肝肠,懊悔万千,再也离开不得,带着儿子守在床边。谁知他心情激动,一个不小心,竟被柳慕枫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索性撤了结界,显出了真形。

      一席话说了下来,众人皆都唏嘘不已,柳慕枫搂紧怀中白槿的娇躯,暗暗下定决心:“今后绝不让槿弟受任何伤害。”白槿在他耳边低低道:“大哥,我永远都不会疑你。”慕枫心下感动异常,不由搂得更紧。

      柳慕梅低头默然不语,暗想:“是我胡乱疑他了,原来他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便是我,只怕也易受骗。唉,只望他以后对爹爹好,以前那些也就罢了。”

      清虚不象他们心思多,笑道:“还好误会已除,终是件喜事。”白玉叹道:“此番真是多谢道长救了他一命。唉,我控制不住心魔,原是修练不到家之故,只是却害了言初,我……”

      柳言初截口道:“我知你必有缘故,不曾怨过你,其实只要你平平安安,我便是死了也可瞑目。”白玉忍不住斥道:“怎么又是这种昏话,什么死不死的?若你死了,我与你一起去死!”柳言初叹道:“ 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白玉哼了一声,左手却拢得更紧了。

      柳言初微微动了一动,感觉碰到白玉胸前一个硬硬的物事,笑道:“我送你的金锁还带着啊!”白玉笑道:“我日日带着。见着它便象见着你一般。”

      柳言初伸手到自己怀中摸索,微笑道:“那笔洗我也是日日带着的。”突地手一顿,惊讶地问道:“我的笔洗呢?梅儿,你可见到我日常带着的笔洗。”

      柳慕梅眼观鼻,鼻观心,头都不敢抬,只拿眼睛瞟着柳慕枫,慕枫轻咳两声,干笑道:“那个……那个,父亲方才重伤昏迷之时,这个……这个,孩儿是看到那笔洗了。”白玉轻笑道:“你不用说了。”他手掌一翻,那枚笔洗已在他掌中稳稳放着,竟是完好无缺,便连一丝细缝都不曾留下。

      柳言初奇道:“怎在你手中?”白玉笑道:“方才从你怀中掉了出来,被我接到了。”柳言初信以为真,伸手取了过来放在自己怀中。

      慕枫兄妹俩对望一眼,慕梅小小的粉舌微微吐了一下,低低道:“好险。”白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压低声音道:“方才你扔出去的时候便被父亲接住啦。”

      慕梅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啦。”白槿摇头:“若我是你,只怕也不能释怀。”

      慕梅偷偷一笑,轻轻道:“小槿,你真是善解人意。”柳慕枫接口道:“那是当然。”慕梅嘲笑道:“我又不是夸你,看你那得意劲儿。”柳慕枫笑道:“夸他便是夸我,我和他有分别么?”白槿开心地笑,慕梅忍不住横了兄长一眼。

      白玉和柳言初看着他们三人之间纯真的互动,不禁相视一笑。清虚听得有趣,忍不住插了一杠子:“枫儿,你这脸皮厚的功夫不知是跟谁学的?”慕枫面不改色回道:“徒儿一切功夫都是跟师父学的,学得不好师父的责罚徒儿却是很怕的。”清虚骂道:“胡说八道!”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这边言笑晏晏,南宫清独自一人默默立在一角,半晌不语,突道:“言弟,你好好休息,我有话想与白公子说。”柳言初一愣,拿眼望着白玉,白玉柔柔一笑,柳言初慢慢道:“大哥,我知自己对不起婉如,只是现下……现下我再也不想离开他了,你有什么话便在这儿说了吧。”

      南宫清心中已有怒意,强自压下,沉声问道:“你要与他在一起?”柳言初叹道:“大哥,我会妥善安置婉如。”南宫清忍耐不住,大喝道:“你倒是说与我听听,怎为妥善安置?”

      柳言初不料他大发雷霆,有些吃不住劲,方要开口,却听柳慕枫缓缓道:“自我遇到槿弟,便想着终我一生也要与他守在一起,若谁要强分了我们,便是拼了性命也不放弃。父亲这十几年来殚精竭虑,为国为家,煞费苦心,其中痛楚实不为外人道也。我身为长子,早应负起长子之责,从今日起我必会好生孝顺母亲,抚养小妹,父亲旦请放心!”他向着柳言初深深一躬,又转向南宫清道:“义父,你不信我么?”南宫清面色铁青,冷哼一声,却不再言语,气氛一时有点僵硬,清虚只道这是徒儿的家事,自己着实不便插嘴。

      众人见南宫清固执,都暗暗皱眉。白玉微一沉吟,正欲开口,突觉得怀中柳言初身体一震,忙低头一看,却见他一只手蓦地抓住自己抚着他胸口的右手使劲往下摁,面上毫无血色,嘴唇隐隐发紫,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下大骇,知他是心疾发作,疼痛难忍。

      原来柳言初清醒时间已长,又说了几番话,气力早已耗尽,只仗着白玉的法力和自己的一点精神勉强撑着。南宫清那声大喝仍是惊了他的血气,血气不畅后,白玉输与他的血液立时便与心头自身原有的血液相冲,两血相撞不能相融一下子勾起了原有的心疾。心脏便如活生生要裂成两瓣一般,疼得再也忍受不得,他身体虚弱不堪,心疾突地发作实是万分凶险,眼看那气息也渐渐弱了下去,最后竟如游丝一般,手臂软软地垂落,双眼似睁非睁,低低地呻吟一声:“好……疼……”,头微弱地一侧,彻底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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