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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飘雪
温柔听到立功所言，根本无法冷静，近乎嘶吼，“立言根本不会那么做！”
“在你眼里，他就是什么都好，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这样也好，我今天给你立个规矩，看你还敢不敢违抗我！”立功说罢，突然停止了动作，一味盯着温柔修长洁白的脖颈看。
温柔仓皇躲避着立功危险的注视，她极力挣脱他的束缚，孰料立功双手并用，扯住温柔的衣领，猛一用力，温柔的睡衣登时被撕开一多半。
这一瞬间，温柔和立功不约而同地怔住了。
她尽管惧怕他，可从未想过他会这般放肆。他尽管喜欢她，可从未想过真要轻薄她。
“温立功，你混蛋！”醒转过来的温柔手脚并用，大力推开了呆立不动的温立功。她跌跌撞撞地扑下床，胡乱系上扣子，可是手抖得厉害，根本不听使唤。
温柔勉强扶住书桌后，侧头望向窗外，眼中充满恨意地说道：“温立功，你所谓的喜欢，都是霸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气自己输给立言。因为从小到大，我在你眼里，只是温家的拖油瓶；立言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你的跟班。你从没把他当真正的兄弟看，如果我喜欢的人是立德，你还会这么对我和立言吗？”
温柔越说越难过，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相反，立言格外在乎你。因为你，他才疏远我；因为你，他才赶我走。你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立言吗？对得起我爸吗？”
“别说了！”立功扭过头对着墙壁，眼睛就快瞪出血来。
温柔此时已经披上了外衣，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一把拽开了门，“温立功，你走吧，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立功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但视线中只余在寒风中颤抖的木门。
“温柔？小柔？”立功的呼喊在老宅中不断徘徊，一声高过一声，但全无回应。
温柔赤着脚在田地上奔跑着，她也不知自己要跑向哪里。
头顶越来越凉，她抬起头，纯净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天地之大，竟无立足之地。
温柔回想起当日在小河边与立言的争吵，又是发了许久的呆。
雪寂无声，覆盖了一切，包括鲜血、刺痛和冰冻。
“小柔，你怎么在这里？”
温柔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呼唤，第一反应是向前疯跑，但她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未等她挪动脚步，来者已经触到了他的肩膀。
温柔吃了一惊，回过头去，只见对方眼中充满焦急和心疼。
“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温柔的嘴唇冻得发紫，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温成易低下头，看到温柔赤脚站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没回答温柔，一手拽下围巾，俯身蹲下去包温柔的脚。
“我不冷！”温柔向后退了一步，但温成易的手更快，他抓住她的脚踝，让她站在围巾上。
温成易细心地把温柔的双脚包好，随后转过身，轻声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小叔，我不回老宅。”温柔原想掉头就跑，此刻才发现自己两只脚被温成易的围巾缠在一起，根本无法走路。
温成易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温柔的回答，他没说话，仍是固执地向后伸出双臂，等着她屈服。
温柔的双臂终于搭在了温成易的肩头，温成易背着温柔，在田地上缓慢地走，雪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眼前的路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小叔，你去见过林黛了吗？”温成易的后背比温立言的还硬，硌得温柔浑身疼痛，只能靠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见过了。”温成易说完，又把温柔向上抬了抬。
林黛和温成易谈恋爱的事情，除了温柔，温家无人知晓。寒暑假时，温成易都会回老宅小住一段时间，但基本终日在外，很少与温柔和立言发生交集。
闲暇时，温成易也带温柔出去游玩，但每次都特意喊上林黛。温柔一见林黛羞涩不安的模样，就对林黛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从心底为好姐妹高兴。
日久天长，温成易与林黛就从心存好感，发展到鸿雁传书，进而心心相印。等林黛一结束高考，两个人就会正式发展。温成易此次回来，必然也是为了探望林黛。
温柔想到此，侧头看向满头大汗的小叔。温成易与两个兄长相比，少了几分凌厉，但不失英气，而且也比小字辈的立言更加沉稳内敛。
虽然温柔自来到温家就没少得到小叔的照顾，可细想起来，她对温成易的了解也接近一片空白，相反是在他与林黛恋爱后，才知晓了他的许多喜好。
“小叔，你以后会娶林黛吗？”
温成易听到温柔的匪夷所思的提问，唇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怎么这么问？”
“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永远在一起？”温柔感觉浑身发冷，她不由收紧胳膊，轻轻依偎在温成易背上。
“小柔，你冷了吧，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到家了！”温成易似乎察觉到了温柔的变化，脚步越发加快。
“小叔，答应我，好好对林黛。女孩子的心，不会轻易托付给别人，她真心喜欢你，你也要真心对她。”
“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别再和立功斗气。”
温柔本快昏睡过去，听到温成易所言，霎时醒转。
温柔颤声问道，“小叔，你都知道了？”
温成易轻轻颔首，“我就是从大哥家赶来的，昨天你们俩一夜未归，大哥和大嫂都很着急。”
“小叔，我是个坏人，我利用了立功。”温柔上下牙齿打颤地说完，就感觉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包括那道越来越近的温家大门，说不清是来自身体的反应，还是精神上的压力。
“小柔，你喜欢的人，到底是立功，还是立言，抑或都不喜欢？”温成易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越发低沉，似乎他也很难面对温柔的困境，或者说无论她作出何种回答，他都会心痛不已。
温柔抓紧温成易的肩膀，幽幽说道，“我喜欢立言，但立言不喜欢我。”
时至今日，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却还是无法把握立言。因为她能为他舍下一切、放弃所有，对他来说，她却是他永远会第一个放弃的人。
“立言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你们的路，太难走了。”温成易语重心长地说完，老宅已近在眼前。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家是这样灰暗压抑，似乎要把他和温柔一起吞并。
接下来的几日，温柔都是昏睡不醒，她没有着凉感冒，却彻底没了精神。
温成易回家的当晚，与温成诗在正堂中聊了许久，直到雪人一般的立言推门而入。
“小叔，你回来了？”立言的眉毛上都结了冰，他一开口，就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立言，你怎么才回来？”温成诗早就攒了一肚子火，却还是狠不下心教训立言。
“爸下周就手术了，我去和医生谈了谈。”立言不顾神色复杂的大姑与小叔，径直向东院走。
“立言，你这么坚持为你爸做手术，到底是为了什么？”温成易极少发火，此刻却动了真气。
立言闻言，停住了脚步，他转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小叔，我想爸好起来，我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宁可用自己去换我爸的命。”
“立言，你别以为做手术，就能让成礼醒过来。他之所以躺在那里，就是为了你，如果不是怕你伤心，我和你大伯早就不让成礼受那份罪。”温成诗说到最后，几近失声，却还是无法劝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立言。
“大姐，你别激动。”温成易见此，连忙把接近崩溃的温成诗搀到了一旁坐下。
“立言，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二哥好起来，可你必须接受现实。”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一人一句劝我接受现实，却不肯对立功说句实话？”立言转过身，上前一步，胸口不停起伏。
“立言，你不许这么和成易说话！”温成诗捂住胸口，接连咳嗽。
立言的目光掠过苦口婆心的大姑，又落在无可奈何的小叔身上，摇头苦笑。
“你们不过是害怕我惹恼大伯，但我不怕，我爸若不是为了他，也不会生病！”
“立言，你再敢说一句成书的不是，就滚出这个家！”温成诗到底发了火，她不顾温成易的阻拦，径直走到了立言面前。
立言迎上大姑充满愤恨的目光，眼中波澜不惊。
“大姑，不用你撵我，我迟早也会离开这里。我早就凑齐了给爸做手术的钱，没用大伯一分一毫。等爸醒了，我就向他磕头认错，去大伯那儿负荆请罪。”
“你这么一意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温成诗抓紧了立言的肩膀，痛苦不堪地询问。
“为了爸，也为了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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