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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鬼胎协议成
夜浮生和秦如风隔几而坐,静品香茗,不过心下却各自想着心事。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如风和夜浮生不约而同地一起搁下了茶盏,望向门外.
秦如风想着在自己危难之时,刘宾和李东依然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还为自己的安慰如此焦灼不安,早先的疑虑此刻荡然无存,一阵欣慰之意涌现心头。
不觉间,他的眉眼舒展开来,似松了一口大气般,整个人也轻松起来。
夜浮生却紧蹙双眉,暗自思量着:从脚步声看来,李东和刘宾两人似有着非常紧迫和焦虑的心事,但是,他们二人既然是在得到自己传去秦如风安然无恙的消息后赶来的,为何还表现得如此忧心忡忡?难道京城或者追风堂出了什么大事?
二人正思虑间,刘宾和李东已经跨进了花厅。
一进门,他们见着秦如风安然地坐在窗下,一直悬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地。
虽然,之前已经得到了夜浮生的消息,然而在没有亲眼见到王爷前,他俩都还是有些担心。
随即,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如风面前,躬身行礼,“属下拜见王爷。”
秦如风手一扬,“免礼,辛苦你们了。”
二人又一起恭谨地说道,“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王爷。请王爷恕罪。”
秦如风摇了摇头,慨然地说道,“别这么说,在这个时刻,你们还能对我忠心一片,已实属难得。去见过夜公子吧。”
二人回道,“是!”说着,一侧身,对夜浮生作揖说道,“李东(刘宾)见过夜公子。”
夜浮生淡淡地点了点头,嘎口清茶,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是不是给王爷带来了什么消息?”
二人皆是一愣,双目中充满了惊异。
不过,他们并未立即回话,而是相视而望,似在迟疑:消息是否应该当着夜浮生的面向王爷禀告?
秦如风那双似子夜黑丝缎般的眼眸中此刻也是猛地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旋即,他微拧眉头,沉声说道,“夜公子,不是外人,说吧。”
李东此刻方跨步上前,垂手立于秦如风旁侧,恭谨地说道,“由于紫谰国再次挑起事端,边疆战事颇为紧张,所以赵将军六日前又前往青镛关了。临行前,属下有幸见到了他。虽然赵将军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可是……”说到此,李东不由止住了话头,似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秦如风瞟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地说道,“说吧!别支支吾吾!”
夜浮生毫不在意地一笑,然后勾下头,把玩起手中的扳指。
李东面上立即有些讪讪地,他忙低首,继续说道,“属下发现他人瘦了不少,而且面色和指甲都有些发青。”
闻此信息,秦如风立即锁紧眉头,陷入了深思之中。
若李东所察无误,那么赵彬必然是中毒了。
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他不禁猜测:难道曹子恒已经动手了?看来,眼下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赶往青镛关,确认赵彬是否中毒。倘若赵彬的确中了毒,那么他便命悬一线。而目前战事又紧,难保疆域不受侵犯。再者,国内曹子恒现下又蠢蠢欲动。凭着皇上的能力,是难以驾驭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的。一旦局势失控,天启国便命运堪忧了。想着,他的眉心不由拧成了团。
这时,刘宾也跨前一步,对秦如风说道,“王爷,离开追风堂第二日,张逸便回来了。他俨然一副堂主之势,并且大量调动堂内四处的弟子,似乎将有什么大的行动般。”
秦如风听罢,自言自语地重复道,“张逸?张逸?”
几日来,一直徘徊于心,让自己绞尽脑汁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成药中毒事件,此刻一下若云开雾散见到阳光般,豁然开朗起来。
张逸对追风堂极其熟悉,加上他今日这番举动,不难断定成药中毒事件必是他所为。可是,他调动人马,不知所为何事?
突然,秦如风脑中灵光一现,倘若将赵彬中毒和这联系起来,那么一切似乎便极容易理解了。
一切皆是曹子恒在后面暗中策划。张逸的所作所为,必是配合曹子恒的谋反。想及此,秦如风不由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踱了起来。
静坐一旁的夜浮生一直专注地把玩着玉扳指,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超然之资。
这时,沐英走进了花厅,他瞄了一下秦如风等人,径自走向夜浮生。
秦如风斯时停了步,双眸凌厉地上上下下打量起沐英来。
刘宾和李东则面面相觑,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英走到夜浮生身旁,倾下身,在夜浮生耳旁若蚊呐般低语一阵。
夜浮生一边慢慢抚弄那光洁、滑腻的纯白玉扳指,一边沉思着。半晌后,他才吩咐道,“让他先去休息吧。我待会再去见他。”
沐英立即躬身回道,“是!”说罢,便步出了花厅。
待沐英离去,夜浮生方举目,望着秦如风,淡淡地问道,“王爷,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明明是一件忧关天启国命运的大事,在他口中,却似乎变成了一件家常事情般。斯时,他的声音轻柔若春日的细雨和风般,他的神情淡然自若似在讨论天气般。
秦如风回眸,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夜浮生,那份专注和探射,似想看透他的心,看透他的灵魂。
夜浮生挂着一抹若薄云般轻淡的笑容回视着秦如风。
秦如风似被夜浮生那抹淡笑给激怒了般,恬静似两汪湖水般的黑眸里渐渐闪耀起两簇火苗,双唇紧抿,盯了夜浮生片刻后,缓声说道,“夜公子可有何良策?”
夜浮生笑了笑,略带嘲讽地回敬道,“在下全仰仗王爷,自然听王爷的了。”
秦如风顿时怒由心生,他忿忿地瞅着夜浮生,冷声喝道,“夜浮生,不要过分了。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夜浮生不以为意地瞄了秦如风一眼,毫不客气地对秦如风叱道,“所以王爷说话也别绕圈子。”
秦如风横了夜浮生一眼,然后气愤地冷哼一声,“哼!”
夜浮生淡然地笑了笑,尔后端起茶盏,嘎了口香茶。
刘宾和李东抬首,有些莫名地望了望互相打着马虎眼的两人,忙又垂首恭立。
秦如风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明日咱们一起去青镛关吧。”稍顿,他侧首对刘宾吩咐道,“你回追风堂,暗中监视张逸,一有异动,随时用信鸽向我报告消息。”
刘宾立即跨前一步,躬首应道,“是!”
秦如风又扭过头,对李东说道,“你和我一起去青镛关!”
李东立刻躬身应道,“是!”
这时,夜浮生的声音又悠悠地在房内响起,似从天外传来般,有些缥缈,却又十分真切。
“王爷,刘宾即便能监视张逸,可是若张逸真有异动,他能控制得住局面吗?既使他能飞鸽传书给远在万里之外的王爷你,恐怕那时王爷也只能鞭长莫及,抑或只好疲于奔命,结果左右难以两顾吧。”说罢,夜浮生不由蔑然地笑了笑。
秦如风并不是没有想到这层,只是一时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而自己又必须得前往青镛关,因为赵彬实在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时,“苏远”两个字一下逬入了秦如风的脑海,随之而起的还有一丝淡淡的愧疚,其实与其说是愧疚,莫若说是悔恨,悔恨当初为何那么鲁莽,竟然为了印符而对其下手,以至于今日需要用人之时,无人可用。
这时,秦如风不由转念一想,夜浮生此刻为何会提出这个问题呢?
他不由用究寻的目光望着夜浮生。
一边凝视着夜浮生,一边暗暗忖道:莫非他有了合适的人选?抑或夜浮生找到了苏远?
立时,秦如风的心便若坠入了万丈深渊般,胸中阴云密布。
若夜浮生真得找到了苏远,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得到了印符。夜浮生若有了印符和苏远这两张牌,他手上的砝码就又多了一个追风堂。那么离他获取皇权的目标显然就又进了一步。而自己此时手上的牌只有赵彬。且不提赵彬和自己本就有些过隙,就算没有,赵彬此人忠于的也只是天启国,而不是自己。
思虑至此,秦如风的心不由愁云笼罩。
突然,在那厚重的愁云后,闪现了一丝阳光。秦如风此刻想到了柳云昔,那是自己最后的希望。若她答应了自己的交易,那么自己和夜浮生,谁能笑到最后,就很难说了。如此看来,自己现在不仅应该拉拢赵彬,还应该多在柳云昔身上下些功夫。想起柳云昔,秦如风又不由想起了芳婷。当初,自己能为她放弃一切,不惜私奔,只求得和她长相私守,可是她不仅泄漏了消息,致使自己禁闭,事后还托人带信,以江山社稷为由,让自己今生断了所有的妄念。
思及此,如潮的凄痛和哀伤一下同时涌现,它们无情地冲刷着秦如风的心。
他有些痛苦地阖上了眼帘。蓦然间,几日前马车内的情景又蹦现,柳云昔和芳婷虽然性格迥异,可是为何她们的相貌,包括身体特征、疤痕等又那么相似呢?世间即便有长相相同的两人,那也一定是双胞胎,可是从未听说过婷儿有胞姐或胞妹?更何况即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连疤痕都一样呀?然而,若柳云昔就是婷儿,那么现在赵府的芳婷又是谁呢?倘若那个是假的,而赵彬又确实中了毒,那么一切便不难解释了。可是,婷儿她又是怎么离开赵府或者皇宫,出现在京郊山林中那座荒弃的小庙中的呢?而且,她为何又执意否认自己是芳婷,坚称自己是柳云昔呢?她又为何会性情大变,且抛弃和自己十几年的情意,执意嫁给夜浮生呢?重重的谜团撞击着秦如风的心,让他如坠迷宫般,惶惑而不知所措。
刘宾一听,脸上不由现出一份尴尬之色。
思虑一阵,觉得夜浮生所言虽然有些不中听,可是却句句实言。因而,原本还想申辩一下的刘宾便打消了念头,只是垂首恭立,静待秦如风最后的定夺。
望着脸色阴晴不定、失神沉思的秦如风,夜浮生轻唤,“王爷。”
这声轻唤将秦如风拉回到现实,秦如风忙敛了所有的思绪,问夜浮生,“夜公子所言,本王也不是没有思虑到,只是苦于无人可以担当此任,不知夜公子可有合适的人选吗?”
夜浮生微笑着对秦如风说道,“有是有,就是不知王爷可会屏弃前嫌?”
秦如风一听,心下便肯定夜浮生提到的人必是苏远无疑。
当即笑道,“过往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更何况,在本王心中,本也是极敬重他的,当时所为,实属一时糊涂。若非夜公子出手相救,使他转危为安,本王定会悔恨终生。现下,他既安然无恙,本王希望能当面向他谢罪。”
夜浮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旋即说道,“谢罪就不必了,因为他现下不在这里。不过,他的儿子在,明日让刘宾和他一同回去吧。”稍顿,他又继续说道,“王爷,那么一切就这么定了。我们明日出发。!”
秦如风颔首示意。
之后,夜浮生离开了花厅,去见刚至的苏翱了。
苏翱刚梳洗妥当,正坐在房间内等候着夜浮生。
见到夜浮生跨进房间,忙起身,恭谨地说道,“属下苏翱见过庄主。”
夜浮生一扬手,示意苏翱免礼。然后,他拣了苏翱对面的一张兀凳坐下后,方微笑着问道,“你父亲身体怎么样了?”
苏翱立即双膝跪下,诚挚地对夜浮生说道,“家父已经痊愈!”说着,一边叩首,一边继续说道,“此番多谢庄主的救命之恩。”
夜浮生微一倾身,虚扶一下,“大家都是自己人,何须行此大礼?”
待苏翱起身坐下后,夜浮生对他关切地抚慰道,“这些日子,实在辛苦你了。”
苏翱一脸肃然,恭敬地起身躬首说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再说,也是家父请求庄主搭救秦如风,所以真要说来,应该是属下代家父向庄主言谢才是!”
夜浮生听罢苏翱至情至理的一席话后,眸光中不由露出点点赞许。稍适,夜浮生才肃严问道,“追风堂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
苏翱点点头,“听闻张逸现在在追风堂以庄主自居,大肆地调动人员。”
夜浮生继续说道,“所以,明日你和刘宾接了你父亲后,三人一同回到追风堂,监视张逸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飞鸽传信给我。”
苏翱立即应道,“是!”说罢,苏翱似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当说不当说的样子,诺了诺嘴,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夜浮生见他一副犹豫不绝的样子,不由问道,“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一直视你为兄弟。”
苏翱在夜浮生一番鼓励后,方吐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庄主,属下以为庄主应该把握这个大好时机,向追风堂所有人等昭示庄主才是真正的追风堂堂主。”
夜浮生笑了笑,详尽地解释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一来现在我分不出身回追风堂,二来若此刻我宣布了自己是追风堂堂主,无异于打草惊蛇。你要知道张逸不过是一颗棋,他背后的人,才是近来一切事情的真正操纵者。”
苏翱经夜浮生一点拨,顿时明白自己思虑的不周,脸一下若熟透了的茄子般。稍适,他愧然地说道,“属下见识实在浅陋。”说罢,苏翱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敬慕之情。
夜浮生淡笑着说道,“不要这么说。我一直觉得你不错!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
苏翱立即起身,躬首说道,“属下必忠于庄主,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夜浮生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对苏翱吩咐道,“好好休息吧!有事通知我!”说罢,他步出房间,找柳云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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