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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黯然销魂时
当一个男人眼里只剩一个女人,那是爱了;当一个男人眼里没有天下任何一个人,那是瞎了。确实,张无忌爱了,谢逊瞎了,而荆棘无论是闭上眼睁开眼,都发现这世上所有的颜色对她来说有和没有全是一个样。
这世上纷纷扰扰,却没有她要见的人,张无忌长得再俊也入不了她的眼。抬起手轻触他那张脸庞,取笑道,“也许很多年后,世人只会记得我周芷若是你张无忌明媒正娶的夫人,在大多数人眼中我二人该是很恩爱的吧。”
“芷若你莫再玩笑。”张无忌窘迫的道,“我只要你将这些年来成昆所作所为解释清楚,若这其中有诓骗和隐瞒,那又与成昆这些年所犯下的种种阴谋有什么分别?”
“分别就是:他以诓骗毁世人,我以诓骗救世人。”荆棘一阵嬉笑后才好生回应,“反正谎言处处都在,真相也未必能温暖人心,我换一种表达方式却让人们误以为人间尚有真情在,就错了吗?赤裸的真相并不都是要说出来的。”
张无忌黑着面孔道,“我不听你说这些歪理,只知道那是不对的。当初的芷若温润如水,惧怕损伤身边的一草一木,而你现在可以随意的杀人,随意讲出这般蛊惑人心的歪道理,这还哪里是我认识的芷若?”
一度以为被张无忌看出了端倪,荆棘胡乱搪塞道,“人总是会长大,长大了就会变,而心要是被伤得深了就会长成与原来的自己面目全非的样子。分开看,周芷若爱你,可我不爱你,这绝非谎言。人不能摒弃过往,可遗忘也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不是吗?”
“芷若!”荆棘躲闪的目光落在张无忌眼里成了心虚和寞落,他多想爱抚关怀一下,这女人曾经离他的心那么近,那指尖快要触及到荆棘脸庞时却被对方挡开。
“张教主,别再纠缠我!倘若用你自以为是的对我的好而伤了敏妹的心,我一样要你的命。”话语过后荆棘才发觉她的心间除了赵村姑竟还记挂着某个人。
张无忌也觉察到周芷若对待赵敏倒比对自己好一些,心中微苦。而棚内的赵敏眼见二人在窃窃私语,眉头微皱,心底若有所思。
“咳!”场下一声咳嗽,要众人特意望去。
那人的意图达到,侃侃而诉,“各位武林同道,今日大家聚集在此,乃是为了屠狮一事。可不能因了人家空口无凭的一番说辞而弱了胆气。”
只见说话之人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一半的光头掩在衣帽之内,一脸蜡黄的皮肤打了几个褶子,相貌虽不显山露水却让人感到绝不平庸。那身子一晃,已跃众而出,武功居然不弱。
他眼神坚定的一步步走到空旷处,继续道,“便是你周掌门要取我性命也堵不住悠悠众口,那谢逊杀人如麻,刀下亡魂岂有转嫁他人之理?说是为了自尽才与人比武,这算什么理由?任凭你讲得天花乱坠,没有真凭实据就当不得真。何况杀人就是杀人,道理不能往死人身上套,此风一开,那以后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难不成每个人都怀抱一个理由杀人就可以不偿命了吗?”
荆棘险些不自觉鼓掌,她要的本不是真凭实据,原就是要引这“老狐狸”开口说上一句。她早在此人一个眼神中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也不急着说穿,故作惊讶的问,“敢问阁下何人,可否报上姓名。”
“我是无名小卒,姓名不值一提。”这黑衣光头做了个十分不规范的抱拳动作,仿佛是善意的提醒众人道,“方才周掌门所言均是猜测,遑论那成昆是否真有其人江湖上也多数不知,连罪魁祸首谢逊如今也不在现场,无论你说得如何真切,第三者之言总是难让人信服。”
“谁说我谢逊不在场了!成昆,你有胆露脸,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吗?”一声暴戾豪爽的话语平地惊雷,这回荆棘的惊讶表情可就再不是装的了。
“金毛狮王!”
数千人一时间人头耸动,凡是长眼睛的都朝着某个棚内揭去遮盖朝场地中央冲将过来的这个金发莽汉望去。有些人的双目赤红了,有些人的双手颤抖了,但毫无意外的惊讶之色全都溢于言表,虽说这次本就是“屠狮大会”,但至如今指望能见到“大仇人”谢逊的实已寥寥无几,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了,怎能不喜出望外。
荆棘的脸色瞬时难看了起来,厉声责备张无忌道,“这谢老爷子出来做什么?无忌,不是让你关照好他吗?”
张无忌尴尬的说,“我身为义子又怎能限制义父的人身自由。”
“现在是屠狮大会,正愁找不到肉,他还往砧板上靠。”荆棘抓着在她面前越来越矮的张无忌丧气的恨不能一把掐死他,自嘲道,“这倒好,如今人证是有了,可这江湖上信拳头不信理,也要走得脱才行啊!”
甭管怎么说,谢逊已经走到了黑衣光头身边高声道,“四方英雄听者,我谢逊的武功,原就是这位成昆师父所授,可他杀我父母妻儿,师尊虽亲,总亲不过亲生爹娘。我如今要寻他报仇,该是不该?”
四下里群雄轰然叫道,“自当如此,自当如此!”私下却都叹,尔等情感纠葛我们外人当然管你不到。
而黑衣下的成昆却对眼前之人不认识一般,说到,“你这黄发大汉是何人,我不认识你。”
谢逊“嘿嘿”笑一声道,“我谢逊相貌天生异禀,就算是从未见过我的人也不会如此发问。况且我已表明身份,师父你今日不敢认下徒儿是亏心事做多了吧。”他话不多说,斜身就引向成昆的身体,顺着对方气息牵引“呼”的一掌拍向他左肩。
成昆再次默不作声,几个闪躲后发现谢逊虽是瞎子却总能找到他的方位,万般不得已般的两人交起手来。
张无忌回想方才所闻也不太确定,轻声问到,“这人真是成昆吗?”
荆棘眯着眼睛观察着道,“十有八九就是了,看样子他是不愿显露本门武功,是在竭力隐藏身份。再拆个十七八招,他即便是仍能藏着掖着从容应对也说不过去了,要知这天下能如此了解谢狮王武功路数的除了成昆还能有谁?”
只见这二人越斗越快,转瞬便已交手十招开外,或攻或守,刚柔有神,看得人心旷神怡。明教众人要上前帮手,却全被谢逊拒绝,而那些前来找谢狮王寻仇的也介于明教威势暂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以快打快,转瞬间拆了三五十招。谢逊虽目不见物,但他一身武功全是成昆所授,他的拳脚成昆固所深悉,而成昆诸般招数他也无不了然。可那黑衣光头硬着头皮就是不认自己是成昆,出手也全是少林武功,想这二十年来他隐身少林也颇有所学。
谢逊年纪比成昆小了十余岁,气血较壮,加之冰火岛上奇寒酷热的锻炼,此时内功反倒比破了幻阴指修为的成昆高了,就是双眼不能视物,在变招和出其不意上处于劣势。
忽见得谢逊抢上三步,七伤拳终置使出,拳背带着风声击出,这般威猛无匹的拳头成昆却愣是挨了两拳不为所动,转身还稳稳还了两掌,再退三步。
张无忌看得分明,于荆棘耳旁低诉,“啊哟!这和尚用的一直都是少林九阳功,而且好像正好能破了义父的七伤拳,只是九阳神功博大精深,怎会有人专往这一方面修炼的。”
现如今荆棘武功已经比张无忌高出许多,经验虽有不及,眼界却已是够了,她正色道,“七伤拳的破绽众所周知,成昆精着呢,自然深悉其中关键,这些年能没有对策吗?他故意示之以弱,却将少林九阳功使出来。谢狮王每一拳打出,成昆受了拳力的七成,却将余下三成反激回去,这七伤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能耐就变成了伤敌无效纯属自残。”
赵敏不知何时站于两人身旁,揶揄道,“谢老爷子几次险象环生,你二人倒好,勾肩搭背的干什么呢?”
“哦,敏妹这是醋了?”荆棘一眨眼,媚态陡升,伸小拇指勾一下赵敏的下巴,瞬息整个人移形换位到赵敏身上道,“既然你看不过眼,那我就不理他,换跟你勾肩搭背好了。”
赵敏吐吐舌头抱怨,“哼!一辈子被你欺负。”
“敏妹,你说什么呢?”荆棘不满的道。
“我没说话。”赵敏鼓起嘴用一张猪脸对着她,躬身脱离魔爪后道,“谢老爷子快顶不住了,我去鼓鼓风。”
其实场面确实是已经一边倒了,谢逊碍着面子却还要独力应战,张无忌更是迂腐得只会干瞪眼,荆棘懒得理会。
“呦,这一路急功近利的掌法是混圆霹雳掌吧!”赵敏随意的指鹿为马道,“没错了,是混圆霹雳掌。”
成昆暗斥一声“没见识”,却发觉周围静悄悄的并无质疑,他还当众人已经认可,就趁个机会解释到,“什么混圆霹雳掌,小僧所使的是少林龙旋掌。”
赵敏冷笑道,“成师父,就别再装了。少林门下四大神僧,见闻智性,唯空见一人学过九阳神功,你用少林九阳功对敌就已经暴露身份了。咦,看你身后,那满脸是血的,是空见神僧向你索命来了吧。”
此时日影西斜,天气转凉,晚风一吹,再加上赵敏幽幽的喊着“还我命来”,成昆本就怕暴露身份而冷汗直流,又畏首畏尾在拳脚上捉襟见肘,他三十年阴谋算计,死伤在手的人命着实不少,若世间真有神明,不收他又收的是谁?所以明知赵敏的话是假也不免被分了心神,当即走岔了气,险些被谢逊一拳撂翻,靠施展轻身功夫欺负盲眼才重新调匀气息。
赵敏又道,“哎呀!鬼魂怕光,成师父你往黑影里面躲就对了,最好找个山洞钻了,方便人家咬死你。快回头,这一口咬下来脖子就断了。”
成昆不自禁回头又转身,惊觉上当后还自打耳光,步伐走得更是凌乱。
荆棘一手搭在赵敏肩上,只觉叹为观止。起初她倒是忘了,金庸消灭大BOSS,全靠妖女一张嘴。
强如东方不败也是由任盈盈施计从杨莲亭这一死穴攻破,西毒欧阳锋则是被黄蓉一句“天下第一欧阳锋”骗到至死方休,而绍敏郡主更是妖女中的妖女,可说能直接加持战力五百点。原著中正是她随便张张嘴,谢逊搞定了成昆,张无忌摆平了玄冥二老。
可惜此处终不是囚禁谢逊的小山峰,场中没有昏暗的地牢,不能将谢逊眼瞎的弱势抵消,谢逊武功本就不敌,而成昆真正的杀招直到此时终于不得不露了出来。世人竟不知他手底下藏了这么一路无声无息的刚猛掌法。
赵敏心中一凛,大叫,“周姐姐,快出手啊!”
荆棘又何尝不惊,倚天剑被她落在了门人手上,要不然只消一剑,再远也给个皮肉分离。谢狮王眼睛看不见,这一招只能由她去硬挡,可荆棘从未学过刚猛功夫,硬接可费劲得很,然时不我待,于心中已全无所想,一步横空挪移准备,自我鼓劲道,“拼了。”
尚不及一脚跨出,成昆竟然毫无预兆的被人隔空一掌击飞,如是个苍蝇一样削到了十余米外。荆棘自问那掌势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掌法都刚猛十倍,当得骇人听闻。
“黯然销魂掌?”成昆仰天而倒,口喷鲜血,鼻翼和脸颊下被震落两块人皮面具,终现他本来面目,却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嘶声裂肺的发问,“是谁出黯然销魂掌?谁?”
“既认得本门武功又为何不认得我了呢,按照辈分你不应该喊我一声师叔吗?”影影绰绰间,一行穿着分外显眼的美女走来,一身黄衫的再不能是别人,正是赵无名端庄秀丽的身形,她耀眼的明眸始终都盯着成昆,恍然道,“我也是至今日方知,原来所谓奸贼成昆的面貌我早在三十年前就见过的。你再看看我这张脸,可记起什么来?”
来了,来了!这清脆婉转的声音一入耳膜,荆棘整颗心就落到了实处,一招横空挪移早换了方向,如扑火的飞蛾一头朝那个黄色的人影扎了过去。虽然她知道赵村姑一般是要安排四个弹琴四个吹箫的,没有奏完一曲D大调二十四个和弦是不会让人正脸搭上一句话的。但管它呢,抱了再说。
赵无名这下真是猝不及防什么风采都没了,要不是她心境够稳真想把眼前这家伙一脚踹飞,勉强保持着平心静气道,“周掌…唉,芷若你庄重一点,现在是屠狮大会。”
“我庄重不了,我发了疯的想见你!”荆棘全不顾今日塑造的完美形象了,就差一下把赵村姑揉进怀里去。在古墓的时候,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这叫她很不好受。她孤单流浪的这几日才明白,自己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抓着手中一段发丝,重新感觉到那个令人心神巨震的体温,荆棘发誓般在对方耳旁说到,“你的身子被我看光了,摸也摸遍了,要打要杀我都随了你。我给你当丫鬟,给你当奴婢,这辈子我都不想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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