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之岳灵珊(穿越版)

作者:楼兰誓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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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壁荒凉塞上行


      天山冰池是一个奇特的门派。相传数百年前,曾有一位中土大唐而来的高僧奇人,偶然在天山冰湖之畔坐禅,忽有一夜得闻大道,顿悟了天地间一门玄学至理,其后三十年,武功进境到旁人无法想象的境界,他创下这冰池一脉,收取门人,并立下冰池传人,永世不得涉足中土的训诫,从此不知所踪。
      这位冰池始祖当年共收取了三名徒弟,两男一女,其中那女子正是古高昌国的一位公主,这位公主后来下山回国,那对师兄弟当中的一个也随她而去,只留下另外一人独守天山,终老于此。
      据沈静言的说法,那冰魄老妖,正是这冰池一脉的传人。因着师祖留有遗训,后世弟子不得踏足中土,冰池门下各人谨遵法令,由始至终,竟真没有一人越过嘉峪关。冰魄老妖亦是如此,当年他横行西域,几乎可以说是睥睨天下,名声却从未传至中原武林。直到四十年前他遇上命中的克星,一朝失错终生悔悟,自此再不下天山,甘愿在不老峰顶上终此一生。至于沈静言之误打误撞的闯入,则根本就是巧合。其时冰魄老妖已经偃息三十余载,西域武林也多已将此人淡忘。弹指一挥间,江湖子弟老,一代新人换旧人,若非如此,只怕再过数年,世间便再无人记得,曾有这样一位高手,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寒光剑气,而天山冰湖之畔,曾有过这样一个神奇的门派,不知缘何而起,亦不知因何而终,便似那天边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曾在天地间留下夺目的光芒。

      进入大雪山已有七日,天空始终灰蒙蒙的,值此隆冬之际,寒风肆掠雪花纷飞,几乎从无人敢涉足此地。在这雨雪茫茫的仿似无边无尽的雪山之中行走,简直比爬行还要艰难。

      岳灵珊将厚厚的貂裘紧紧裹住脖子,寒风仍还是从缝隙间钻了进来,雪花大片大片的擦过脸颊,如刀割一般森冷刺痛,她虽是早就运起内功相抗衡,还是感觉身体如被冻僵了一般,要动上一动都有些困难。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却是半点也不能停下,岳灵珊迎着暴风雪弓腰驼背低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肚里将这鬼天气已经翻来覆去不知骂了多少遍。
      她自进入雪山以来,运气就变得异常的糟糕。先是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手脚上都生了冻疮,一冷就痛一热就痒,折腾的人心烦意乱;而后经过那片冰湖,岳灵珊想来个凿冰捕鱼,足足在寒风中等了半日也没钓上来一条,气得她大骂这鬼地方连鸟兽都不肯来,果然是被诅咒之地。再接下来的三天,每日里看着灰黑的天空白茫茫的视野,她的心情终于也像运气一样,变得极端恶劣起来。

      岳灵珊其实心底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实质上这样的天象,与她当年在华山峰顶领悟寒冰剑气的景象极为相似,而她本身的真气也与此地极为契合,照理说本该感到心旷神怡别有感悟才对。但不知为何,自出沙漠以来,她的情绪莫名的有些低沉,进到这大雪山之后,更是生出了几分抑郁,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便是想到即将亲眼见证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战,竟也不像前些天那样期待兼又兴奋了。
      她本不是,轻易就能被外物所动摇的性子,对于这样莫名其妙的受到影响,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是否受了凉生了病,所引起的反常。然而在一连运气调息了三个晚上,到第四日仍是感到索然无味,岳灵珊心中开始彷徨不安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莫不是她在修行上,又出了什么问题?

      她开始仔仔细细的思考起自己这一世的人生。诚然,自她三岁醒觉过来开始,可以说是无有半刻不是在修行练剑,便是吃饭、睡觉,梦里也在想着这件事。十数年来从无间断,就像是呼吸一般,理所当然再寻常不过的存在。她学剑、苦修,然后小有所成,然后轻而易举就达到了这等很多人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境地。并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她只是无知无觉、如水到渠成般的走下去而已。
      岳灵珊知道,大部分人学武,也是跟自己一样懵懂,他们多半以碌碌无为而告终;还有一部分人学武,是为着追求无上大道,但求最终能攀上顶峰,得以窥视天地无穷至理,而后成为一代宗师,传道授业,青史留名。她想自己若是能够一如往常心无旁骛持之以恒下去,也许终有一日亦能做到这种层次。
      但是当真如此麽?岳灵珊扪心自问,她最初决定摒弃旁的一切想法专心习武,到底……是为的什么呢?
      似乎,只是想在这混乱的江湖拥有自保之力;
      似乎,只是想单纯的想认真做一件事而已;
      似乎,只是因为它来的实在太过容易……
      …………
      岳灵珊没有找到答案,反而令自己本就疑惑的心理,更加迷茫了。经这一番思索过后,她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回最初那种无知无畏、一无所惧一往直前的感觉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她一路上就这样纠结过来。虽然没有长吁短叹,但脸上总也不自觉的带上几许惆怅之意,有时候脾气上来,竟像是恢复到三岁时刚清醒那段时间,整日里沉着个脸也不想说话。对此,沈静言毫不意外的选择了视而不见,他自出了大漠以来,面上总是一派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仿佛天塌下来也可以当做被盖,而她情绪不稳,那也是理所当然,并无甚么不妥的模样。
      岳灵珊有时想想,觉得他身上似乎也有些诡异的变故。最初相见时,这人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而如今,却好似利剑已藏在鞘中,光华内敛日月深沉,令人猜度不透之际,往往不由自主就生出一些忌惮。

      岳灵珊知他定是闭关以来有了重大突破,一时联想到自己身上,本就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郁了。

      暴风雪终于停了。

      天空仍是飘零着扬扬洒洒的雪花,风却提前止歇了下来。片片雪花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安静无声的飘落,只余着脚下踩踏积雪的声音,咯吱咯吱作响。岳灵珊暗暗松了口气,抬脚试了试积雪的松厚程度,正拟运起轻功在雪地上踏行,去不料一抬头,正见一直走在身前的沈静言,不知为何停止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岳灵珊出声问道。她这些日心情郁郁,连带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在这寂静的雪地之中响起,很显得几分突兀。

      沈静言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过身来,“到此为止了。”他此刻仍是身着之前的衣裳,在这冰天雪地中略形单薄,但气势一如往常,无端便给人一种沉稳厚重之感。

      岳灵珊略略吃了一惊,张了张口,却没发问,她的目光掠过沈静言,望向了正前方不远处一座穿石裂云的巨大山峰,抬头直似望不见顶,雪纷纷而下,将那黝黑的山体也浸染的模糊不清。

      “你……你就这样上去?”她明明有很多话要说,而心里的疑问也一直想跟他请教,但一出口,却偏偏变成了这无关紧要的一句。岳灵珊垂眸,心下不禁有些懊恼。

      沈静言的声音仍是平平静静,只听他说道:“这不老峰南面有一悬崖,对面相隔不远,还有几座山峰,你可任选一处,在上面观战。不过若是支撑不住,便尽早下来,返回到前日我们休憩的地方,就在那山洞中等我,知道麽?”

      “……你准备跟他打多久?”岳灵珊小声的问。

      沈静言笑道:“这个我也不能预知,要看到时情形而定。”

      岳灵珊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而她的脚尖却不自觉的在雪地上轻轻划着圈。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即便不提一些祝福之类的客套话,也该为自己这一路上的冷脸做些解释,可是此刻却如鲠在喉,别扭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头上突然微微一沉,温润的触感沿着耳廓散落的长发轻轻抚摩着,她看到对方一双黑色绣着银丝的靴子,不知何时已在近前。沈静言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透着一种以往少有的柔和,“……别担心,”他轻声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岳灵珊心想自己虽然有些担心,但好像也没有到需要他反过来安慰的地步,不过此情此景,与其出言反驳,似乎还是让他误会下去的好。于是她含糊的嗯了一声,道:“我尽量。”

      沈静言抚摸她头顶的手顿了一顿,而后慢慢往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他微微低下头,几乎是俯在她的耳边,轻如叹息一般的道:“你乖乖的待在那里,等我回来便是,我既将你带了前来,无论如何,也会安然无恙的送你回去,你一向都是信我的,是也不是?”他说到这最后一句,声音愈发的轻柔,仿佛便是在哄着不听话的孩童,乖乖就范一般。

      岳灵珊原本还有几分惆怅,被他这等语气一惊,顿时半点也不剩下了。她左思右想了半阵,最后只得闷闷的道:“你……小心点。”

      沈静言低沉磁性的声音,压制不住的笑意,道:“你自己也当心些,这雪峰上到处都是陷坑,可莫要摔了下去。”便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拍,便即收回手去。岳灵珊肩上一空,只觉心里也有些空了起来,她正要说话,但听得沈静言又道:“……至于你这些天苦恼的事,待我回来,再仔细与你解惑吧。”

      “……什么?你?”岳灵珊惊讶抬头,还未来得及发问,但只见他朝自己摆了摆手,身形一闪,即刻自眼前消失不见。

      岳灵珊站在原地,雪渐渐越下越大,忽有一片晶莹洁白的雪花悠悠飘落在鼻尖之上,微微的痒。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头望了望前方直插云霄的山峰,又回头望了望连绵不绝的雪山,轻轻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转身,运起轻功绝尘而去。

      *****

      天山不老峰绝顶之上,终年积雪不化,云萦雾绕,罕有人至。

      这一座穿石裂云的峰峦,坐落在雪山深处不毛之地,峰崖陡峭,有如刀削,崖壁上更垂挂着无数冰棱,滴水成冰,奇寒无比,更难见到一个活物。天空黑云压得很低,阵阵狂风呼啸暴雪纷杂,但若有人在此,呼出的热气只怕也立即结成冰晶。

      峰顶不知被何等开山巨力削平了一块,空了一大片平地出来。而今其上也是覆满了厚厚的积雪,深及人膝盖,若无飞鸿踏雪泥之无上轻功,断难在此处立足。

      而此刻这平地之上,竟有两人相对而立。其中一人须发衣衫皆白,连肤色也与四下白雪相仿,只是满脸褶皱、唇角下垂,显得一脸苦相,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另一人身着一袭玄黑长裳,长发如墨从身后倾泻而下,左手之中亦握着一柄玄黑厚重的巨剑,却是一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

      “冰魄老妖,我这次来,为践前次十年之约,并还与你,带来了一个继承人。”

      那冰魄老妖眼皮一撩,一道精光射向他后方一座山峰上,靠近大雪山腹地、距离此处不过百丈之遥,峰顶正立了一个白衣少女,望去风姿秀逸,明丽无双。“哦?是你身后那小娃娃麽?……不错,看着确是秉持于我冰魄一脉,老夫承你的情。”有若呻吟一样的沙哑嗓音,从他嘴里缓缓逸出,抬手一指,转而盯向对面的青年,“你且唤她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并非如此。”沈静言摇了摇头,语气之中仍是平静无波,“我带她来,是未免你绝学失传。然而她出身中土,我却不欲让她入你门下,去遵守那些无聊的门规,所以你也不必承什么情,我只是不想你剑法就此失传,并不是安了什么好心。你若坚持,最多等你日后身故,我再让她入你门下不迟。”

      “哈哈哈哈………”冰魄老妖仰天大笑,声贯长空,在无边雪海巨石峰峦间穿行,只引起回音阵阵,怒海生潮。“好小子!”他突然双目一翻,两眼之中竟如有两簇森白的火焰,虽跃跃燃烧,却无半点温度,“敢跟老夫这么说话的,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
      他神色一变,转又叹道:“我当年与人赌约落败,被困这不老峰上长达四十年之久,这四十年中也就只有你这小子,敢跟老夫猖狂,定下这十年之约。倒令我这平淡无味的日子,多了几分趣致。”
      “我在这峰顶待了整整四十年,实在有些烦了,只待与你一战,了却心愿过后,就要下山云游四海,只这些年打下的基业,却有些舍不得。姓沈的小子,老夫且问你一句话,我将这天山冰池一脉交付给你,你可愿接受?”

      沈静言闻言低低叹息一声,说道:“为这一战,我已经等了八年。你既只此一问,我亦只有一句话答你,且待我领教你剑术神通之后,再作回答!”

      ………………

      岳灵珊站在另一座峰崖之上,中有断崖峭壁相隔,她能看见两人的身影,然大雪狂风之中却听不见两人的声音。只见他二人相对而立,随后便听得那冰魄老妖的大笑声,直震得周遭山岩积雪滚落而下,似乎相谈甚欢。

      谁知其后即便毫无征兆的、自那方平台之上,一股激昂霸道的滔天剑气,骤然间冲天而起,所携带的战意无边无穷,浓烈几如实质!岳灵珊浑身一凛,竟然有些分不清,这战意是从沈静言身上发出,还是那冰魄老妖所携带。她睁大眼睛,瞳术即刻发动,心中却犹自想到,沈静言那厮,这些日看起来心如止水,但瞧眼前这形式,却哪里还有半点平静的征状!

      不老峰绝顶之上两人战意相互抗衡,竟而卷起一股剧烈的狂风,如龙卷扶摇直上,将周遭纷然落下的雪花,也都席卷狂飙开去。当战意激发到最强,自沈静言身外,突然升起一团灼眼之极的精白雷光,他左手巨剑一划,轻如鹅毛却又重逾万钧,朝着对方直劈而下。

      岳灵珊尚未为他这举重若轻的一招喝彩,一道极度冰寒的剑芒白光,宛如月华朗照,瞬间充塞满天地间,冰魄老妖身形未动,而空中无声无息现出的这一道剑光,不仅轻描淡写的卸开了沈静言力道万钧的一招,更将他肩上雷电之气,也压制下去几分。
      冰魄老妖竟背负左手,只余右手轻挥闲弹,便有一道接一道的白煞剑气自虚空凝聚成形,森寒阵阵厉芒冲霄,纵横交错间漫空织成一张巨大无匹的冰寒剑网,将沈静言周遭数丈俱都笼罩在内。而他态度仍是闲适有加,仿佛这一切再寻常不过,并不值半分注意。

      岳灵珊相距老远,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浓烈得好似化不开的剑气,生生扑面而来。只于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她心中推演即刻已过千数,而此人剑意仍是无穷无尽,仿佛渊博如海一浪接一浪而来,几欲将她吞噬其中。
      岳灵珊的气息微微乱了几分,她轻轻喘息着,略眨了眨眼。冰魄老妖的手法,一如当年大理南诏国段式皇族武学,六脉神剑,但与之所不同的是,六脉神剑需将体内真气逼出,方能发出剑气。而这冰魄老妖,竟是感应天地借助天威,念动即剑法,意转则气成,神速无匹,凌厉难言,诡变莫测!端的是出神入化,令人心惊胆战目眩神迷!

      她心中掠过这一层思量,再抬头时那边两人已不知过了多少招。但见沈静言剑身雷光霹雳,化作龙蛇漫天游走,便在冰魄老妖形成的无边剑网威压之中,亦发出赫赫之威,一时支撑不见败象。而冰魄老妖仍是只用一手,或拨划,或虚点,或旋转,或穿刺,他所发出的剑气离开身体有数丈之遥,没有了兵器的拘泥,其招式更是精妙至不可思议,无数有若游鱼的银白光芒,在整个峰头穿梭游走,反射出道道流光如雪,极端的绚丽当中,却又蕴含着无边无尽的杀意。

      岳灵珊此刻连眼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招半式悔恨终生。突然沈静言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吟,周身沛然满溢的雷电骤如狂涛般四下炸开来,他的身形如电如光,刹那间已从寒光剑网中穿刺而出,一股霸道之极的剑气自他身外爆发,登时有若九天雷霆,狠狠斩在冰魄老妖重又聚集的一道夭矫数丈的剑芒之上。

      那一刻震开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天空,在周遭冰雪反射下更是极眩夺目,岳灵珊两眼刺痛,不由自主的泪水溢出,她急速闭眼收起瞳术,内劲反冲之下,胸口一痛,喉头已有腥咸涌上。岳灵珊强行压下血气,但听得惊天动地的巨响声轰隆不绝于耳,强横狂肆的剑气满空激射,便是身处在这便是身处于这百丈之外的断崖,仍感觉气劲有如刀锋扑面而来。

      待她终于能睁开眼,只见那冰魄老妖终于也被迫得离开了原地,负在身后的左手亦放了下来,此刻身外凝聚着一团精白光气,射出的无边寒芒笼罩了数丈方圆,但被那白光照拂到,峰顶绝崖畔那块高有一人的大石,立刻爆裂开来,化作了漫天粉尘碎末。
      而他对面沈静言周身漫出灼灼雷光威势无匹,正以种种匪夷所思绝妙难言的招式,来往如电交错相对抗衡。茫茫白雪其大如斗,自无边黑云笼罩的天空纷纷而落,但只到得距离两人数丈之外,已被剑气震散成无数冰晶粉尘。

      战至此处,这两人已是陷入了持久的境地。
      岳灵珊心中一动,再度发起瞳术,目光死死锁住对面峰顶的两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岳灵珊静静站在那里,全副心神俱已投注到这场只她一人旁观的战斗当中。若有人看时,她那双清澈湛然的双瞳之中,竟也如有丝丝云絮涡旋极速绕转,漫天飘落的雪花已在她身上覆盖了厚厚一层,她仍自犹然未觉。

      恍惚之间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今夕何夕此身何在,岳灵珊陡然从那等玄妙难言的境界中退了出来,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大口急剧喘息不止。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牙齿磕得格格直响,心中却如镜般雪亮通明!那冰魄老妖的剑气,并非仅仅用己身修为发出,而是凭借自身冰寒无比的真气,驱动周遭游离大气的寒冰精气产生共鸣,故而才能于一瞬之间、陡增数十成百乃至于上千的威力!
      这样的剑术,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之中,正是如鱼游大海鹰击长空,首先就已稳立于不败之地,自身真气消耗有限,而外间寒冰精气无边无尽,如此这般,试想那剑气绵延不断滔滔不绝,怎有耗尽的一日!而沈静言仅凭借己身修为,内功劲气终有极限,长此以往,却如何奈何得了这个老妖怪!

      岳灵珊悟通这一点,心中惶然而生一种恐惧之意,她能看穿的真相,沈静言已与这老怪战过一场,岂有不知之理!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他选在这寒冬腊月前来挑战,一开始就将自己置于不利地位,那个混蛋!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这时无论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更何况她相隔这段距离,周遭被剑气不断震出的隆隆巨响,以那两人如今全身心投入战斗之中,若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那简直就是妄想!
      话虽如此,岳灵珊到底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她一下子从雪地上蹦了起来,正待提气高喝,突然感到一股凌厉已极的剑气,仿佛自冥冥中发动,直朝自己眉心而来!岳灵珊在那一刻直似福临心至,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剑、横刃、劈出,三个动作于一瞬之间一气呵成,几乎是穷尽她全身所有气力———铮的一声轻鸣,一道精白如电的寒光,突然在自己眼前闪现,岳灵珊长剑堪堪击中寒光正中,她但觉剑身传来一股沛然无匹的大力,身形再站立不住,被那股巨力一震,竟而往后凌空倒飞出十数步的距离,才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岳灵珊这一下摔得极重,被方才那股剑气反击,但觉胸口阵阵气血翻腾,一时昏头胀脑的撑在雪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怎么回事?刚才那股剑气,明明是冰魄老妖的寒光剑,怎么会……怎么会穿到这边来?她想到这间隔百余丈的距离,那一剑犹能有如此威势,心下不禁大为骇然,也不知从何来了一些力气,两臂一撑就要立起身来。

      嘭———隆——————

      突然又有一声如天地崩裂的庞然巨响,直如近在耳畔炸开,岳灵珊惊起抬头,远远竟见得沈静言弃了对手,极速往这边飞掠过来,素来阴冷的面容之上,竟罕见的流露出焦急惊骇的神色。
      岳灵珊猛然醒悟回头,但见从极高有若天际的巨峰之巅上,一道滚滚白浪如惊涛骇浪般狂卷而来!脚下大地在隆隆震响,无边无际的白色瞬间漫延满整个视野,她脑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雪崩!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庞湃巨力一掀,身不由己的朝着底下无尽的深渊跌落下去…………

      ……痛!
      ……好痛!!
      ……痛痛痛痛死了!!!

      扑面而来的雪块碎石如有山重,砸在身上硬如铁石。猝不及防间胸口突被一大团雪球击中,岳灵珊眼前一黑,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无边无尽的寒意挟带着剧痛席卷整个身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断有冰凉的雪粒锋锐如剑刃擦过,耳边狂风呼啸响如雷鸣!

      ……会死!
      ……掉下去肯定会死!!
      ……难道今日就死在这里?!!!

      岳灵珊猛地两齿相合一咬舌尖,剧痛漫过脑髓,整个人立即清醒了些,右手掌心仍能感觉到青霜剑的剑柄……很好!这剑还没有失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空中艰难的调转剑尖两手执柄运注全身所有真气劲力,重重往旁边数尺之外森黑厚重的崖壁疾插进去!

      剑刃入石激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兹兹的剧烈声响,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宛如要将两臂震断!岳灵珊痛得牙齿直将下唇咬出血来,陡然仰天发出一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剑刃被她跌落的身体拖着急速往下滑动,手掌被崖壁刺出的冰棱磨得血肉模糊,时间漫长的好似经历了数百年的光阴,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宛如天籁般的咯噔轻响,从剑身传来一股奇大的反震之力,下坠之势竟奇异的遽然停止下来!

      岳灵珊死死抓住剑柄不放,咬牙硬撑过巨力的反噬,身体挂在半空中,定睛朝那崖壁上一看,原来竟是天公开眼,剑刃偶然陷入了壁上一处石窍当中,生生卡在其间无法动弹。这也多亏了这柄青霜剑坚硬无比,被她这一通折腾竟也没有折断。岳灵珊大难不死死里逃生,只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无处不颤抖,然后怕之余,心中亦随之涌上一股绝境逢生的狂喜之意,恨不能扬头大笑三声以胸怀!

      但所谓乐极生悲,从来便是如她这样的写照。岳灵珊挂在崖壁中间,就待提气传声召唤沈静言,谁知甫一抬头,猛见得头顶上一团黑影,正笔直朝着自己疾扑而下,来人长发披散衣襟破碎神色惊骇,不是沈静言,却还是谁!
      岳灵珊在那一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但觉一股劲风自上方侵袭而来,两手再抓不住剑柄,手中一空,身体便如一片羽毛,再度轻飘飘的往那崖底下直落而去……

      ……混蛋………
      ……这次是真给你害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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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戈壁荒凉塞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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