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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在这里。
寒假的尾声,雪势终于有所减弱,但寒意不减。白偌昕在阳渝昗的照料下,身体状况似乎进入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期——低烧依然持续,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体力有所恢复,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日常活动;食欲也有所改善,虽然仍然消瘦,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形销骨立。
这种表面的平静让阳渝昗稍稍松了口气,但内心深处的不安从未真正消散。他依然每天查阅医学资料,联系可能提供帮助的专家,同时密切关注着白偌昕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他注意到她偶尔会捂住胸口,眉头微蹙,但每次询问,她都只是笑着摇头说“没事”。
这天下午,阳渝昗临时被学校叫去处理一项奖学金申请的材料——作为学生会干部,他还有一些未完成的职责。出门前,他再三叮嘱白偌昕好好休息,还特意将手机放在她手边,让她有任何不舒服就立刻打电话。
“我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他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冰箱里有准备好的饭菜,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药在床头柜上,记得按时吃。”
白偌昕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腿上盖着那条柔软的米色毛毯,手中捧着一本画册,闻言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知道了,阳妈妈。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
阳渝昗被她逗笑了,走到她面前,弯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乖乖等我回来。”
“嗯。”白偌昕点头,目送他离开。
门关上后,房间恢复了安静。豆豆从它的垫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白偌昕脚边,趴下,将下巴搁在她拖鞋上。
白偌昕伸手摸了摸豆豆的脑袋,继续翻阅画册。这是一本关于莫奈睡莲系列的专著,林小雨上周带来的。画册印刷精美,每一幅作品的色彩和笔触都还原得极其逼真,她几乎能想象出莫奈站在吉□□花园的池塘边,捕捉光影变化的样子。
看着看着,一阵熟悉的钝痛从胸口传来。白偌昕的手顿了顿,但没有停下来。这疼痛已经伴随她一段时间了,起初只是偶尔发作,最近频率有所增加。她没告诉阳渝昗——他已经够担心了,不想再给他增添负担。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深呼吸缓解疼痛。但这次似乎不同以往,疼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强烈,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白偌昕放下画册,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抓住椅子扶手。冷汗从额头渗出,呼吸变得困难。豆豆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站起来,担忧地看着她,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没事,豆豆。”她勉强开口,声音却细若蚊蚋。
疼痛达到了顶峰,然后她感到一股热流涌上喉咙。本能地,她用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带来更多疼痛,也带来了那股热流的释放。
当咳嗽终于平息,她颤抖着移开手,掌心中刺目的鲜红让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血。不是一点点,而是一小滩,温热黏腻,在苍白的手心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高中开学后的第二个月,同样的咳嗽,同样的鲜血,然后是长达一年的休学,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父母担忧的面容,以及医生们低声讨论时严肃的表情。
那时她被诊断为“原因不明的肺部炎症”,治疗了一年才勉强控制住。出院时医生叮嘱要定期复查,注意身体状况,但她上大学后,觉得一切都在好转,渐渐忽略了那些提醒。
而现在,血再次出现了。
白偌昕呆呆地看着手心,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深入骨髓的认知——这不是普通感冒,不是简单炎症,这是身体发出的最危险的信号。
豆豆焦急地在她脚边转圈,用鼻子轻轻推她的手,似乎在询问她怎么了。
“豆豆……”白偌昕喃喃道,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阳渝昗提前回来了——他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心中莫名不安,便匆匆赶回。
“琳琳,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后是脱外套的窸窣声。
白偌昕下意识地想要藏起手上的血,但已经来不及了。阳渝昗走进卧室,第一眼就看到她苍白的脸和颤抖的身体,然后是那只沾满鲜血的手。
时间仿佛凝固了。阳渝昗站在门口,目光从她的手移到她的脸,再移回她的手。他的表情在几秒钟内经历了震惊、困惑,最后定格为一种可怕的平静。
“怎么回事?”他问,声音异常平稳。
白偌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和手心的血混在一起。
阳渝昗立刻行动起来。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没有慌乱,没有失措,动作迅速而有条不紊。他先抽了几张纸巾,轻轻擦去她手上的血,然后检查她的嘴角和下巴,确认没有血迹残留。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同时扶她站起来。
“刚才……咳咳……”白偌昕一开口,又引发了一阵咳嗽,但这次没有咳出血。
阳渝昗的眉头紧锁,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腾,但他的声音依然稳定:“能走路吗?”
白偌昕点点头,虽然双腿还在发抖。
“我们去医院。”他说,语气不容置疑,“现在,马上。”
他没有浪费时间询问详情,没有表现惊慌,只是迅速而有效地行动。他帮她穿上最厚的外套,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和手套,然后扶着她出门。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下楼梯时,白偌昕几乎完全依靠他的支撑。阳渝昗半扶半抱地带着她,动作既小心又坚定。豆豆跟到门口,被阳渝昗轻声命令“待在家里”后,乖乖坐下,担忧地看着他们离开。
室外寒气逼人,但白偌昕几乎感觉不到冷。她整个人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回响: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阳渝昗拦下一辆出租车,小心地扶她坐进去,对司机报了市立医院的名字。上车后,他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得可怕。
“别怕。”他说,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会面对。”
白偌昕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她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这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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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诊室永远繁忙而嘈杂,但阳渝昗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挂号、分诊等一系列流程。当白偌昕被安置在急诊病床上时,距离他们离开家还不到半小时。
护士很快过来测量生命体征,医生随后赶到。当白偌昕描述症状——持续低热数周,体重下降,乏力,以及刚刚的咳血——时,医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高中时期有过类似症状?”医生追问。
白偌昕点头:“是的,当时休学了一年,诊断为肺部炎症。”
医生皱眉,在病历上快速记录:“当时做过哪些检查?有保留结果吗?”
“我不知道……都是我父母处理的。”白偌昕的声音微弱。
阳渝昗立刻开口:“医生,她的情况可能比表面看起来严重。已经持续发热超过一个月,各种常规检查都做过,全部正常。今天的咳血是第一次出现,但她说高中时有过类似经历。”
医生点点头:“我们需要立即进行胸部CT增强扫描,还有支气管镜检查。咳血不能轻视,特别是结合长期不明原因发热和体重下降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像一场模糊的噩梦。白偌昕被推去做各种检查,阳渝昗始终陪伴在侧。他帮她填写表格,与医护人员沟通,安抚她的情绪,表现得异常镇定和专业。
只有白偌昕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注意到他偶尔会深深吸气,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他在为她坚强,她知道。
检查过程中,白偌昕异常配合。当需要做支气管镜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只是静静躺在检查床上,握住阳渝昗的手。麻醉剂注入后,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他坚定的眼神和微微发白的嘴唇。
检查结束后,她被送回病房等待结果。麻药的效果还未完全退去,她昏昏沉沉地躺着,阳渝昗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窗外天色渐暗,医院的灯光次第亮起。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低声交谈的声音、仪器规律的提示音、护士轻柔的脚步声——所有这些构成了医院特有的背景音。
白偌昕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阳渝昗的手在微微颤抖。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下颌咬得死紧。
“阳渝昗。”她轻声唤道。
他立刻转头,眼中的沉重瞬间被温柔取代:“醒了?感觉怎么样?喉咙痛吗?”
白偌昕摇摇头:“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让阳渝昗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很好。你只需要担心自己。”
但他不好,白偌昕能看出来。他的眼睛里有血丝,脸色比平时苍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紧绷的气息,像是随时会断裂的弦。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表情严肃。
“白偌昕的家属?”医生看向阳渝昗。
“我是她男朋友。”阳渝昗站起身,“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医生点点头:“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需要谈谈。可以到办公室来一下吗?”
阳渝昗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他迅速点头:“好。”然后转向白偌昕,声音异常温柔:“我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
白偌昕抓住他的手:“我想听。”
阳渝昗犹豫了,看向医生。医生叹了口气:“如果患者本人希望知道,也可以一起。但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让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阳渝昗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轻轻点头:“我们一起去。”
医生办公室小而整洁,桌上堆满了病历和影像资料。医生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打开灯箱,夹上几张CT片。
“这是白偌昕的胸部CT增强扫描结果。”医生指着片子上的影像,“你们看这里,右肺下叶有一个大约3厘米的肿块,边缘不规则,有毛刺征。”
白偌昕茫然地看着那些黑白影像,她不懂医学,但能从医生的语气中听出不祥的预兆。阳渝昗则紧紧盯着片子,脸色越来越苍白。
“结合患者的症状——长期不明原因发热、体重下降、乏力,以及今天的咳血——还有这个肿块的影像学特征,我们高度怀疑是恶性肿瘤。”医生的声音平静而专业,但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两人心上。
“癌……肿瘤?”白偌昕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医生点头:“具体类型需要病理活检确认,但从影像学表现和临床症状来看,很可能是肺癌。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翻到另一张片子,“这里,纵隔淋巴结有肿大,这意味着可能已经有转移。”
办公室陷入死寂。白偌昕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她看到医生的嘴唇在动,听到一些破碎的词句——“晚期”、“治疗方案”、“预后”……但这些词语似乎失去了意义,无法组成她能理解的信息。
相反,她异常清晰地注意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办公室墙上的钟指向晚上七点二十三分,窗外飘着细小的雪花,医生的白大褂领口有一点墨水渍,阳渝昗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医生。”阳渝昗的声音响起,异常平稳,打破了沉默,“您说的‘晚期’具体是什么意思?生存期大概有多久?”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谨慎:“没有病理确诊前,我不能给出确切判断。但如果是非小细胞肺癌晚期,五年生存率通常在5%到10%之间。如果是小细胞肺癌,预后更差。”
“5%到10%……”阳渝昗重复这个数字,声音没有起伏。
“但这只是统计数据。”医生立刻补充,“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对治疗的反应也不同。有些晚期患者经过综合治疗,可以存活很多年,甚至长期带瘤生存。现在的治疗手段比过去先进很多。”
白偌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我可能会死,是吗?”
这个问题直白而残酷,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阳渝昗的手猛地收紧,几乎捏痛了她。
医生沉默了几秒钟,最终选择诚实:“癌症晚期确实是一种严重的疾病,但不代表没有希望。接下来我们需要尽快安排病理活检,确定肿瘤类型和分子分型,然后制定个体化治疗方案。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等新方法为晚期患者提供了更多选择。”
他看向两人,特别是阳渝昗:“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积极心态,配合治疗。癌症治疗不仅是医学问题,也是心理战。”
阳渝昗点点头,表情依然平静得可怕:“我们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
“今晚住院观察,明天安排穿刺活检。等病理结果出来,我们会组织多学科会诊,制定详细治疗方案。”医生站起来,“今晚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有任何问题,随时找值班医生或护士。”
离开医生办公室时,白偌昕几乎无法走路。阳渝昗半扶半抱地带她回到病房,帮她躺下,盖好被子。他的动作依然轻柔细致,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机械的行为。
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没有人说话。
“阳渝昗。”白偌昕轻声唤道。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痛——那里有爱,有恐惧,有痛苦,还有一种几乎要溢出的悲伤,但他努力控制着,不让情绪崩溃。
“对不起。”白偌昕说,眼泪无声滑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高中时咳血的事,应该更重视自己的身体,应该……”
“不要说对不起。”阳渝昗打断她,声音沙哑,“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他伸手,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玻璃:“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应该更早发现不对劲,应该坚持做更深入的检查,应该……”
他的声音哽住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面对现实,制定计划,一步一步来。”
白偌昕看着他强作镇定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剧痛。她知道他在为她坚强,知道他内心可能已经崩溃,但他在她面前撑起了一片天。
“阳渝昗,”她轻声说,“如果我……如果我活不了多久,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阳渝昗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他闭上眼睛,许久,才重新睁开,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坚定:“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可是医生说了……”
“医生说的是统计数据,不是你。”阳渝昗的声音变得异常有力,“你是白偌昕,是我的琳琳,是那个善良又勇敢的女孩。你会是那5%,不,你会是那100%康复的人。”
白偌昕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是……”
“没有但是。”阳渝昗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听着,琳琳,我们才刚刚开始。我们还要一起毕业,一起去看莫奈的真迹,一起去巴黎,一起养大我们的豆豆,一起做所有我们计划过的事情。我不会让任何事情打断这些计划,尤其是疾病。”
他的声音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单凭意志就能改变医学现实。白偌昕知道这不理性,知道这可能只是自我安慰,但在这个冰冷的医院夜晚,她迫切地需要这样的信念。
“可是治疗会很痛苦,会很漫长,我可能会变得很难看,可能会……”
“我不在乎。”阳渝昗打断她,“我不在乎过程有多艰难,不在乎你要经历什么,我只在乎结果——你活下来,健康地活下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他退开一点,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林小雨,有周晓薇,有所有关心你的人。我们会组建一支‘拯救琳琳’的队伍,用尽一切方法,调动一切资源,找到最好的医生,最新的治疗方案。你不是在孤军奋战。”
白偌昕看着他,这个她深爱的男孩,此刻像个守护领地的战士,眼神坚定,毫无退缩。她突然意识到,也许疾病可以摧毁她的身体,但永远无法摧毁这份爱,这份决心。
“阳渝昗,”她轻声说,握住他的手,“我爱你。”
这句话让阳渝昗的防线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眼睛迅速变红,嘴唇颤抖,但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知道,一旦开始,可能就无法停止。
“我也爱你。”他的声音哽咽,但依然努力保持平稳,“所以,答应我,不要放弃,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
白偌昕点点头:“我答应你。”
阳渝昗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情绪:“现在,你需要休息。明天还有很多检查,你需要保存体力。”
他帮她调整好枕头,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依然握着她的手:“睡吧,我就在这里。”
白偌昕闭上眼睛,但眼泪依然从眼角滑落。她能感觉到阳渝昗的手指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能感受到他无言的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陷入不安的睡眠。梦中,她回到了高中时的那家医院,孤独地躺在病床上,听着父母在走廊里低声哭泣。但这次不同,当她醒来时,阳渝昗就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
“我在这里。”他说,“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深夜,当白偌昕完全入睡后,阳渝昗轻轻抽回手,站起身,走到病房外的走廊。走廊空旷安静,只有远处护士站的灯光和偶尔传来的仪器提示音。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终于允许自己的情绪崩溃。
泪水无声滑落,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站着,让眼泪流淌。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
肺癌晚期。5%到10%的五年生存率。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都像一把刀,狠狠刺入心脏。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白偌昕的样子——大学迎新会上,她站在角落里,安静地画着速写,阳光洒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幅画。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她紧张得手心出汗,却还要强装镇定。他想起了她生病前的笑容,明亮,温暖,充满生命力。
而现在,医生告诉他,这个他深爱的女孩可能活不了多久。
“不。”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不可能。我不会接受。”
他擦干眼泪,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悲伤没有用,绝望没有用,唯一有用的是行动。他需要了解这种疾病,需要找到最好的专家,需要制定详细的计划。
他拿出手机,开始记录:联系肿瘤医院专家、寻找临床试验信息、了解最新靶向药物、安排第二诊疗意见……
清单越来越长,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也许医学统计数据是残酷的,但爱可以创造奇迹。至少,他要为这个奇迹竭尽全力。
在四楼这间病房外的走廊里,一个男孩擦干眼泪,挺直脊背,准备为他心爱的女孩打一场最艰难的战斗。
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前路多么黑暗,他都会陪她走到最后。因为爱,不是只在阳光灿烂时才存在,更是在暴风雪中依然燃烧的火焰。
而这团火焰,才刚刚开始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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