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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妳以为妳自由了,他一句话又把妳拉回深渊
第五十一章|妳以为妳自由了,他一句话又把妳拉回深渊
妳的最后一天,其实安安静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下午三点半,最后一场交接会议结束。
妳把那叠厚厚的文件交给新特助,指着标签说哪个颜色对应哪个专案、哪个客户的习惯不能碰、哪份报表每周一定要先给副总跟董事长过目。
她努力装出听懂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皱眉。
妳心里明白——她还需要时间。但妳也明白,妳不能再留了。
妳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抽屉,把三年来累积的那些小东西一一收起来:用到退色的便条纸、那个被妳摔过两次但还能用的行动电源、尾牙抽到的小玩具、还有妳每天早上都会用的马克杯。
同事们陆陆续续走来贴心地说:
「以后要常回来玩呀!」
「妳去哪里都会发光啦。」
「天啊以后谁救火?」
「不行,我已经开始想妳了啦。」
妳笑着点头,轻轻把那些道别全部收进记忆里。
妳没想到原来自己离开,公司会这么不舍。
副总最后一次叫妳进办公室。
那天阳光从百叶窗照进来,他看着妳递出的离职单,沉默了三秒,才叹了一口气。
「妳去哪里都会很厉害的。」
他的语气是那种真心疼惜的怅然,没有挽留,也没有责怪。
妳那一瞬间鼻子发酸。
因为那句话,让妳第一次相信——妳或许真的不只是他养着的人。
妳深深鞠了一个不算正式但很诚恳的礼,说:「谢谢副总。」
电梯门在妳面前缓缓关上,妳看着自己在反光的不锈钢门板上变得渺小又轻盈。
那一刻,妳觉得自己终于能呼吸。
妳以为妳逃出来了。
妳真的这么以为。
直到妳站在公司大楼门口,想拍一张「离职纪念」的限动时,手机跳出了一则通知。
不是银行扣款。
不是同事传来的八卦。
而是那个妳以为已经从妳人生中删掉的名字。
【罗杰】:回我家。
那三个字弹在萤幕上,既不像命令,也不像邀请,反而像一个——妳早就背好的暗号。
妳愣在旋转门旁边,像突然忘记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春天的风从大厅外灌进来,把妳的头发吹到脸上,遮住妳一半的视线。
妳没有回讯息。
只是盯着那三个字看。
理智开始叫嚣:「不要回去。」
「今天是妳自由的第一天。」
「那里不是家。」
但下一秒,妳同步开始替那句话找合理的翻译。
像是补考时偷改答案的学生,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错。
「可能只是想拿东西。」
「可能只是聊聊。」
「可能只是……路过。」
妳用各种无害的版本包装那三个字——好让自己相信,妳不是在重蹈覆辙,只是在经过。
妳依旧没有按下「好」。
但妳的脚已经替妳按了。
妳往捷运站走,走得很慢,像想给自己一个「还能回头」的缓冲。
可妳知道妳不会回头。
甚至在路上某个时候,妳觉得自己像两个人:一个是妳的脑,疯狂拉着绳子往回跑。
一个是妳的身体,早已被训化,正朝着那条熟悉得恶心的小巷走。
面对那三个字时,妳没有任何反抗。
只有一种深深的、沉到底的无力——「他叫我回来。」
就这么简单,也就这么致命。
妳在那条巷口停了三秒。
妳走到那条小巷口时,天色已经暗下去,包子店的铁门早在下午五点后就拉下,整条巷子像一个被掏空的洞。
妳停在铁门前,手指下意识摸向口袋,却不是要拿钥匙——妳没有钥匙。
妳从来都没有。
妳只能拿起手机,打给他。
电话响了两声。
第三声还没跳出来,他就接起来,用一种像是「妳本来就会来」的语气说:「到了喔?」
妳嗯了一声。
铁门后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拖鞋踩在瓷砖上的啪嗒声,接着是铁门内侧的锁被扭开的声响。
哗啦——
铁门被往上拉开一半,他弯着腰从里面探出头来。
「快进来。」
没有惊讶。
没有「妳怎么来了」。
像是妳只是下班回家的家人。
像这一切本来就该发生。
妳弯着腰钻进铁门下面。
铁门在妳身后又被迅速拉下,「锵」的一声,把整条巷子的光都隔绝在外。
那声铁门落下的金属震动,在妳心里响得比他家门锁的「嘀」更刺耳。
那不是回家。
那是回笼。
他走在前面,没有等妳,也没有回头,只用一种习惯到不假思索的语气说:「回房间」。
妳跟着他进房间,他一屁股坐回电脑前,滑鼠点两下,又开始他的游戏。
没有问妳怎么来的、今天怎么样,甚至没有问妳吃了没。
妳放下包包,顺手把桌上歪掉的外送袋折好,走到冰箱前,把那罐他最常喝的饮料拿出来放在他桌边。
冰箱门上快掉下来的磁铁被妳轻轻按回去。
那些动作熟悉得像某种职务——而不是感情。
在他世界里——妳没有离开公司,没有最后一天,没有自由。
他拍拍他侧边的位置。
「坐这。」语气轻得像是在叫一只会自动靠过来的小动物。
而妳也真的照做了。
妳明明手上还有没收完的垃圾袋,却像被指令牵住一样,把东西放下,乖乖坐到他身边。
他伸手摸了摸妳的头,说了一句妳此生最不想再听到的话:「乖。」
妳忽然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重了。
在公司,妳是那个能救火、能扛案子的王牌。
在这里,妳却只是一个会自动补位、会在暗号响起时回笼的小动物。
妳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很想问:「我今天离职了,你知道吗?」
但妳没问。
妳知道他不会在意。
对他来说,妳在哪里上班不重要。
重要的是——妳要回来。
夜深了,他呼吸均匀地睡着。
窗外的风把帘子吹动,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妳躺在他旁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白天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里浮上来:
同事抱着妳说:「真的会想妳啦。」
副总握着妳的手说:「妳去哪里都会很厉害。」
妳站在公司门口,深呼吸,以为自己终于自由了。
妳以为妳是在往前走。
妳以为辞职是重生的开始。
妳甚至在大楼外抬头看了一次天空,觉得云今天特别轻。
但妳现在躺在这张床上,听着他的呼吸声,突然明白——妳辞掉的是一份正职,却守着一份没有劳健保的驯化合约。
他从来不用求妳留下。
他只要说一句「回来」,妳就会自动把自己送到他脚边。
妳侧过头,看着他熟睡的脸。
那张脸曾让妳沉迷、依赖、误以为那是安全。
但此刻妳却突然觉得陌生。
甚至觉得自己像睡在一个墙壁塌掉的洞穴里——黑暗、不稳、没有出口。
妳喉咙有点紧,胸口闷得像被石头堵住。
脑海里最后浮出的一句话,是妳整天都不敢正视的真相:妳没有逃出深渊,妳只是把自己从一份工作,调职回他的饲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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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狠的不是他对妳做了什么「新」的事,而是——他什么都没多说,只丢下一句:「回我家。」
妳离职那天被多少人珍惜:同事不舍、副总肯定、每一句祝福都在说同一件事——妳去哪里都会很厉害。
妳也真的以为,自己终于逃出来了。
电梯门关上、公司大门在身后、风灌进胸口的那一刻,妳是自由的。
那个画面其实非常漂亮:妳收起自己的东西、道别、鞠躬、走出一间真正认可妳的公司——像把前一个阶段好好收尾、准备展开全新的「我」。
结果他只用三个字,把妳从「正职人生」叫回「没有劳健保的驯化合约」里。
那句话不是「你还好吗」,不是「对不起」,不是「我们谈谈」。
只是习惯性的指令:回我家。
而最残忍的是——妳自己也知道。
妳知道那不是邀请,是暗号;妳知道那不是在乎,是召回;妳知道那不是爱,是饲养。
可妳还是去了。
这章写的其实不是「妳为什么那么笨」,而是诚实打开一个很残酷又很真实的机制:被长期驯化的人,离开那个人之后,身体会比理智先投降。
头脑在呐喊:「不要回去。」
脚已经照着旧路走完。
这不是因为妳不够坚强,而是因为那条路被走得太熟、太多次,变成一种条件反射。
我特别喜欢、也特别心痛的一句是:「妳辞掉的是一份正职,却守着一份没有劳健保的驯化合约。」
这句话几乎把整条线的本质掀开:在公司,妳是被签约、被尊重的专业;
在他那里,妳是随叫随到、无保障的「被饲养者」。
但我想偷偷替那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妳补一句:即使妳此刻觉得自己又被调职回饲养室,前面那些高光、那些成就、那些被肯定的瞬间都没有消失。
它们会像一颗一颗钉子,钉在妳的记忆里,在未来某一天,妳会再次靠那些画面,重新逃出去一次——而我们会把「妳怎么再逃出去」这件事,好好写出来。
这一章,是深渊再次张开的时刻。
但故事还没结束。
妳不会永远住在他的饲养室里——只是现在,我们要先诚实记录,妳是怎么又被拉回去的。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妳以为妳自由了,他一句话又把妳拉回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