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拉：仙尊的摆烂小祖宗

　　谢墨轻轻吸了口气，头一次露出几分难得的羞涩，低声追问：“你在生我气吗？”

　　郑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白问得身子一软，瞪大了眼睛，暗自腹诽：“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白天想了太多，夜里正翻来覆去，可这不是梦，当事人就这么当面问了出来，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生气？”

　　“生不生气，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吗？”

　　“要是我生气，谢仙你还能把时间倒回去，不闭关了不成？”

　　“你走了这么久，现在才出现说这些…… 是、是想哄我吗？我跟你说哦谢仙，你听好了……”

　　他咬了咬牙，语气带着几分憋闷的执拗：“生也好，不生也好，我跟你谢墨之间，都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谢墨撑着手臂坐起身，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眼神发亮：生也好，不生也好，都不会就这么算了。”

　　话音落下，他神色忽然变了。想象着此刻郑拉内心定是火气冲天，眼睛说不定都红得发紫，他不自觉望向那道僵硬的背影，嘴角竟轻轻扬起，随后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一次，他脸上真真切切带了几分明亮与轻松。仿佛只要郑拉还会生气、还会说些让他无措的话，就证明郑拉并没有完全疏远他。

　　那笑声很轻，却格外真挚。

　　他点了点头，目光渐渐温柔下来：“太好了。”

　　郑拉只觉得血直冲脑门，又气又恼，猛地转过身，对着他低吼：“好？好在哪儿啊……？”

　　说完，他直接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的头闷得严严实实，闷声道：“当我没说过。”

　　带着这份难得的欢喜，谢墨安静地重新躺下。漫漫长夜，两人再无言语，却少了先前的隔阂。

　　不知郑拉这一整晚脑子里经历了怎样的翻江倒海，一大早，他便精神抖擞地扯着谢墨的袖子，语气亲昵又带着几分狡黠：“墨墨啊，你陪我下山去镇上买点东西呗。你在山里待了这么久，人都快长青苔了啊！”

　　谢墨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墨墨？你在叫我？你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拉打断：“对呀，墨墨。这是你惹我生气的惩罚，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期待：“怎么样？可以吗？”

　　山谷外的花丛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清风掠过，吹得谢墨的两颊微微泛红。他望着郑拉眼里的光亮，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他那副乐呵呵的模样，终究温声答应了同行。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往山下走去。

　　这片人迹罕至的高山，郑拉早已摸得滚瓜烂熟。无论岩壁多陡峭，路径多狭窄，他都走得灵活自如。谢墨的背影依旧如往日般沉稳挺拔，而郑拉始终把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一步之内 。

　　时而体贴地替他避开湿滑的石面，时而又跟在后面，悄悄观察他越过岩凸是否顺利。

　　他当然知道谢墨修为高深，根本无需这般照料，可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准备着，随时想上前扶他一把。

　　凭着如今进步神速的身手，两人很快便下了山，抵达了滇香河旁的滇香镇。这镇子的名字温婉，镇里的百姓也都安静祥和。郑拉向来极喜欢这里，还曾在此找到过几家价钱公道，货品上乘的摊位。街旁的店铺挂满了灯笼，往来行人络绎不绝，热闹得像个小会场。今天的集市与往常并无二致，可郑拉心里却莫名雀跃，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两人一路逛着，熟悉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郑拉忽然想起第一次谢墨带他逛离啼魔界集市的情景，那些奇形怪状的猪头猴头，吓得他现在回想起来仍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可越是回忆，他越觉得好笑，潜意识里，他好像忽然意识到，谢墨有时候…… 也挺可爱的。

　　走到集市深处，郑拉停在一个布摊前，驻足看了许久，像是忽然冒出了什么好主意。他挑了几匹颜色鲜亮的布料，红的，粉的，色泽明艳，格外惹眼。这些布料皆是上品，他挑得满意，还忍不住连连称赞摊主眼光好。

　　之后，两人又逛了许多摊位，买了白米，青菜、香菇、熏制食物的香料，当然也没忘了捎上一坛村酿米酒和些许香甜的芝麻糖。

　　转眼之间，郑拉手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谢墨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他摆手拒绝：“就当是锻炼身体啦，我自己能撑得住，墨墨你跟着玩就好哈。”

　　走着走着，谢墨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买这些红布做什么？我从没见过你穿这种颜色的衣物。”

　　郑拉得意洋洋地扬了扬手里的布料：“墨墨不觉得咱们住的山谷太冷清沉闷了吗？我想拿这些布料装饰一下，让它多些生气和气氛。你觉得怎么样？”

　　谢墨颔首：“你喜欢就好。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这几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原以为郑拉这些年定是在山下村里辛苦打工，才攒下了这些银子，却没料到郑拉毫不犹豫地答道：“是上次在墓界捡到的宝贝啊，哈哈，没想到还挺管用的。说真的，墨墨你想买什么就尽管说，钱不是问题！”

　　见谢墨只是含笑不语，他又补充了一句，带着几分懊恼又得意的语气：“现在想想，刚才光顾着挑喜欢的，没注意节制，又买了这么多…… 看来你那平轩谷，估计得扩建一下才能放得下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得眉眼弯弯，扛着那么多东西，却一点都不觉得累，脚步依旧轻快。

　　谢墨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接过郑拉身上几样重物替他提着。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前行，直到踏上一座横跨滇香河的木桥。

　　这个季节的河水格外湍急，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如碎金闪烁，稍稍化开了几分汹涌的水势。河面上依旧有往来运粮的船只，镇上百姓的出行大多依赖水路。这份热闹景象，映成一幅最寻常的人间烟火图。

　　堤岸边孩子们的嬉闹声，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难得的生机与祥和。

　　郑拉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轻叹一声：“真像…… 。”

　　话音刚落，河面下方，一艘运鲜鱼的小船上突然炸开一声凄厉的尖叫：“怎么回事？是它！有…… 有水鬼！”

　　这一嗓子瞬间打破了所有祥和，四周的空气陡然僵住。

　　紧接着，几道漆黑的影子自水下骤然窜出，冰冷透明的手臂伸出尖利的利爪，一把抓住船上行人的脚踝，猛地将人拽入水底。

　　滇香镇上，自很久以前便有老人讲过水鬼的传说，溺死者怨气不散，化为水中厉鬼，专拖活人下河，或寻替死鬼，或结伴为祸。只是这些年风平浪静，人们早把这传说当成了吓唬小孩的故事，谁也没想到，今日这等荒诞可怖的场景，竟堂而皇之地显现在眼前。

　　此时，郑拉刚踏过木桥，被这声惨叫惊得心头一震。下一刻，脚下便传来一阵冰凉的痒意，随即一股巨大的拉力袭来，将他狠狠拽向水中。怀里抱着的东西四散漂开，他惊慌失措，下意识大喊：“谢墨！”

　　与此同时，河面上彻底大乱。十余艘大小船只摇摇欲坠，被拖下水的人不断发出绝望的呼救。岸上的百姓惊慌失措，沿着河堤四散奔逃，人人脸色惨白。方才的热闹喧哗，瞬间化为恐惧与尖叫，在河面上久久回荡。

　　事不宜迟，谢墨当即双手结印，周身法力如银浪般扩散开来。汹涌的河水被强行分开一条通道，同时托起一艘艘摇摇欲坠的船只，缓缓推向岸边。岸上的百姓也反应过来，纷纷伸手拉拽船上的人。被救者一个个惊魂未定地爬上岸，却也立刻加入救援队伍，竭力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可就在谢墨全力护住船上百姓之时，另一侧，郑拉已被水鬼拽向水底。他方才精心挑选的一堆物件，漂得满河都是。谢墨猛地回身，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死死扣住不放。

　　水鬼的拉力极为凶狠，竟将两人一并往下拖拽。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了口鼻，泥沙翻涌，视线一片模糊。谢墨运起法力迅速应对危机，却古怪地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

　　每当他将法力集中于营救百姓时，拽着郑拉的力道便愈发凶狠；可只要他尝试先将郑拉拉上岸，水面上的船只便立刻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倾覆。

　　情势紧绷到了极点，郑拉在水中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嘶吼：“你别管我！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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