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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魏天晴几乎从不体检。
对她而言,那是一种奢侈——整套流程近千元的费用,足以支付晨晨半个月的干预课程。
可这次不同,上司的目光已写满疑虑,那张体检单成了保住工作的通行证。
医院的走廊长得望不到头,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网,罩住每一个过往的灵魂。
她已经连续三个夜晚无法入睡。
此刻站在这里,更觉得天花板都像万花筒,整个世界跟着天旋地转。
耳石症让每一次躺下都变成酷刑。
没有家里那床叠成方块的被子作依靠,她只能红着脸向医生求助:“能扶我侧躺下去吗?”。
年轻医生愣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当身体缓缓接触检查床的瞬间,天花板跟着三百六十度旋转,她死死抓住床沿,指节发白。
超声检查时,医生注意到了她胸口的疤痕。
“手术留下的?”
“八岁那年被自行车撞的。”她平静地回答,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起初只是个小伤口,后来跟着我一起长大了。”
这道疤确实陪着她成长——盘旋蜿蜒在胸口,像一只僵硬的蜈蚣。
她是疤痕体质,这道最年长的疤痕时常化脓,每次引流都让她痛不欲生。
周明远总说它像蝴蝶。
可她只觉得那是命运盖下的戳记——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可惜了,”医生轻叹,“女孩子身上留这么大的疤。”
她沉默。
美不美的早就不重要了,她只求它别再溃烂,让她能少受一次剥皮抽筋的痛。
检查中途,搭档打来电话。
即便在病中,工作依然如影随形——一个新的矿泉水策划案,小组成员写了几稿,都入不了领导的法眼,正等着她救火。
挂掉电话时,手机电量已岌岌可危。
10%。
这个数字让她心慌。
等全部检查完,她来到公交站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数字时代的无助。
手机一旦关机,她就成了这座城市的孤岛——身无分文,离家千里,连最基本的公共交通都无法使用。
她几次张口想向旁人借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羞耻,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恐惧——害怕被拒绝,害怕被当成骗子,害怕看见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戒备。
就在绝望边缘,4路公交车缓缓进站。
幸运的是,手机电量在刷完公交卡的瞬间,彻底没电黑屏。
“4路,就是让你去死。”
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魏天晴猛地环顾四周——乘客们低头刷着手机,无人注意她。
“你生了个特殊孩子,所有人都利用你。活着干什么?去死吧。”
她用力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看见司机旁边那个老太婆了吗?她是死神。找她要五块钱扔进下水道,厄运就会离开你。”
“滚出去!”她失控地喊出声。
全车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那个被指认为“死神”的老太婆颤巍巍地走来:“小姑娘,你没事吧?”
残存的理智让她挤出请求:“能借我五块钱吗?我要转车……”
“五块怎么够?”老人翻开零钱包,“我给你六块吧,刚好有硬币。”
接过钱的瞬间,魏天晴仓皇逃下车,把五元纸币塞进下水道缝隙,用剩下的一元搭上回家的车。
“宾果!答案是六不是五。你通过考验了。”
那个声音如影随形。
她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另一个陷阱的开始。
回到家,电脑屏幕幽幽亮着。
矿泉水的策划案等着她,可文档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开始扭曲变形。
她仿佛听见水流声——不是矿泉水,是那条吞没了自闭症患者的河。
周明远推门进来时,她正对着空白的文档喃喃自语。
“体检结果怎么样?”
她突然抓住丈夫的手:“我见到了死神,有人要我去死。”
"发什么神经,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你陪我。”魏天晴抓着周明远的手。
窗外,暮色四合。
那个曾经坚强、理智的魏天晴正在一点点碎裂。
而明天,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更加彻底的崩塌。
但此刻,她只是紧紧抓着丈夫的手,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那根稻草,早已和她一起沉没。
第二天,魏天晴和周明远都没有去上班。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劝你识相点。”桌面上的电脑,突然响起了动画片《舒克和贝塔》某个片段的台词。
原来是晨晨在放动画片。
他又拉其中某个片段来反复观看。
但那时候的魏天晴却以为孩子已经聪明到用动画片的片段来警告她。
“晨晨,你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没告诉你真实身份,惹怒了我们,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动画片的画面突然变成舒克开着直升机,朝敌人射击的画面。
晨晨直勾勾地看着她,得意洋洋地笑着,在魏天晴眼中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魏天晴感觉今天的晨晨很不一样,就像用动画片告诉她这个家里的秘密一样。
“周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他们富得流油,一直在骗你,现在他们不需要你了,你最好自己走,不然……。”
魏天晴脑子里再度响起了那个声音。
然后,像是在配合那个声音一样,晨晨突然播放了贝塔用花生米当弹道,将大花猫米粒打得东躲洗澡的画面。
“快逃!回娘家。”那个声音又响起。
“周明远我要回娘家。”魏天晴警惕地审视着这个男人,似乎想看穿他的伪装。
“怎么突然要回娘家?发生什么事了吗?”周明远一脸错愕地看着魏天晴。
“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我妈。”魏天晴已经对脑子里的话信以为真,她此刻只想逃离魔窟,为了不让周明远识破自己已经看穿他们的秘密,她佯装自己很平静。
“好吧。但是你...”周明远话还没说完,魏天晴就飞也似地逃了。
“我是想说,你没带身份证,也没带钱。 ”周明远奇怪地问:“怎么那么着急?也不等我把话说完。”
周明远没有发现魏天晴的奇怪之处。
他想着,她待会发现自己没带钱包和身份证,就自己回来了。
上了公交车,“你没带钱,怎么逃?”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魏天晴像不逃离就会丧命一样,高度警惕地环顾四周,诚惶诚恐地跟那个声音对话:“那怎么办,我再去跟车上的人借?”
“周明远不会放过你的,他们的势力很庞大,你没发现路上都没几辆车,都是他们安排的,却还在骗你是穷光蛋,连你的公司他们都安排了眼线。”那个声音继续说。
“周明远,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魏天晴绝望地朝天呐喊。
“哪里来的神经病!上车到现在都没刷卡,还在车上鬼叫什么?给我下车。”
一车人莫名其妙地看着魏天晴,司机怒吼道。
魏天晴在靠近学生街的一个站台附近下车。
走到学生街站,两辆公交车167、197开了过来。
“不要上这两辆车,167和197意味着一直都是周明远的妻子,上了这两辆都会被抓回去。”
那个声音又说。
魏天晴不疑有他,继续往前走。
“要继续往前吗?还是回家去?”
“还是回娘家吧。我现在这样子,回家会吓到晨晨。”魏天晴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起来,可是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她又像一只泄气的皮球,拖着灌铅的腿继续往前走。
“可是你没带钱包。”那个声音说。
魏天晴抓紧身上的背包,开始沿路拦车。
只有一辆车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在路上发什么疯?”司机朝着魏天晴吼。
“我没带钱,也没带身份证,能不能把我送到动车站?我想回家。”魏天晴用残存的理智跟司机说。
“我不顺路,而且就算顺路,把你送到动车站后,是不是还得帮你买票?你还没有身份证,怎么上动车?赶紧回家去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司机说完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魏天晴颓废地跌坐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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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口的疤溃烂的时候,要将里面的脓水清出去,还要往伤口里倒一种药水,痛得我想死,那时候耳石症每次检查躺下去也是一种酷刑,万幸我都闯过来了。今天这章将一些比较离谱的删掉了,其实那天在那段路上发生的事我写了两章,但我现在不想放出来了,就这样吧,再次感谢那天见到我发疯,却没有拍视频传网络的人,你们拯救了一个站在悬崖边的母亲,希望各位看客也保持沉默,不要传播——2025年1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