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想和你做朋友

　　国庆假期后，晚自习恢复正常，顾期每天接送方栖乐，简瑛失去接她放学的权利，并且因为上学时间，俩人一天只见两次面——凌晨六点方栖乐出门，晚上十点方栖乐回家。
　　俩人偶尔交谈几句，但大多数只隔着栏杆，或车窗打声招呼。

　　一开始，方栖乐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等到一周快结束，发觉简瑛似乎有些烦躁。
　　线上表现为每隔一段时间问她在干嘛，时间还正好卡在课间休息。
　　线下表现为周四晚上方栖乐睡前被顾期派去倒垃圾，回来路过简家院门口，突然被她拽进院子。

　　“姐姐？”方栖乐抵在院门栏杆，疑惑地看她。

　　简瑛抓捏着她的肩膀，垂眸盯她：“今晚你回来的时间是十点十五分。”

　　“哦哦，我跟陈瑶聊了一会，她好像背着我又找了份工作。”一说到这，方栖乐生气，“今天让她跑了，明天她死定了！”

　　“闭嘴！”
　　简瑛忽然低吼一声。

　　方栖乐怔住，仰头看她。
　　简瑛双眸冷沉，见她望过来，又闭眼侧头，呼吸沉重，胸口不断起伏。

　　这是方栖乐第一次明确地看清简瑛的失态。
　　她上前半步，让两人本就近的距离再次拉近，她甚至能感受到简瑛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头。
　　方栖乐软着声音：“姐姐，你怎么了？”

　　简瑛睁开眼，看着眼前极近的人，她仰着头，杏眸闪着怜爱的光芒，黑色瞳孔被自己的身影满满占据。
　　胸腔中的郁气瞬间消散，生理性极度渴望的本能在身体冲撞，手掌沿着肩线抚到脸颊。

　　“方栖乐！”一道光线闪过，顾期站在自己院门口大喊，“跑哪去了？妈妈打电话查岗了！”

　　方栖乐惊喜，注意力完全转移，推开简瑛，一边往家里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喊：“姐姐，微信上聊！”

　　回到家，许久没见方颜的方栖乐抱着手机聊了近两个小时，等洗漱完上床已经快凌晨一点了，顾期催她睡觉，方栖乐快速发了晚安的消息给简瑛，来不及等回复，便关灯睡觉。

　　周日，一中下午不上课，顾期让方栖乐自己回家。
　　中午放学，方栖乐拉拽着陈瑶，把人往校门口拖。

　　陈瑶：“你干什么，袖子要掉了！”
　　“跟我走。姐姐找你有事。”方栖乐改抓她的手腕，“快点，姐姐已经在门口了。”

　　“啊？”陈瑶放慢脚步，“简小姐找我？我俩也不熟，我还是不去了吧。”

　　“别跑！”方栖乐死命抓着她，“干什么，害怕啊？”
　　“不是。”陈瑶表情纠结，“我觉得，简小姐有点讨厌我，还是算了吧。”

　　“胡说！”方栖乐不愿意了，“姐姐这么好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讨厌你的，你别诬陷她。”
　　“什么诬陷啊……”

　　“乐乐。”简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姐姐！”方栖乐拽着陈瑶的衣服走过去，“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简瑛伸手抻了抻她的衣袖，不留痕迹地隔开她拉着陈瑶的手，看向陈瑶，“陈同学似乎对我有多点误解。”
　　方栖乐偷偷瞪陈瑶，谁让她刚才说话这么大声点，都被姐姐听见了。

　　“没有没有，我是瞎说的。”陈瑶干笑两声，“我打工快来不及了，先走了哈。”

　　“等一下。”简瑛表情平淡，“虽然不知道陈同学为什么会那么想我，但我并不在意。听乐乐说，陈同学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兼职，我这里有一份，不知道陈同学有没有兴趣。”

　　方栖乐率先反应过来：“真的？太好了！走走走，在哪？”
　　简瑛一手虚揽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拍她的脑袋：“陈同学还没答应。”

　　方栖乐扭头看陈瑶，陈瑶扯了下嘴角，她确实不太想答应，毕竟网吧的工作还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感觉这位简小姐对她意见很大，怎么会那么好心给她找工作。
　　但现在方栖乐瞪着她，简小姐话又那么说，好像她不答应就跟她不懂事了一样。

　　“那就去，看看？”

　　工作地址在一中东边的小区附近，三人走路过去。
　　方栖乐怕陈瑶跑，一路跟着她，期间见她兴致不高，劝道：“咱们就去看看，要是不合适就算了，但万一合适呢，不比你在网吧天天吸二手烟强，更何况，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对吧？”
　　陈瑶：“知道知道，你好啰嗦哦，感觉像催婚的。”

　　“嫌我啰嗦？你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你欠我钱，我才懒得管你。”
　　“那你现在让我把钱还你。”
　　“不行，我只接受通过辛勤劳作打工赚来的钱。”
　　“切、瞎矫情。”

　　“乐乐。”简瑛忽然叫她。
　　“啊？”方栖乐回头，瞧见她的表情，立刻往回走，挽住简瑛的手臂，“姐姐，怎么啦？”

　　“陈同学似乎……”简瑛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视线往前方瞥过去。

　　陈瑶也回头看，却被她这一眼瞧得脊背一僵，迅速转过头。

　　简瑛收回视线，低头垂眸：“我还是不擅与人沟通。”

　　她压低声音，明明语调没有什么情绪，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方栖乐却觉得她在失落，心脏骤然一紧，攀着她的手臂，低声一阵好哄。

　　三人到达目的地，是方栖乐来过的古风酒吧，简瑛介绍的工作是酒吧服务员。

　　中午没客人，灯开得倒是很亮，方栖乐坐在高脚凳上，观察店内装潢。
　　简瑛站在她身边，靠着吧台，从里面捞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谢谢姐姐。”一路走过来，方栖乐正好渴了，她仰头灌了几口，捣捣简瑛，“姐姐，你怎么认识这家店老板的？”
　　“不认识。”简瑛说。

　　“不认识？”方栖乐疑惑，“那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工作？”

　　“偶然路过，看门口贴了招聘。”简瑛见她喝完水，接过来拧好盖子，“你说过要给陈同学找工作，我记着。”

　　方栖乐回忆一下，她好像是跟简瑛提过陈瑶，但关于她找工作，好像只聊天时偶尔提一嘴吧。

　　那边，陈瑶和店老板聊好，走过来。
　　“怎么样？”方栖乐跳下高脚凳，“待遇如何？”

　　“挺好的。”陈瑶点头，“工作时间和时薪都比那家网吧合适。”

　　“那太好了！”方栖乐欣喜地点头，拍拍她的肩膀，感叹，“以后你就在这上班吧，我也放下心了。”
　　陈瑶感觉她语气怪怪地，抖掉她的手，奇怪问：“你怎么不问问工资待遇都什么样的？这就行了？”

　　“不用问。”方栖乐摇头，斩钉截铁，“姐姐介绍的工作，肯定是好工作。”
　　她拍了拍胸脯，拇指还朝简瑛点了点，仰着下巴一副自信的模样。

　　陈瑶嘀咕她臭屁，又看向简瑛，认真道：“谢谢简小姐。”

　　“不用。”简瑛表情冷淡，眼神倒没之前那么锐利了，“好好工作。”
　　“对对。”方栖乐抱臂附和，“以后要好好工作，别想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了，但也不能荒废学业，咱快考试了，不能松懈呀……”

　　方栖乐叽哩咕噜说一堆，陈瑶听着心里感觉好奇怪，她看了看一前一后站着得两人，莫名生出妇唱妻随的错觉。
　　“好了好了，别叨叨了。”陈瑶赶人，“快走，我现在要工作了。”

　　“现在就工作？不是中午吗？”方栖乐问。

　　“中午包餐，下午才上班。”店老板走过来，飒爽的古风女侠装扮，手上还握着柄剑，“本店下午主营沉浸式剧本杀项目，简小姐要不要和朋友一起试试？我请客。”

　　“真的吗？”方栖乐眼前一亮，“都有什么样的呀？”

　　“乐乐。”简瑛握住她的肩膀，“外婆和顾奶奶等我们回去吃饭呢。”

　　“哦对对。”方栖乐有些失望。

　　店老板说：“那下次，来了说简小姐的名字，免单。”

　　“谢谢老板！”

　　俩人出了店，简瑛提前叫的车刚好到了，方栖乐坐进车里，发现陈瑶这下工作的地方离她家有点远，一个在学校东北角，一个在学校西南角，呈对角线，以后想回家路上顺路找陈瑶玩都不方便。
　　“陈同学兼顾打工和学习，应该比较忙。”简瑛按灭手机，靠着座椅，手里还拿着方栖乐刚才喝一半的矿泉水，“你去的话，可能会给她造成困扰。”

　　“也是。”方栖乐点头，觉得可惜，忽然想到店老板说的话，“姐姐，那家酒吧老板怎么感觉跟你很熟的样子？”

　　“不熟，说过话。”
　　“说过话？什么意思，聊天吗？”
　　“不是。”
　　“那是什么？”

　　简瑛皱眉，她并不想与方栖乐谈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更不想她的注意力被分散。
　　这个时候，只剩她们两个人，难道不应该像往常一样，挽着她的手臂，细声软语地唤她姐姐，说些舒心的话，她再忍着疯狂想亲吻她的冲动，将她说的话全都记在心里，然后诱着她多说几句，让她的眼睛、思想全都被自己占据。

　　可这会方栖乐扭过头，挪了挪屁股，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窗外。

　　“乐乐。”简瑛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拉回来，另一只手掰正她的肩膀，想问她怎么了，却见她嘴角下撇，杏眸带着怒意。

　　乐乐生气了。
　　“抱歉。”简瑛说。

　　“抱歉什么啊。”方栖乐一下子就火了，“你怎么了就抱歉？还是说，你宁愿道歉，也不愿意跟我说自己的事？”
　　简瑛的行为在她眼里完全是自我封闭，也就是说这些天她的努力压根没什么用，简瑛依旧不愿与人沟通，不愿接受外界，更不可能产生自信。

　　“没有，乐乐。”简瑛眉心微蹙，“我没有不愿意。”

　　“骗人，我刚才只是问你跟那家店老板怎么认识的，你都不愿意说。”方栖乐有点难过，她又想起在电视台那会，简瑛和那茗陈兰秋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你跟我说自己的事？”

　　“胡说！”简瑛眼神一沉，“乐乐，不准这么想自己！”

　　方栖乐瞪她：“那你怎么跟她认识的？”
　　“我包了她家的卡座，半年。”简瑛补充说，“从提出包座位，加上签合同，一共就说了九句话。”

　　方栖乐眨眨眼：“那你花多少钱包的？”

　　简瑛说了个数字，方栖乐倒吸一口气。
　　怪不得店老板那么大方免单呢。

　　见她表情再次生动，简瑛揽过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发出一声叹谓。

　　“乐乐。”
　　“嗯？”
　　“我很开心。”

　　方栖乐疑惑她为什么就忽然开心了，头顶传来一声低笑，很轻很弱，但她听得很清楚。
　　“姐姐，你是不是笑了？”
　　“嗯。”

　　方栖乐挣扎抬头，想要看看，简瑛唇线平直，但眼尾还留着残余的笑意，凤眼微勾，方栖乐觉得有点迷糊。

　　“乐乐。”简瑛瞧她这副模样，心痒难耐，揽着她肩膀的手指偷偷勾了勾她的后颈，顾及是在车里，只适可而止。

　　“姐姐。”方栖乐还晕着，喃喃地回应她。
　　“嗯。”简瑛不知在宽慰谁，“一会就到家了。”

　　汽车刹停，司机阿姨提醒一句下车注意前后来车。
　　方栖乐刚回神，沉浸在简瑛再次对她微笑的喜悦中，朝司机甜甜一笑：“好的阿姨。”
　　简瑛心情也不错，朝司机阿姨点头。

　　司机阿姨乐呵地，见俩人还拉着手，说了句：“俩姐妹长真俊，感情真好。”

　　说音落，简瑛脸色一沉。

　　方栖乐却笑得更甜了，觉得这是在认可她和简瑛关系好：“谢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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