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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发点
铃铛安慰人的话向来清奇,不过正好不让气氛落进尴尬,如若她真的说些正经的安慰话,周霜弋反而别扭。
他嗯了声,还要压下嘴角的笑,才刚说完小时候的伤心事。
有遮阳的灵气这太阳也照得人眼睛疼,坐了一会儿他们就打算回去了。
路上铃铛垂眼,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袋子里的苹果沾上温度,周霜弋拿出来咬了一口。
太甜了,他还是吃不惯苹果的甜度。
这么想着,还是忍着腻味皱眉吃了下去,铃铛抬头,一双淡色的眼眸望过来。
周霜弋:“要说什么?”
“你那天怀疑我是你臆想出来的,也是跟你刚才说的那些有关?”铃铛纠结半天才问出来,怕又不小心戳中他哪个敏感点。
他说房子里一直是他一个人,铃铛一想他家人那天在里面说过的话,也难怪他会以为自己是臆想出来的。
说要告诉她,周霜弋这次可没有半点遮掩,找了个垃圾桶扔掉吃完的苹果:“我以为……精神失常了。”
他其实不太会交朋友,从小到大能说上话的人少得可怜。
那天在门外听见他爸说他有神经病,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好笑也不是气愤,是真的吓了一身冷汗,有一瞬像从一个虚幻美梦里骤然抽离,却发现自己泡在海里。
他那几十分钟里是真的以为是自己太孤独了,幻想出了一个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朋友。
铃铛怔然。
“抱歉。”周霜弋没听见她说话,想着她可能会说的话笑着说:“想错了,我怎么能想象的出你这么聪明厉害的鬼。”
“什么?”铃铛眉头一动。
她脑子里话那些话转了几轮,还是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宽慰,最后认命地泄出口气:“算了,反正你是真的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无聊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周霜弋喉结一滚,又说:“知道了。”
手上流有苹果的汁水,黏腻得难受,他忍不到回家洗手,路上找了个公共洗手间。
出来时铃铛在站一棵树下,头顶枝上夏蝉叫声此起彼伏,她身上的白裙在树荫里好似染成了绿色。
周边有人走过,远处巷子口有摆摊卖香瓜的,喇叭里叫喊声爽朗亲和,周霜弋把差点扬声喊出来的铃铛咽下,往树底下走去,步子越来越快。
“话外符?”
走近了看见铃铛刚才手里捣鼓的是那张可以发消息的符纸,他找她要过几次,她还舍不得给。
铃铛点头:“在跟何纤月聊天。”
她发过来的消息有点奇怪,铃铛脸上带着困惑茫然,又看了次她那句话。
【是梦吗?还是真的?】
梦?什么梦?铃铛嘴里默念一遍。
又是梦,这段时间这个字出现的频率好像格外多。
话外符上的内容别人看不见,铃铛犹豫后还是没跟周霜弋说,不确定这几句话是否跟他们有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没事。”
铃铛回到周霜弋的房间后还在等何纤月的消息,看见那条消息后,她立马问是出了什么事吗,对面没有回应了。
“啧。”铃铛难得有点烦躁,偏偏她还不知道何纤月爷爷奶奶家在哪里。
她倒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周霜弋照顾那瓶桃花像模像样,给花换了遍水就看见她皱着的脸。
“吵架了?”他问,跟朋友发完消息就这样。
铃铛翻了个身,头发把脸堆住:“没有。”
吵架还有来有往呢。
周霜弋没多问了,朋友间的矛盾他不好插手。
天黑前铃铛还闷闷不乐,收梦路上看上去才调整好。
月光把天台照亮,他们飘过去时,上面站着两个仿佛如出一辙佝偻着背的身影,靠在一起远远看过去,像是两座石墩。
“摄梦师?”铃铛至今不知道这个老人的名字,问过却没有得到回答,只能这么叫着。
摄梦师和她身边的人同时回头,动作缓慢,铃铛他们才发现另一个人正是司命。
安芸笑得和蔼,眼睛眯成一条缝,朝他们招手。
“您怎么也来了?”
“来帮帮忙。”安芸笑容淡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古井无波的摄梦师。
铃铛:“帮忙?”
变成魂魄后视力都好了很多,周霜弋将司命的表情看在眼里,模糊懂了点什么。
果然听司命道:“前半夜我们一起工作,后半夜留给我和周霜弋,你陪,陪摄梦师回去休息吧。”
她还解释:“你跟摄梦师有缘,她马上要去转生了,想让你陪她说说话。”
其实这些话按理用不着她来说,这个理由也不太立得住脚,铃铛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开心道:“好啊。”
摄梦师本来正要替她拒绝,闻言忍不住动了动垮皮的嘴角。
铃铛蹭到她身边,有点兴奋。
喝过化梦池池水后,摄梦师带着铃铛去了地府的家,剩周霜弋和司命还在等梦球融化。
“她们是……”两道紫色灵气飘散,周霜弋还是问了司命。
“是。”安芸也收回目光,知道他想问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告诉铃铛。”
周霜弋没出声,似乎在挣扎,毕竟说与不说,对铃铛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安芸正色:“是摄梦师的意思。”
散着绮丽色彩的梦球沉于水底,阁中沉寂下来,周霜弋最终哑声道:“好。”
*
风一卷,四处已经是黑压压的树林,跟司命殿周边的截然不同,铃铛却期待已久。
“这栋房子是您自己建的吗?”她站在门前,自下而上看了遍上次来就被惊喜到的古堡。
地府除了官方的房子,其他的要么是自己拿钱建,要么是人间的亲戚朋友烧下来。
铃铛在房子外墙上戳了戳,就蓦地听见摄梦师笑出了声。
她一直以来是平静的严肃的,这还是铃铛第一次见她情绪外露,不由看去:“怎么了吗?”
“不是。”摄梦师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是家人给我烧下来的。”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语气怀念又带着宠爱,却是看见铃铛说的。
“啊。”铃铛张了张嘴,压下来心底的那些异样。
“吱呀。”
古堡的门从里面被推开,扎着麻花辫的小纸人走出来,看都没看铃铛,一把扑进摄梦师怀里。
“妈妈回来了。”她的脸上升起两坨红晕。
“嗯。”摄梦师摸摸她的背,牵住她的手,转头对铃铛道:“进来吧。”
“就是这里?”
收完梦后,人间的天光初泄,周霜弋跟司命回到地府后被带着来了个地方。
“虽然你现在吸食了那把刀里的半魂半魄,但恢复记忆还是需要诱发点。”
竹林里竹子栽得密密麻麻,挤个人进去格外费劲,司命带着他飘上去,抬手打落了一个结界,银白色灵气骤然碎了一片。
周霜弋:“……”脆得可以。
“这里是一个诱发点?”他又问了一次。
安芸看穿了他的怀疑嫌弃,哼笑:“这里你以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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