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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望
“大姐。”
谢蔓迟疑一会儿，点了下头，谢景年微挑眉，竟然没哼。
“二姐。”
谢婻笑着应声。
谢景年最后看向卢一贵：“二姐夫。”
卢一贵在男人刚来时就站起了身，听到喊自己不自觉挺直腰板，笑容很盛。
打过招呼后谢景年站着不动，气氛安静而微妙。
高知慢一步赶来，站在谢景年身边，不动声色扫视一圈。
现在这里只有谢婻、卢一贵和谢蔓三人。徐文杰应该在公司还没赶来，老四谢怡和潘权生，望了眼紧闭的房门，不出意料在里面。
这就奇怪了，谢蔓竟然没发疯。
谢蔓是谢昌鸿第一个女儿，也是他发妻唯一的孩子，据说她母亲和她爸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从小到大，谢蔓得到的宠爱最多，这就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坏脾气，事事都要争一头。
高知后来才知道，当年谢昌鸿要收养谢景年为养子时谢蔓闹得很凶，还是老太爷出面才镇压下，今时不同往日，谢景年不再是什么孤儿院的小可怜，成了燕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单挑谢家的大梁，即便外面无数人攀附，她也没给过他好脸。
今日倒有些不同。
“景年，你怎么不进去。”谢蔓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和颜悦色。
高知悄悄望着谢蔓的头部，怀疑她被人打了脑袋，要不怎么像变了个人。还是说她在盘算着算计景年，仔细想想，她也不像是有那个脑子的。
谢景年掏出手帕拭了拭额头的薄汗，语气平稳：“大姐，爸还没叫我们。”
话落，后边门拉开一条缝，探出一颗分量感十足的圆脑袋：“景年，爸叫你。”
谢景年叠好手帕放进口袋，迈动脚步，潘权生殷勤拉开门。谢景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径直走进病房内，率先看到笑得分外亲切的谢怡。
他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三姐。”
“景年快来，爸正念叨你呢，你们爷两好好说会儿话，我和你三姐夫就先出去了。”
随着渐远的脚步声，‘啪嗒。’房门被带上。
谢昌鸿半坐在病床上，脸上带着明显的病态，神情疲惫，嘴唇发干。
谢景年倒了杯温水，俯身递过去，体贴道：“爸喝口水，今日您累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谢昌鸿接过水，抿了一下起皮的双唇，神色复杂。半小时的时间，他早就渴了，老三老口子直到走都没发现，给他递一杯水，景年却一进来就发现了。
谢昌鸿神情不觉变得柔和，放下杯子，拍了拍床沿：“没事，坐下，陪爸说会话。”
谢景年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后，谢昌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除了亲自带过大女儿谢蔓几年外，其余几个女儿都是妻子和保姆在管，他不了解，这个便宜儿子就更别说了。
最后他问了问公司的情况，谢景年有问必答，毫不敷衍，条理清晰又明了。谢昌鸿听得很满意，他没看错，谢景年是真的有能力，他自问如果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考虑不到这么全面且有前瞻性，谢家也发展不成如今的顶级世家。
可他现在越有本事，谢昌鸿反而越害怕，谢家的谢是他谢昌鸿的谢还是谢景年的谢。
谢昌鸿敛了敛心神：“你做的很好，咱们爷两谈点私话吧。”
“你现在不小了-”
一般老人家这个话头一起，正常人都知道接下来是要催婚的节奏。
谢景年没有成家的心思，从前拒绝起来都是直截了当，而今，他余光督见父亲病态苍老的脸时，犹豫了。
“咳咳。”谢昌鸿握拳轻咳两声：“放心，爸这次不是催婚。”
谢景年真实疑惑了。
“不过也有点关系。”谢昌鸿视线飘忽一下：“爸想给你认个儿子。”
谢景年：！
既然开口了，谢昌鸿接下来的话出奇顺利，先大肆夸奖了潘龙小朋友的懂事乖巧有慧性，从刚出生就会笑，第一次说话背出诗，刚会走就会跑，每一幕都仿若亲眼所见。
最后总结有谢景年小时候的风采，堪称谢景年第二。
如果高知在这，白眼翻上天都不够，得翻上太空。五岁小胖子潘龙，幼儿园学历，破坏大王。五岁看青年？还有谢景年的风采，夸人不要脸了是吧。
这段及其夸张到不靠谱的话源自潘权生，谢昌鸿本人想不到这么多毫不相符的赞美之词，即便他也认为自己的外孙小龙哪里都好。
又哭诉自己一把年纪，身边人都报上了孙子，他眼馋心痒。但是念着谢景年事业为重，不忍心一直催，才想到这么个两全的做法，谢怡夫妇也同意了，只要谢景年点了头就好。
这番无耻之词，没有几十年的功力说不出来。
谢景年面上无波无澜，但微微扩张的瞳孔暴漏了他的震惊，谢昌鸿说完后想看谢景年的反应，对上他的脸。
谢景年眼瞳颜色深，睫毛长，是极美的一双眼睛。但他无声无息专注望着你的时候，就像面对着一面光滑透光的镜子，照亮人所有的卑劣和小心思。谢昌鸿心尖颤抖，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气势变得如此之盛。
谢昌鸿压下心里的异样，轻声问：“景年，你怎么说。”
谢景年掀起睫毛，轻描淡写说了句惊天之语：“爸，我没毛病，能生。”不用认个孙子。
“咳咳咳”谢昌鸿被谢景年的大实话呛住，谢景年话说得没什么情绪，非常平淡，就像在说这只胖猪要下崽了一样平常。
谢昌鸿深惠谈判不是一次能成的，轻咳一声，挥手：“不着急，你回家好好考虑一下，爸等你回复。”
......
“我不吃！”
同医院的三楼单人病房里，躺着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少爷，少爷一条腿高高挂起，上面打着石膏。
此时少爷偏着头，嘴角傲娇的翘起，死也不要纪鱼手中的苹果。
纪鱼手举苹果，端在半空：“不是你说想吃的吗？”她低头看了看，比巴掌还大的苹果果肉外表光滑，香气扑鼻。
削得非常漂亮，没有一点坑坑洼洼，一条果皮到底。
她也生气了，收回苹果，走回待客桌子前：“不吃算了，我走了。”她把苹果大力放进果盘里，拎起书包带子。
唐许阳委屈、唐许阳得说：“我想吃。”
纪鱼背起一边肩膀的带子，反手勾着另一边的书包带，一心一意背自己的书包，听不见某人的屁话。
唐许阳看她不为所动，开始卖惨：“我是个伤患。”
“好可怜呀，想吃个苹果都吃不到，我怎么这么惨啊！”干哭得很嚎亮。
最终纪鱼妥协下来，扭动脚后跟直直转身，重新拿起苹果走到他病床前，举起胳膊。
全程不发一言。
唐许阳望了一眼，遥头。
“唐许阳你信不信我把苹果砸你脑袋上。”纪鱼气得头发都要立起。
唐许阳在校外和朋友打篮球摔到了腿，轻微骨折，纪鱼听到消息想着买点补品让郭奇带医院去，当她的心意。哪知唐许阳知道了后不依不饶，打电话说她没良心，撒泼打滚。
纪鱼说不过他，答应周五放学来医院看他，要是早知道他这个德性，她当初就该把手机卡拔了。
唐许阳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伸手指：“我不要这个，我想吃那里的。”
纪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红色塑料袋，里面是她带来的水果。
“都一样。”
认真来讲，并不一样，她买的水果是超市按斤称的。而她手里拿的是果篮里的精品苹果，又大又红，光削皮的时候苹果香就一直萦绕在她鼻尖。
纪鱼在他鼻子前晃上一圈，试图诱惑他：“这个很香。”
唐许阳瘪瘪嘴，扭过头：“病人就想吃个苹果怎么那么难，纪鱼欺负病人啦，好没良心，哎呀，我腿都被气疼了。”他装模作样摸着腿叫嚷。
纪鱼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我给你削好了吧。”
唐许阳称心如意，一秒恢复正常，乖巧道：“好。”
纪鱼心累，就不该来看他，走到桌子前。她打开她带来的塑料袋准备拿苹果，看了眼袋子里面，她问：“你要吃香蕉吗。”削苹果皮还要等会儿，为了防止这位大爷无聊作妖，她问了一句。
唐许阳全程盯着纪鱼的动作，因此纪鱼一出声，他立刻答道：“要。”声音又清又脆。
刚刚就是因为他一眼没看见，不想吃的苹果就被削出来了，他委屈。
“我要你带来的，好吃。”
“都一样。”纪鱼随口应答，拿出香蕉，低头剥皮。
唐许阳嫌弃：“才不一样，郭奇会买什么东西，他就会吃。”
纪鱼：你不是也一样。
“谢谢咸鱼干。”唐许阳接过香蕉，不知是不是为了证明他说的好吃，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得老大，就这他也要坚强的说话：“好、好次！”
边吃边说话，唐许阳很快自作自受的噎着了，喉咙被堵住，痒意上窜。他想忍住，往下吞咽，不过越压抑反噬就越厉害，很快他被噎得直翻白眼。
纪鱼这次真被吓到了，手忙脚乱给他端水，拍背，脸上都是焦急。
“喝水、快喝水。”
唐许阳几口水下肚恢复正常，纪鱼被吓白的脸也慢慢恢复血色。
害怕之后的情绪就是气愤，纪鱼气疯了，疯狂拍打他的手臂，唐许阳自知理亏，对着这样的纪鱼，不但不躲也不敢口花花。
“你是三岁小孩吗，噎着不会喝水，我要看不见你是不是要噎死，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劈里啪啦说玩完，纪鱼夺过他还要往嘴里塞的香蕉丢进垃圾桶。
“哎，我的香蕉。”
纪鱼双眼大瞪过去，唐许阳立马禁声，默了默，他小心翼翼的嗫嚅道：“那苹果呢。”
“等着。”吃吃吃，吃货转世。
纪鱼觉得自己和唐许阳天生反冲，哪次见他自己没有生气，这次变成惊吓了，还不如生气呐。
唐许阳不敢惹这种状态的纪鱼，纪鱼不想说话，非常安静的削好苹果，她又切成小块，两个拇指左右，绝对噎不到。
这期间唐许阳一直望着她，看得目不转睛，纪鱼这丫头生气也很可爱，只是别不理他就好了。
看着看着他产生了疑惑。
不是她怎么好像变漂亮了，头发长了点，鼻子挺挺的侧脸很精致，低头认真做事的样子很温柔。
看到女生起身，他才缓过神，做贼心虚般慌忙移开视线。
“给你，慢慢吃，我走了。”纪鱼只是告知一声，说完转身离开。
唐许阳两手接过，有些不舍，脱口而出道：“你这么快就走。”
“你还有事。”纪鱼扭头，表情迷茫，圆眼睛大大的很呆萌。就在唐许阳鬼使神差张嘴想说话时，门边传来几道不同的脚步声。
那句想叫你留下来陪我被打断。
“许阳，我们来看你了。”
郭奇还有几个纪鱼不认识的男生走进来，偌大的病房一下子变得拥挤。
“哟，孟俊，我们来得不巧了。”一个穿黑夹克潮酷的男生嬉笑出声，迎面飞来一个枕头。
是唐许阳砸的。
“我没事了，谢谢你来看我。”唐许阳正经道谢。
“噢，你好好养伤。”
纪鱼：他要一直这副德性就好了。
等她走出去，返身关门时正好听见另一个男声的调笑：“哎呀，许阳你可不厚道，谢谢你来看我~，我们来看你这么多次也没听你说一句...”
纪鱼关紧门，声音被隔绝在病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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