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阳光下

　　210

　　2017年7月8日，是我的生日。

　　那天穿在祝闻兮脚上的高跟鞋如今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过不是她那双裸|色红底高跟鞋，而是双银色水晶鞋。

　　看着装在礼盒里的高跟鞋，比回忆来得更快的是我下意识的吐槽。

　　“小祝同志，人家都是成人礼的时候送高跟鞋，我过完今天就25了，你这礼物送的是不是姗姗来迟了些？”

　　“成人礼……”祝闻兮的手在我的身前幽幽打转，最后停在我心口前，轻轻点了点，“我就算是想送你也没机会。”

　　我猛然睁大眼，“咋滴，你还真想送？”

　　“没有。”

　　祝闻兮莞尔一笑，她点在我心口的手指稍微使劲，我腿一曲，跌坐在身后的床上，她说：“那时候我只在想，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离你这么近了。”

　　“什么嘛。”我双手反撑在床上，眨了眨眼，“我们不是都考上同一所大学了，你哪还能这么想？”

　　“可能是你真的藏得很好吧。”

　　祝闻兮垂了垂眼，她单膝跪下来，先褪掉我的拖鞋和袜子，帮我套上高跟鞋后，她拈着细链贴着我脚踝绕了一圈。链子被她指尖捻过的地方带着掌心的温热，连同银链本身的清冽凉意一起覆上皮肤，在脚踝处卷起一阵微麻的痒。

　　我下意识抬了抬脚，下一秒，祝闻兮轻覆在我脚背上的掌心就稳稳按住了我。她慢条斯理地帮我扣上银链，指尖在链扣处微顿，随即松手，下坠的链条轻轻撞上鞋跟，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荡开，格外清晰。

　　她缓缓抬眸看我，眼尾向下落了几分弧度。

　　“未知总能剥夺勇气，比起得到，我可能更想保持现状。”

　　我对上祝闻兮仰起的视线，居高临下的角度莫名搅得心底蠢蠢欲动，似是鬼使神差般，我原本轻搭在她膝盖上的脚，微微翘起脚尖，再往前一伸，正好虚虚踩在了她的肩膀上。

　　祝闻兮也没反应过来，她落寞的眼神里浮起了几分困惑，怔怔地看向我。

　　画面冲击感太强，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这是谁家的小狗，这么可怜兮兮的呀。”

　　我说完立马就后悔了，慌忙收回脚，一头栽倒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蜷成一坨，叠起的耳廓一直烙着我的脸，“当我没说！”

　　等了好一会，我没听到祝闻兮的动静，于是壮着胆拉下枕头露出视线，怎料祝闻兮欺身压下，她那滚烫的体温瞬间裹挟着我。

　　她细细含着我的脖颈，喉间一道细微的呜咽声响起，温热气息拂过我的耳朵，混着她的声音，“主人，求包养。”

　　211

　　江城最后的夜见证过我们的疯狂。

　　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棉被把祝闻兮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好，确保这家伙挣脱不开后，我才又放心睡过去。

　　再度昏睡过去前，我脑子里还惦记着第二天的搬家，结果当然是毫无例外，我和祝闻兮双双睡死了过去，再醒来也临近傍晚时分。

　　不过问题不大，很多东西已经提前搬去了青城，这里剩下的东西并不多，而且青城那边已经请了人帮我们收拾房间，到时候我和祝闻兮过去直接就可以住了。

　　搬家是早在我们规划中的事情，原先我以为起码要过完我的生日才到祝闻兮毕业，没想到它比我们预期来得都要快。

　　简单吃了点冰箱里仅剩的余粮后，我和祝闻兮一起收拾着房间里的用品。

　　祝大小朋友真的很幼稚，明明我们都快要离开江城了，这家伙愣是把照片打了出来，挂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是个人一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那张祝闻兮搂着我的照片。

　　我严重怀疑这家伙上次在秋新雨那吃了瘪，这次是抱着必赢的心掰回了一局，如果不是秋新雨的档期太忙，她肯定……也不对，她已经发了。

　　八百年没发过朋友圈的祝闻兮，破天荒发了个朋友圈。

　　说是庆祝硕士毕业，实则司马昭之心我尽皆知，我给祝闻兮那天朋友圈点赞没多久后，秋新雨的点赞也紧随我之后。

　　祝闻兮太晚发的缘故，没有人点赞，祝闻兮、我、秋新雨三人的头像就孤零零地并排着，但在祝闻兮拿过我手机操作后，我再看，顺序变成了秋新雨、祝闻兮和我。

　　见状，我没忍住笑出声。

　　她怎么能一本正经地在可爱。

　　212

　　搬到青城后，正如我几年前和祝闻兮说的一样，下班后我们时常漫无目的地走在青城的路边，踢踢石头，逗逗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随机解锁这座新城市的角落。

　　青城是个三线小城市，这不像江城那般有着紧张的生活节奏，在这里，慢下来是生活的主流，不高的物价配上不是很低的工资，足够我和祝闻兮在这座城市的生活过得滋润。

　　慢慢的，我和祝闻兮开始解锁生活。

　　学做饭、换插座、拆洗物件……以前被我们遗忘的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做起了也别有一番乐趣，这或许就是平凡生活所在的意义。

　　人也总是在平凡中探索幸福。

　　有时祝闻兮会问我要不要养只宠物，毕竟我确实蛮喜欢宠小动物的，每次出门我习惯性往兜里塞些宠物零食，为的就是在遇到小可爱的时候能蹲下来和它们玩耍一番。

　　以我和祝闻兮的经济能力，负担起几只小可爱的口粮完全没问题，只不过，喜欢是一回事，养又是一回事。

　　养了就要承责任。

　　跟着我，它们得遭老罪了，时不时由着我的随性换个地方，那还不如当个小流浪来得舒服多。

　　青城不冷，人也很好，干净的街道，出门就是海。

　　无忧无虑，也挺好的。

　　213

　　2018年春节回家，我和祝闻兮的关系依旧只能见半束光。

　　虽然很久以前我就预料到了这个事实，但每年都要失望一次，心情总归是不好的。

　　“对不起啊。”

　　这几年过完年，祝闻兮见我的第一句话总是道歉，我明知道她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可委屈我也是藏不住的。

　　每每回来和祝闻兮遇到她认识的人调侃着祝闻兮终身大事的时候，我不仅不能向外人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我还要笑着打趣着祝闻兮装作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有时我在想，说了又不能怎么样，女生和女生恋爱又不是犯法的事情。

　　可想归想，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这么自私，我是个懂事的女朋友，要为祝闻兮考虑。

　　214

　　祝闻兮最近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于是我瞒着她，悄悄给她准备了生日惊喜。

　　祝闻兮不爱过生日，但她却总记得我生日，看起来也不像是对生日抵触的人，一定是她父母小时候老让她参加这参加那的兴趣班不给她过生日，所以她才不喜欢过生日。

　　说不定我也可以让祝闻兮重新喜欢上过自己生日这件事，这样子每年她给我过生日的同时，我也能琢磨帮她过生日。

　　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并没有如我所愿，祝闻兮生日那天她很晚才回到了家。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我从沙发上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望向玄关，语调含糊道：“怎么才回来？”

　　祝闻兮显然没料到我还没睡，“不是和你说了我今晚有事，让你先睡吗？”

　　“等你。”

　　“等我干吗？”祝闻兮放好手里的东西朝我走来，“又睡沙发，感冒了怎么办？上次难受得还不够？”

　　“等你……”我拿起手机看时间，时间已经过了24点，来到了第二天的0：46，在我愣神的功夫，祝闻兮连毯子裹着抱起我，我下意识搂住祝闻兮的脖子，还没从刚睡醒的迷糊劲缓过来，不过我没有忘记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

　　“我本来是想等你，给你过生日的。”

　　祝闻兮动作一顿，她喉头滚了滚，“……我不是说了我不过生日吗。”

　　“总是你给我过生日，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头埋在祝闻兮颈间，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很隆重啦，我就想着让你在生日当天吃一口生日蛋糕，虽然你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但我学了好久，你就吃一口好不好。”

　　见祝闻兮迟迟没有动静，我又开始撒娇上了。

　　“现在生日过了，就不能算是生日蛋糕，只是单纯的蛋糕，这样子吃一口也不可以嘛？我辛辛苦苦做的，祝闻兮，你忍心让你女朋友忙活大半天的劳动成果便宜了路边的老鼠吗？祝闻兮~”

　　在我的喋喋不休下，祝闻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卖了我一个面子，吃了一口。

　　一口后，她又打横把我抱进了房间，盖好了被子。

　　“下次不要准备了，我不过生日。”哪怕是房间里亮着暖灯，但祝闻兮那张脸还是板起得可怕，冷冰冰的，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祝闻兮的这副模样。

　　如此一通下来，我原先上脑的瞌睡虫跑去了不少，难得起了话题，我饶有兴趣地追问了下去，“你为什么不过生日啊？”

　　天天把仪式感挂在嘴边的人，自己本身却不注重仪式感，这可能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喜欢。”她的声音是这几年我少听见的冷淡。

　　“啥原因啊？”

　　祝闻兮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她那唇抿到发了白才缓缓松了几分劲，唇色一点点回转，“天生的吧。”

　　“这样啊……”

　　我悻悻缩了缩脖颈回了被窝。

　　直觉告诉我肯定有问题，可我更知道，祝闻兮不想说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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