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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噬人黑影
这时，大刘和顾寻走了过来。今天的题目有些难度，他们没能提前交卷。
“我们在图书馆的毕业册里，并没有找到八三年毕业的锦华，往前后两三年翻找，也没有看到她。”
大刘决定在这条线上追查下去，“她应该是还没毕业就死了，要想继续调查，还是得想办法去档案室。”
“也并非全无收获。”
一起来的方正说道：“我们了解到，绩英中学是由一位陈姓富商捐助建成，起先是一所完全公益性质，供贫困家庭孩子免费读书的六年制中学。所以，最先入学的那一批，大多是西山矿工的子女。”
“后来因为该学校严苛的学习方式而不断提高的名校升学率，也因为找不到那么多贫困新生，这才变成了花钱买学位费才能就读的私立学校。”
“学校一直不太平。”方正道：“从目前能查到的资料来看，九三年食堂发生过群体中毒事件，而八八年时，综合楼实验室因学生操作失误导致爆炸，都造成了不少学生伤亡。”
“其中最为惨烈的……便是九八年学校组织的春游，四百多名师生出海，轮船因超载和遭遇极端天气而沉没，造成近两百人遇难……”
“八八年、九三年、九八年……”晏清注意到了其中的细节。
“没错。”方正看向晏清，点了点头，“每次事件间隔都是五年。”
方正气质刚直，身形健壮板正，晏清在他身上看到一股“正气”，加上他的谈吐逻辑，猜测他在现世多半是官方的人。
大刘皱着眉头，“而现在，我们的时间是2003年。”
也就是，又一个五年。
“可以预见，七日时限的最后一日，就是新一轮的‘惨案’。”
走廊老旧的荧光灯将众人的影子拖得细长，方正的话坠入沉默的空气中，彻骨的寒意如同带刺的藤蔓，紧绞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劫后余生……意思是让我们在即将发生的惨案中活下来？”晚秋的声音微微发颤，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方正点了点头，“想要成为幸存者，首先得知道将要发生的惨案是什么。”
“七日期限……下周一是期中考试！”圆子忽然瞪大眼睛，“你们说，惨案……会不会大概率发生在考场？！”
短暂的沉默，大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是没可能……大规模考试，时间固定，人员高度集中，发生什么都跑不掉，确实是个团灭的‘好时机’。”
“我们不去考试行不行……”新人阿月缩在角落，怯生生的开口。
“生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大刘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已知的规则是，吊车尾就会像王浩一样，受到惩罚。”
“不参加期中考试，或许会直接触死亡禁忌，又或许正是因为不参与的‘因’，才会牵扯出惨案的‘果’。蜃境的逻辑不能用常理简单推断。”
方正同样否定了这一想法，“目前，我们并未掌握完整的规则，但我倾向于做一个守纪律的‘好学生’，至少能在明面上规避掉最直接的惩罚。擅自缺考，风险难以预估。”
“线索还是太少了。”大刘有些烦躁。
“至少我们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方正声音沉稳：“这些惨案在校史上只是一笔带过，我们最好是能找出更多的细节，每每都间隔五年，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巧合。”
必定是故意为之。
晏清的想法和方正不谋而合。
五年，只是表层规律，就像水面上的漩涡，看得见它在旋转，却看不见水下是什么东西在搅动。
绩英中学的风水是精心计算的恶局，惨案中蕴含的规则也必然有它扭曲而严密的逻辑，只是他一时还没能抓住。
晚自习的铃声再次响起，还没来得及“分工”，众人就匆匆回到教室。
在路过方正身边时，晏清小声开口：“晚自习结束，我想去阶梯教室看看张浩。”
方正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你确定要冒这个险？”
晏清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总要有人去看。”
阶梯教室在教学楼一层。
晏清白天就看好了位置。
晚自习结束后，他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顺着楼梯往下走。
步如意跟在后面，脚步和声音一样发虚。
“哥，你真要去啊？万一……万一碰到什么……”
“你可以先回去。”晏清没有回头，他确实也没想过要带上别人。
步如意愣了一下，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就跟他的心一样七上八下。
“我、我还是跟着你吧！”
王然和阿泽已经走远了，他可不敢一个人回去。而且直觉上，晏清也让他感觉更可靠一些。
晏清在楼梯间又磨蹭了会儿，等下到一楼的时候，教学楼基本上已经空了。
脚步声在长走廊里回荡，一声，又一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他们从侧门出去，找到了亮着白惨惨灯光的那一间教室。
晏清示意步如意蹲在灌木丛后面，自己则站在承重柱的阴影里，侧着身，透过玻璃往里看。
教室里只有张浩一个人。
他坐在前排靠中间的位置，驼着背，头埋得很低。他右手握着笔，吃力地在练习册上书写，动作慢得诡异。
“不是补习吗？怎么就他一个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步如意冒出脑袋，极小声地说道。
话音刚落，步如意就顿住了。
阶梯教室里面的灯像是接触不良一样闪烁了几下。
忽明忽暗间，步如意瞪大了双眼，他看到张浩桌子前面，多出了一团影子！
不，不是影子，影子没有实质感。
那是一个漆黑的人形轮廓，没有五官和其它特征，像是一团粘稠的墨汁泼在空气里，边缘不断蠕动、扩散。
它站在张浩身边，身体弯曲得不正常，腰几乎对折，头垂下来，几乎贴在张浩的脑袋上。
步如意呼吸一滞。
那东西……在干什么？
而张浩并没有注意到这显而易见的异常，仍埋头书写，只是他的表情似乎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狰狞！
忽然，阶梯教室的顶灯猛地一暗！
紧接着开始剧烈的闪烁，步如意只觉得视野里的画面被切成一帧一帧的断续影像。
在第一下明暗交替的瞬间，步他看见张浩桌前那团黑影“动”了！
黑影那颗低垂的头，开始缓慢扭曲地向前倾斜，像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粘稠液体，逐渐包裹住张浩的整个头颅。
张浩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笔的手骤然停住！他的脖子开始后仰，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灯光又亮起。
张浩的脸已经有一半没入黑暗。
露出的那只眼睛瞪得极大，眼白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里面满是濒死的恐惧。
他的嘴大张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涎水混合着血丝从下颌淌下来。
灯光再次暗下。
这一次，黑影的手伸向了张浩握笔的右手。
那根本不是手，只是一段凝实的黑暗轮廓，像散发着黑雾的沥青，从张浩的手背缠绕上去，五指嵌进他的指缝。
张浩的手指开始剧烈颤抖，骨节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笔杆被捏得变形，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斜破碎的线条，那是他垂死的挣扎。
光又亮了。
黑影的躯干彻底贴上了张浩的前胸，两者几乎融为一体。他翻着白眼，挺着肚子，四肢癫痫一样抽搐！
步如意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场景，胃里一阵翻搅，他下意识想后退，脚却像钉在地上。
然后，灯光又闪了一下。
就在那不足半秒的黑暗中，他看见……
张浩，不，是吞噬了张浩的黑影！正顶着张浩的脸，缓缓地、僵硬地……向自己转了过来！
它！是不是看见他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似针尖一样扎进他的头皮。
“蹲下。”晏清声音极低，几乎只是气音，“转过头，别出声。”
晏清本想阻止步如意和诡物对视，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步如意想动，腿却不听使唤。他眼睁睁看着阶梯教室里的灯光又暗下去，再亮起时——
桌子前面，空了。
那个东西，不见了？
不！
不是不见了！
阶梯教室的门被打开了，它出来了！
“跑。”
晏清只吐出一个字，抓住步如意的手腕就往后扯。
步如意被拽得踉跄后退，视线仓惶转动，他不知道那东西会从哪里跑出来，又会不会直接突到自己脸上！
跑到林荫道上，已经看不到阶梯教室了，可那是被凝视得发毛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它跟过来了吗？”步如意紧抓着晏清的手臂问道。
没等晏清回答，下一秒，他感觉前面树干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渗”了出来。
步如意呼吸骤停！
他好像看到浓黑的阴影中“晕”出一道更深的黑色轮廓。
晏清同时停下脚步。
是那个噬人的黑影！它没有立刻扑上来，而只是“站”在离他们五米左右的地方，轮廓边缘微微波动，已经没有了张浩的样子。
然后，它突然开始“移动”！
并且，是“闪现”！
步如意本能地眨了一下眼。
再睁开时，黑影出现他前面三米的地方！
他心脏狂跳，不可置信地又眨了一下眼。
黑影再次瞬移，出现在他前方不到一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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