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

　　“老师批准我单开一个项目，最近在忙这些。”

　　“你开玩笑的吧，这个笑话可一点不好笑。”杨凌笑嘻嘻地，看起来丝毫没有当真，但转过头对上周衍的目光才知道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杨凌许久没见着周衍了，好不容易来第一研究所这边送个资料，就被告知了这么大一件事，简直比他听到自己的研究出结果了还让他震惊。

　　“不是，你认真的？”他知道小师弟的能力强，但没想到这么强。他在这个领域这么久还没听说谁这么年轻就能带头做项目的。
　　“应该一个月后就可以正常运行了。”
　　周衍静静吃着饭，仿佛不是在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见周衍的态度，杨凌又觉得他能带一个项目组这也不奇怪了。
　　“好吧，虽然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是师弟你的话也不是太难接受。”毕竟在天才云集的科学研究所里他也没见过比他能力更强的人，甚至是断层的强。

　　“唉，但是你是怎么说服老师他们的？他们这些老古董最守规矩。”杨凌压低头往他跟前凑了凑八卦道。

　　周衍这才抬头看他，开口却说：“秘密，不久你就能知道了。”

　　“嘿！对自己师兄都有心眼了还。”
　　不过调侃归调侃，杨凌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不过有心眼是好事，咱们研究所有些人指不定多嫉妒你，给你绊脚的。”

　　“师兄你呢？”
　　周衍难得情绪外放，下意识就问了这么一句。
　　“我？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好好把手上项目完成就行。”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倒是在周衍意料之中。杨凌是他所见的人里难得的适合做研究的人，心思简单透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周衍没接着说，但是大家好像心里都门清。就像周衍没开口让他来自己的项目组，而杨凌心照不宣地也没提。

　　杨凌能力是有的，只是目前并不适合自己的项目，但以后尚未可知。

　　没过多久，消息就在研究所传开了，午间下饭的话题都变成了“临时工”周衍要另开一个项目组的事，还说要跳过院士领导，自己选择进项目的人。这在他们看来可信度是不高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相信，但在枯燥的研究所，这也不失为一个讨论的好话题。

　　他才多大，发过几篇重点吗，就能带项目？
　　你是不知道，他还要自己挑人呢，也不知道谁会愿意跟他。
　　到时候找不到人就好玩了，看他怎么收场。
　　但是听说他在计算机科学那边挺牛的，没准真成了呢。
　　他是什么横空出世的紫微星吗？
　　噗斯~他人来了，停。
　　别说，之前没注意，他长得好帅，在我审美上。
　　还行吧，我喜欢奶一点的。
　　别想了，我计算机科学院的朋友说人家有女朋友了，感情还挺好。
　　......

　　周衍照常排队打了饭，和同行的人一起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后就按明楽要求点了实时拍了饭菜给她发过去。

　　发过去后，那边并没有马上回消息，周衍早都习惯了。熟练地点开其它窗口看些东西，一边看一边吃，时不时和身边的人聊两句。
　　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那似有似无往这边打量的视线。

　　“心真大啊你。”旁边和周衍一起的人被旁边那些视线盯得都没脾气了。
　　“怎么了？”
　　“明知故问，懒得说。”
　　周衍只是轻笑一声，继续看自己手机。

　　很难得，这次的通告下来得快，只是大家知道具体情况的时候又吃了一惊。
　　通告具体的意思大概就是，任周衍单独开题，自主招人，科学院只提供场所，器材及部分人员调任，为期3年。

　　我去！这和出钱出力给他做研究有什么区别？这份通告是假的吧，谁发的这东西是不是编辑错了。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却是真实存在的。

　　应该最后有利益调配，上面的又不是傻子。
　　有的人也说，这侧面印证他确实有些实力在身上，不然这么大的事谁给他扛，还不要老师带队，祝好运吧。

　　我倒是有些好奇他最后会搞出来什么东西......

　　科学院有科学院的考量，规矩是不能变的，否则只会方便不轨之人行诡辩之事。

　　就如孙淼上报的时候所说，像周衍这样的，万中无一，单独开辟一条新的道路才是合适的做法。只是这样难免会陷入舆论。他们这群人看资质，看辈份，但是更看能力。周衍要做的就是用最后的研究成果让这些人心服口服。

　　孙淼可立了军令状，没做到约定的结果可不行。这不，通告才刚出来他就明里暗里地在向周衍打听人员的事了。

　　他一大早就将人叫来了办公室。周衍项目的场地器材还在审批，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通告出来了这些就都是小事，现在人员才是重点。周衍有能力，但是也得有坚实可靠的团队。

　　周衍进来之前，孙淼应该是在阅览什么资料，旁边的笔记摊开着，上面内容满满当当的。

　　“来了。项目比较复杂，有没有什么可以说说的想法，像是人员啊，器材啊？”孙淼作为推荐担保人之一，自认为还是要稍稍给他把把关，提醒提醒的。

　　周衍显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和他客气。
　　“人员是有一些想法，我记得沈校的导师和您关系不错。”

　　沈校？
　　“他，你想要他？这不太可能，那老头子看他比看亲儿子还严，不可能让他冒这个风险跟你的项目。他比你不同，你在计算机研究领域还是白纸一张没露什么头角，他是本身手上就握着几个重要研究成果了，而且他现在也有一堆重点项目在推进，不可能愿意转头来跟你的项目。”

　　沈校是谁啊，那是科学院物理方向冉冉升起的紫微星，别说那林老头不给人，就是他自己都不敢把两个院的未来都放一个项目上，简直是一场豪赌。

　　“还得麻烦您引荐一下，剩下的我可以自己和沈校谈。”
　　“呦，还和沈校谈啊？”
　　周衍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你有的受的，他是出了名的高冷话少，小小年纪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还不好交流。”

　　周衍想到什么，没忍住轻勾了唇角。
　　“是吗。”
　　“这就是我需要解决的事，但是沈校我是要定了。其它的人我可以自己解决，而且目前也不需要多少人。”

　　“行，有时间我蹿个局你自己聊。”
　　孙淼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赞赏之意溢于言表，年少轻狂从来都不是贬义词。

　　晚上10点周衍才回到小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开了电脑，开始处理事情。

　　刚登录自己的聊天软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显示十几条消息的头像。
　　他问了些计算机方面的东西，看没收到回复才停了下来。

　　周衍挑着重点回复他，也不担心人看不看得懂。

　　周衍刚抬手揉搓了一下头发，消息又跳动起来。

　　这样，懂了。大拇指.JPG
　　爱心.JPG
　　明朗了！我总算能安心去吃鱼了。

　　说完又和周衍吐糟。
　　哎，开心，我刚刚和研究室其它组的人争着用器材，最后我赢了哈哈哈。
　　舒服！

　　看着那个大大的红心，饶是经常看见，周衍还是忍不住一愣。
　　高冷，就他？而且还喜欢吃甜腻的松鼠鳜鱼。
　　和他匿名交流讨论了半年，已经不下十次听到他说去吃这道菜了。

　　周衍没再理他，转头给明楽发消息。

　　他们的聊天消息停留在9点半他问她回家了吗？那时候她回答说还要一会，马上就回去了。

　　上午明楽发消息给他，说她要去参加京市的海德堡大学同学校友交流会，算是提前认识一下。

　　周衍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因为她那时抱怨说外公非要安排一个练过的人当司机跟她一起去，为此她还和自己嘀咕了一句外公小题大做。
　　周衍当然没回她，毕竟他心里是赞同外公做法的。

　　现在在回家路上吗？
　　没有，在玩游戏呢。

　　周衍轻抿了唇，打字。
　　这么晚了还玩。

　　他知道明楽，一般的聚会到这个时间她已经没什么兴致了，基本上都会提前溜。

　　一个大三学姐组织的游戏局，大家都还没走呢，我一个新生也不太好推掉，再过一会吧应该就结束了，不结束我也溜啦。

　　地址是哪？

　　这里。
　　明楽点了几下手机，发了个位置给他。
　　你要过来吗？

　　周衍看了眼位置，离得不算远。
　　不然呢，等着。

　　周衍揉了揉还未干透的头发，利索地换了衣服就出门。

　　出发瞄了眼时间，11点，不算太晚。

　　晚上这个点车流量少了很多，畅通无阻地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出来吧，接你回家。

　　好！
　　我和大家说一声。

　　没多久，明楽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果然，她到哪都是受欢迎的那个。

　　离得不远，周衍可以隐隐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就先走啦，大家回去接着玩吧。”

　　有人问：“不是说男朋友来接你了吗，人呢？”
　　“小姐。”
　　说话的是外公给她的那个练过的司机，他看见明楽被簇拥着出来就早早迎上去了。
　　大家也和明楽一样看着那人。
　　“啊，忘了说，一会你自己开回去吧，我坐其它的车。”

　　“但是......”
　　“那或者你跟在后面？”

　　“好的。”说完他默默退回一旁的车上，眼尖的就能看见车头那闪着点点光亮的天使车标，瞬间心里就门清了。

　　就在这时，周衍适时地按了喇叭。

　　一伙人又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周衍下车，大家免不了对他和他开的车上下打量一番。

　　车和明楽家司机那辆比有些差距，人倒长得很帅是大部分来送明楽的人此时的心里活动。

　　明楽看见周衍心里一时放松，就让人凑到了自己近前，一开口说话酒味熏得明楽忙退了一步，偏偏人还没有点眼力见，还往前凑。
　　“现在还早啊，叫他一起来玩会呗，年轻人夜生活才开始。”

　　见他开口，其他人也附和着。“是啊，来坐会，人多好玩。”
　　周衍走到明楽近前，更是被逮着直接问：“帅哥，你说呢?”

　　明楽听见这句话时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周衍瞧见难免暗爽，于是转头对人说。
　　“听明楽安排。”

　　明楽急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他明天还要工作，我们就先走了。”说着拉起周衍的胳膊就走。

　　周衍配合着她的步调走了几步后就改为他主动反握着她的手。

　　开门，关门，开车一气呵成，一分钟后就驶离了众人视线。

　　“看着年纪也不大，居然就不上学开始上班了。本来人家就带了司机的，他那样子的还来接什么啊。”说话的是那个刚往明楽跟前凑的人，大家都不蠢，明里暗里嘲讽人学历不行，车不行。

　　“怎么，嫉妒啊，人家明楽看着挺愿意的啊。”说话驳他的人多少觉得这人有些多管闲事。

　　总算是要回家了。
　　明楽抿唇笑，盯着他开车：“累不累呀。”
　　之所以这么问，是听他说过他最近在做一个他来主导的新项目。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但是说给外公听他来主导这件事外公都愣了好一会，那应该是很厉害的。所以知道他最近忙得很，她都没怎么去打扰他了，只是发发消息，电话都打得少。

　　“还行，不来接你的话，你12点都回不到家。”

　　明楽听闻忍不住笑。
　　周衍趁着红绿灯的间隙，也轻扯了嘴角，笑着问她：“笑什么？”

　　“听明楽安排，这句好乖。”
　　她模仿周衍的语气说。

　　啧。
　　“为谁？”
　　“为我~”一问一答地，说完两人对上视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对了哦，后面我要回德国几天，有些事情要处理，然后和朋友玩几天再回来，后天的飞机。”

　　“怎么这么晚才和我说，到时候我去给你送机。”周衍单手操作着方向盘，言语里有些不满。

　　明楽下意识摇了摇头。
　　“昨天刚接到通知。你不用来送，我和爸爸一起过去。你安心做项目，大概就去一个星期的。”

　　“也行，回来了我去找你。”

　　“嗯。”明楽答应地自然，也不问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像是两人之间一直就有的信任和默契。

　　许是因为现下很是放松，再加上玩了一晚上也有些累，这会说完话明楽就忍不住打哈欠，眼角带上点点困顿的泪珠。

　　“困了就睡会，到了叫你。”
　　“嗯。”

　　窗外风景一路飞驰，明楽一直觉得这是唯一可以看见时间的方法。
　　时间在走，他们也在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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