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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籁
今天早晨她下楼时无意间听见沈听岚在打电话,对方正在讨论她和萧家联姻的具体安排。
就算她不同意,至少也该提前知会她一声吧。
可惜没有。
萧司彦漂亮的桃花眸瞬间浮起危险的暗光,骨节分明的手掌猛然扣住她纤细腰肢,喉结压抑的滚动几番,“有本事再喊一遍那两个字?”
官清晚指尖缠绕着领带慢慢收紧,低软声色一顿一字肆射:
“小叔别喜欢我,好好和季倾婉在一起。”
她听出来他声音里的咬牙切齿的滋味了,却仍仰头迎上他翻涌着戾气的目光。
今夜两桩婚约同时落地,他们本该恪守各自联姻对象的界限。
萧司彦随意抬起的指腹擦过她的唇,呼吸呼出的热气洇迸进两人鼻息:
“宝宝,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这个姿势像在接吻。”
灯光落在官清晚睫毛上,她指尖微微收紧,冷意从音节流泄出:
“萧司彦,你今天晚上想干什么?我不允许你胡来。”
望进他意味不明的眼睛里,她心脏直线下沉。
他混起来有多疯她再清楚不过,现在指不定又憋着更出格的事。
宴厅内不少人的视线若有若无飘向两人身影。
两位都生着无可挑剔的骨相,并肩而立时竟显出惊心动魄的般配感。
“宝宝,别误会,我和季倾婉只是朋友关系。”萧司彦故意用绯唇蹭着她耳根,低哑的坏笑着说,“而我只想把你拴在身边,好让你多讨厌几分。”
灼热气流一寸寸袭来,官清晚胸口倏忽发紧,她强压情绪,故作沉静的骂一句:
“萧司彦,你混蛋。”
垂落长发间的雪白后颈却可耻的羞红了。
两桩婚事说拆散就拆散。
“嗯,混蛋我认,你人我也要。”萧司彦搭在她腰间的手掌移向肩头,半揽着人往上官君衡与沈听岚所在处迈步。
官清晚终于听懂萧司彦的意图,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人能混蛋到这种程度。
简直把“无耻”两个字焊在他脸上。
“萧司彦,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她试图劝醒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
沈听岚对他的厌恶程度她再清楚不过。
要是他俩真在一起,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注定也不会有好结果。
“宝宝好好配合我。”萧司彦弯起唇角,语气淡定从容。
官清晚刚踏入宴会厅,上官君衡与沈听岚就注意到女儿的身影。
但他们正被几户人家围在中间,暂时无法脱身。
此刻站在上官夫妇身侧的仅有萧家现任掌权人萧景深及其夫人司南希。
当两抹窈窕身影终于突破人群时,四人同时怔在原地。
女孩纤细的肩头正搭着萧家太子爷骨节分明的手。
沈听岚望着女儿被萧家混小子半搂着肩朝他们走来,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得体微笑,眼底却结着层寒霜。
萧景深与司南希同样难掩诧异,对这个意想不到的组合明显感到困惑。
两人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交换眼神,在对方眸底捕捉到如出一辙的惊疑。
当初萧司彦那句“她将会是你未来儿媳妇”的浑话,司南希全当是儿子故意拿话激她,毕竟这小子从青春期就热衷于看她被噎住的样子。
此刻并肩走来的两人却彻底打破这个认知。
萧司彦带着官清晚停在半米开外,感受到长辈们灼热的视线,官清晚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欠身:“父亲母亲,伯父伯母好。”
今晚的联姻唯一破局方法就是硬碰硬,既然萧司彦非要横插一脚,倒不如顺势联手搅黄婚事。
这个念头在官清晚心底转了半圈,面上依旧端着挑不出错的温婉模样。
“父亲母亲,伯父伯母好。”萧司彦有样学样跟着颔首。
他今日特意选得低领西装,剪裁凌厉的线条衬得整个人愈发冷峻,倒显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恭敬。
四位长辈各怀心事,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
“晚晚,你们两个这是?”司南希很亲昵的握住她的手,莞尔笑道。
官清晚不着痕迹抽回手,轻巧带过话题:“伯母我们去那边看看。”
她率先朝摆满法式甜品的银质餐台走去,司南希与沈听岚对视一眼,只得跟上。
水晶吊灯下只剩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萧景深用警示的目光扫过萧司彦,转头对上官君衡开口:
“原来千金和小儿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今天也是刚刚知道晚晚和小彦是男女朋友关系。”上官君衡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萧司彦,心底泛起隐忧。
他对萧司彦知之甚少,相较之下更欣赏萧辞的温润持重,如果将女儿托付给稳重的他自然更安心。
眼前的萧司彦骨相很有攻击性,虽与女儿并肩而立颇为登对,却让他想起锋芒毕露的刀锋。
作为父亲,他当然会尊重女儿的选择,只是难免忧虑萧家这对兄弟若因情生隙……
“晚晚,你们在一起怎么也不和爸爸妈妈说一声?”沈听岚强压着心中的不满问。
官清晚微征,她和萧司彦压根没在一起,这要她怎么接话?
“刚才我们在一起就是商量两家联姻的事,没想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司南希揉了揉眉心,心底暗暗叹气。
萧辞马上回来。
该作何解释?
待会儿必须得找萧司彦问清楚,他是不是故意说气话整人。
联姻可不是儿戏,关系到整个人生的大事。
萧司彦得知官清晚要和大哥萧辞联姻的消息时,正巧撞见几个佣人在后院闲聊。
一群人的议论声刚飘进他耳朵,转头看见他站在廊柱后面,立刻像被掐住喉咙似的不吭声了。
他花了两天时间查证,结果和听到的传言分毫不差。
他瞬间坐不住了,冲动之下直接表白了。
现在借着家宴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让官清晚接受自己。
哪怕她现在冷着脸抗拒,哪怕她眼底全是疏离,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他认定了就行。
总有一天要让她心甘情愿站在自己身边,要让她主动伸手触碰自己,要让她像自己这样辗转反侧的想着对方。
沈听岚和司南希促成官清晚与萧辞联姻并非临时起意。
两人自小就认识,萧辞比官清晚年长些,总像兄长般细心关照她。
后来因官清晚出国,两人逐渐断了联系。
转机出现在两年前萧辞的海外行程。
通过上官君衡的牵线,萧辞辗转获得了官清晚的住址。
自此他们恢复了联系,虽隔着时差倒也保持着联络。
沈听岚对这段姻缘格外中意。
在她看来,年龄差距反而让沉稳的萧辞更适合照顾官清晚。
萧辞很快就要到达宴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岔子。
司南希瞥见自己桀骜不驯的小儿子,眉头立刻皱紧。
比起循规蹈矩的萧辞,这个向来我行我素的混小子,她断不可能将官清晚托付给他。
官清晚垂下眼帘不再接话,她始终视萧辞为兄长般的存在,此刻只能暗自期盼他能遇到真心相待的人。
至于萧司彦,不过是与记忆里【Y】的轮廓莫名重合的存在,不过是能让她卸下防备说笑打闹的好朋友。
“阿姨,萧辞哥今天宴会上没有来吗?”她的目光在宴会厅内转了一圈,水晶吊灯的光晕里始终寻不到熟悉的温润身影。
不是要联姻吗?
应该来的。
司南希解释道:“小辞一会就到,有点事路上耽误了。”
目光在官清晚身上短暂停留,心里盘算着等会要怎么向萧辞解释官清晚和萧司彦在一起的事情。
“听岚,我们去二楼大厅吧,让孩子在下面玩吧。”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萧辞差不多该到了,转头对沈听岚提议。
话音未落,温润的男声从后方传来,“晚晚。”
萧辞视线钉在官清晚身上,唇角微扬。
官清晚闻声转头,只见萧辞正向自己走来。
在他身后,萧司彦也面无表情的缓步靠近,冷白肤色被衬衫映得愈发凛冽。
两道颀长身影倒映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空气中弥散着无形压迫感。
宴会厅内的宾客陆续投来视线,几个相熟的世家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女生是上官家那个体弱多病的千金吗?”
“肯定是啊,她刚刚不是叫沈听岚妈妈吗?”
“居然出落的这么漂亮。”
“对啊,我刚刚还听见他们要联姻呢。”
“应该是和萧家大哥联姻吧,谁不知道萧家太子爷的性子,嚣张跋扈,桀骜不驯。”
“要我说,沈听岚肯定喜欢萧辞。”
司南希勉强挤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保养得宜的面容略显僵硬:
“我们先去二楼大厅吧。”
宾客们的议论声仍在继续:
“萧家小少爷这会儿脸色铁青。”
“怕不是心里憋着火呢。”
“横竖要和上官家联姻的,总归跑不出萧家这俩兄弟。”
“可不是么,管他是大少爷还是小少爷,能把这桩婚事敲定就成。”
与此同时,二楼大厅灯火通明。
主位区的木质扶手椅上端坐着萧家祖父祖母,两侧沙发上分别是萧家父母,右侧茶席间落座着上官夫妇。
官清晚立在萧司彦与萧辞中间,正面对着长辈席位。
“萧爷爷,萧奶奶好。”她率先垂头问候。
萧司彦和萧辞随即跟着唤了声爷爷奶奶。
萧老爷子冷冷瞥了萧司彦一眼,转而将视线落在官清晚身上。
又慢慢转向旁边的上官君衡,沉声问道:“景深,怎么突然上楼了?”
萧家二老先前忙着应酬宾客,根本没注意到宴会厅的变故。
萧景深言简意赅的回答:
“爸,主要是商量一下两家联姻的事。”
“小辞和晚晚的联姻不是很早就定下来了吗?”萧老夫人疑惑开口。
众人还没回神,官清晚蓦然感觉腰际一紧。
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腰,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指节清劲的手指隔着薄纱礼服烙在她腰侧肌肤上。
头顶光线大片大片倾泻下来,将萧司彦漫不经心的笑意映照得纤毫毕现:
“奶奶,你说错了,不是我哥,是我和晚晚联姻。”
“是我”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似要凿进在场人的耳朵里。
黄花梨拐杖重重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回荡在厅堂。
萧老爷子深色唐装下绷直的脊背显露出压抑的愠怒,“小彦,不许开玩笑,把手放下。”
他清楚他这个孙子什么脾性,但联姻这件事由不得他胡来。
萧辞目光落在萧司彦紧扣官清晚腰肢的手臂上,面色依旧风度翩翩,语气却显出罕见的压迫感,“阿彦,这件事不是你可以胡来的,别的事情我可以让着你,但这件事情不行。”
萧司彦下颌微抬,揽在官清晚腰间的手臂暗自加重力道。
“哥,我们自由恋爱。”
这句话被他咬得字字清晰,像颗颗鹅卵石砸在青石板上。
官清晚睫毛颤了颤,任由他搂着自己没有出声。
虽然不清楚萧司彦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至少现在她得配合着把这场戏演完。
萧景深看着两个儿子因为官清晚闹到这种地步,眉头不自觉锁紧。
萧家三代积累的体面,要是传出去绝对会成为笑柄,光是想到老友们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后槽牙就隐隐发酸。
司南希站起身试图缓和绷紧的气氛:
“父亲母亲,小彦和晚晚谈恋爱这件事我们确实今晚才知情。
之前定下的联姻计划两个孩子都不清楚,才会造成今天的误会。”
虽然年轻人自由恋爱不该干涉,可她心底却隐隐浮起一丝疑虑。
两人才认识多久就谈……?
落地窗外暮色正顺着紫藤花架爬上来,晚风卷着零落花瓣扑在法式长窗上。
萧辞攥紧拳头,忐忑的问:
“晚晚,你和阿彦真的在交往?”
官清晚还没来得及回答,萧司彦上挑的桃花眼带着挑衅抢先开口:
“哥,我们两个都在一起很久了,学校里的人都知道。”
官清晚用手肘顶了顶身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
男生被撞得闷哼一声反而笑得更欢,她算是明白了,这人耍无赖的时候根本没法正经理论。
其实真要较真起来,比起总是端着架子的萧辞,她确实更习惯和萧司彦这样没脸没皮地相处。
毕竟有些羁绊早就像呼吸般自然,她只能被他招惹,他也只能被她拿捏。
“晚晚和小彦既然自由恋爱,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拆散,就让两人联姻吧。”上官君衡起身表明态度时,目光始终停留在萧司彦身上。
他重新审视,意外发现他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举止谈吐,确实都与自家女儿相称。
想到女儿继承了妻子的美貌,而自己年轻时也是圈内有名的美男子,心底不免生出几分骄傲。
遗传基因到底还是随了自己。
沈听岚接收到丈夫递来的眼神暗示,她强压下对萧司彦的不满,想到他毕竟是司南希的血脉,终归不好当众驳了丈夫的面子。
最终只能顺着话头道:
“晚晚他们两人既然在一起了,我们也不好拆散,小辞,阿姨谢谢你对晚晚的照顾,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我知道,我会祝福晚晚和阿彦的,公司还有事,我先失陪了。”萧辞最后深深望了眼官清晚。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伯父伯母,我先带着晚晚下去了。”
萧司彦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去吧,先好好相处,订婚的事过几年再谈,你们都还太年轻。”萧景深揉着太阳穴摆摆手。
看着两个儿子平和交流的模样,他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但想到两人未来可能面对的变数,眉间又浮起隐忧。
二十出头的年纪总以为感情能天长地久,却不懂生活里多得是意想不到的转折。
眼下情浓时自然千好万好,可谁能保证经年累月后依然初心不改?
萧司彦拽着官清晚径直拐进宴会厅侧面的洗手间。
门锁咔哒落下的瞬间,他反手把人按在门板上,掌心垫在她脑后防止磕碰,另一只手却带着狠劲扣住她的腰。
喉结重重滚动两下,从齿缝挤出憋了整晚的疑问:“你和我哥很早就认识?”
难怪上次餐桌上萧辞叫她晚晚,难怪两人联姻的事不告诉他。
“有,萧辞哥挺关心我的。”官清晚能清晰感受到箍在腰间的手又收紧几分。
他们确实自幼相识,但这话现在说不得。
“在你心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比我好,嗯?”萧司彦目光钉在她瞳孔深处,冷白的面皮浮起自嘲的冷笑。
官清晚垂着羽睫静默,她分不出旁人好坏,那些来往面容都像车窗外的虚影,转瞬便消散在记忆里。
但【Y】不同。
他扎根在她生命最深处,连根须都缠着心脏脉络生长。
沉默在两人之间裂开深渊。
萧司彦忽然泄了气,头颅低垂。
“默认了。”
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每个字都沾着胆汁的涩。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是亲手剖开自己的肋骨,将最柔软的脏器暴露在寒风中。
她心里永远亮着一盏灯,而他不过是路灯下徘徊的影子,连叩门的勇气都碎在风里。
“萧司彦,强扭的瓜不甜。”官清晚抿了抿唇瓣,嗓音冷清疏远。
他们没有结果的。
萧司彦约莫顿了半分钟,扯起嘴角发出声意味不明的笑,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我就喜欢吃不甜的。”
只爱她这个苦瓜。
官清晚眼睑神经质的轻跳两下,她不想闹得很难堪,吐出的字像在法庭上陈述证词:“萧司彦,配合你演完了,今天过后我们离彼此远点,不好吗?”
萧司彦没想到她这么绝。
难道他就这么入不了她的眼?
难道他就这么让她避之不及?
“宝宝不好。”他偏头用唇瓣蹭了蹭她微凉的脸颊,却连个像样的吻都没落下。
只是固执的保持着这个近乎示弱的姿势,仿佛只要不抬头,就能藏住眼底翻涌的晦暗情绪。
“萧司彦,你喜欢我身上哪点?是这张冷到骨子里的脸,还是我平板似的身材,或是我这张专往人心口捅刀子的嘴。”官清晚语气平稳,音色却冷到极致。
还有一些没被她说出口。
是这颗随时可能停止跳动的心脏?
还是这副被病痛侵蚀的躯体?
确实。
官清晚唯一的优势是那张冷艳的鹅蛋脸,身材条件并不出众。
既不具备丰满的胸部线条,也没有饱满的臀部曲线,常年服药更让她的身形显得单薄瘦弱。
与季倾婉相比,她显然处于下风。
甚至可以说两人完全不在同一层面。
喜欢她什么?
遇见她之前,他的世界是单调的。
周围人既想靠近他又惧怕他。
唯独她不同,只有她会毫无顾忌地直言不讳,却成了他黑白世界里唯一鲜活的色彩。
他身边第一次有人坚定选择他。
父母吝啬给予的关爱,唯独在她这里得到了补偿。
他说他的父母不爱他,只爱他的哥哥,是她告诉他,“他身上美好的特质不是靠司南希的爱培养出来的,是他自己长成了这么好的人。”
可他从来就不是骨子里的好人。
如果问他是何时对她动心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份感情是何时生根发芽的。
这种近乎失控的沉溺感来得猝不及防,等他惊觉时,早已泥足深陷再难回头。
萧司彦的喉结艰难滚动着,尾音逐渐低下去。
发颤的声线混着不稳的呼吸:
“宝宝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不会让步。你不喜欢我什么,我都可以改。”
“没必要。”
喜欢是藏不住的生理反应,是违背理性的本能冲动。
如果她真动了心,他站在光里就是赢家。
如果没有动心,任他怎么改变也得不到她半点垂青。
说到底,真正的喜欢从来都是失控的。
是丧失清醒与理智的沉溺,是失魂落魄的牵挂,是明明站在盛夏里,却为对方眼尾那抹红就提前尝到凛冬的雪。
官清晚见他沉默不语,自顾自开口:
“萧司彦,我不想说难听的说,但这件事我不能撒谎,朋友可能更适合我们。”
萧司彦眼底的冷戾骤然翻涌,声线焦灼:“不可能,做朋友你想都别想,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你别想推开我。”
“出去吧。”官清晚已无话可说。
见她开门要离开,他一把从身后扣住她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官清晚感觉他手背青筋凸起,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手腕脱臼。
整个人被强硬的拽回他怀里,胸膛的震颤透过薄衬衫清晰传来。
频率比她心跳更快,像是压抑太久的火山终于找到裂缝。
那天半分钟的相碰他克制着没舔舐,但此刻再难压抑汹涌的冲动。
这张嘴他早已觊觎许久,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让他难以忍受。
他的吻像一场暴雨,带着毁灭性的占有欲,却又在掠夺中泄露出颤抖的脆弱。
“呜……我不要……”
唇上传来滚烫的碾磨,官清晚挣扎着推搡他的胸膛,指甲深深抠进衬衫布料,却被他强硬扣住十指压过头顶。
掐着她腰的手也不断收紧,指节陷进软肉里的力度带着某种毁灭性的美感。
她被迫仰着头承受这个近乎暴烈的吻,温热水痕滑过脸颊时,钳制手腕的力道徒然松懈,转而挑起她的尖下颚,用舌尖卷走那滴泪珠:“宝宝,好甜。”
声音像毒蛇吐信,缠绕着她颤抖的神经。
“你滚。”官清晚侧脸躲闪,却被拇指强行扳回原位,力道带着近乎偏执的温柔。
“宝宝牙关别咬那么紧。”
他刚才试着去撬,结果女孩咬的太紧,完全无法探入。
气息交缠间,下唇再次被咬住。
刺痛感漫开的刹那,滚烫舌尖趁机顶开齿缝。
上颚被重重碾过的瞬间,官清晚喉间泄出轻哼,尾音即刻被他吞噬在交叠的唇齿间。
官清晚挣扎着踢向他小腿,却被他膝盖抵住双腿,动弹不得。
这个吻愈发深入,从唇瓣辗转到齿列,掠夺每一寸呼吸的空隙。
血腥味在两人唇间交融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宝宝,起反应了。”
他拇指揩去唇角血迹,舌尖抵着虎牙慢条斯理的舔过,眼底翻涌着未褪的暗潮。
“萧司彦,你疯了是不是?”官清晚脸颊因充血泛起不自然的嫣红,却衬得双眸愈发冷冽。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萧司彦忽然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单薄衬衫下剧烈搏动震得她掌心发麻。
“感受到了吗?这颗心脏每次加速都是因为你。”汗湿的额发垂落在他眉骨,在眼窝投下阴翳,“从喜欢上你的那天起,它就再没正常跳动过。”
声音轻得像薄雪飘落,却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官清晚沉默的注视着他失控的模样,胸腔里急促不稳的呼吸声与沙哑的低语交织:
“宝宝,它只对你起反应。”
“……”
她忍不可忍,猛然揪住他衣领撕扯,布料崩裂声里露出大片胸膛。
顶着他惊愕的视线,她低头狠狠咬住锁骨下方的位置。
牙尖刺破皮肤时,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却只是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声线带着震颤的笑意:“要给我刻章?”
灼热温度从耳廓蔓延到脖颈,她反而加重齿间力道。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才泄愤般松开桎梏。
丢下一句“再对我硬一次,我把它剁了”,转身离开。
萧司彦用指腹反复摩挲着那枚月牙形伤口。苍冷皮肤上渗着血珠,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他要留着这道疤。
要她每次见面都咬新伤口。
让这副躯体永远带着她的标记。
*
“哥,你和漓姐姐吵架了?”官清晚用笔尖戳着草稿纸边缘,签字笔在纸面洇出小小墨点。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嘈杂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上官景尧沉默片刻才开口,“嗯。”
只单音字一个。
其实两人已经冷战两天了。
事情本不至于如此。
不过是童漓趁着经期第二天腹部绞痛稍缓,躲在厨房偷吃了半盒八喜香草冰淇淋。
偏巧被夜归的上官景尧撞见,他连西装都来不及换,倚着门框低眼扫过她手里冒着寒气的冰淇淋球。
最后皱着眉头说教了两句,语气比平时冷淡些。
童漓本就因腹痛烦躁,听到这话心里更不痛快,当即梗着脖子顶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争执几句后,各自摔门进了房间。
直到现在,谁都没有低头。
“吵架为什么不好好道歉?”官清晚扶着额角,语气有点蔫坏。
不管谁对谁错,都应该先道歉。
那端沉默许久才传来声音,“明天道歉。”
“为什么不能今天?”声音焦灼。
明明晚上还要回同一个家,睡同一张床。
明明只需要三个字就能解决的事。
那边没声,只有嘈杂的电子音乐声,官清晚莫名有些火,“哥,你在酒吧?”
“嗯。”又是单音一个字。
“……”
官清晚把手机拿远了些,对着天花板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人居然在酒吧,让漓姐姐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别墅。
“挂了。”她没好气的说。
她挂断通话后指尖快速上划屏幕,点开与小丙的聊天框:
[知道我哥现在在哪吗?]
小丙几乎秒回:
[在酒吧。]
之前的消息群他还没退,自然知道上官景尧在哪。
[地址发我。]
收到地址后,官清晚直接让南风开车送自己去童漓家。
南风几人这两天正好休假,特意赶回来陪她。
到别墅后,她哄着童漓说要去酒吧找个人。
童漓没多想也就没拒绝。
临出门前官清晚特意戴了口罩和鸭舌帽。
虽然今天没吃抗过敏药,但想着只是进去找个人短暂停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斑斓的镭射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视野内塞满攒动的人影。
在晃动的暗色轮廓中找人比想象中更难。
上官景尧没找见,倒瞥见一簇蓝毛在卡座间晃得扎眼。
几个人正围着骰盅大呼小叫。
这些天萧司彦雷打不动每天发来同一句话,“想你了宝宝。”
她置之不理,但他依旧锲而不舍,最终被她拖进小黑屋。
官清晚移开视线继续搜寻上官景尧的身影。
还没找到人,突然听见有人喊童漓的名字。
两人循声望去,最角落的一桌歪歪扭扭窝着一群人中。
偏生她哥格格不入。
在童漓开口前,官清晚抢先一步道明来意。她晃了晃手机屏幕:
“漓姐姐,我哥要给你道歉。”
童漓立即反应过来,官清晚刚才给上官景尧打了电话。
她望向卡座里垂眸转着威士忌杯的男人,喉间泛起涩意,“其实不是你哥的错。”
是她无理取闹。
她应该道歉的。
官清晚挽着童漓来到卡座前,示意她坐到上官景尧身边。
“哥,成家该收收心思的。”
暗示再明显不过,说的是上官景尧不该总泡在酒吧里。
话音落下,手中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是顾让的消息:
[我到门口了。]
半小时前官清晚钻进后座刚扣好安全带,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顾让的语音邀请。
对方说是临时来盛京找她讨论比赛方案,电话里能听见机场广播的电子音。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她本打算好好说道说道她哥呢,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终究不好让顾让久等,匆忙交代两句便转身离去。
路过蓝发所在的卡座时,她特意把棒球帽又压低,加快脚步往出口方向走。
她不知道的是,男生早在五分钟前就锁定她的纤细身影。
此刻他斜倚在皮质沙发里,克制住想要上前抱住她的冲动。
他想知道女孩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
直到目送她略显仓皇的背影消失在安全通道,男生才突然笑出声,女孩躲他和躲恶狼一样。
抄起搁在冰桶边的手机,对旁边正在玩骰子的朋友扬了扬下巴,“很晚了,先走了。”
原本醉醺醺的卡座瞬间活过来,几个公子哥跟着起身拿外套。
谁都知道场子真正的灵魂人物走了,这场酒局也就散了。
官清晚推门出来时,顾让正倚在路灯下和南风他们说话。
“晚。”顾让转过脸时,被路灯照得透亮的眼瞳晃了晃。
夜风拂落斑斑驳驳冷月光凉凉丝丝扑上那双冷感的狐狸眸,官清晚随手把鸭舌帽和口罩团了团塞给南风,声轻,“在聊什么?”
“聊一会吃什么夜宵。”顾让凝眸她发梢沾着的细小棉絮,呼吸不自觉放轻。
指尖刚蜷起半寸又松开,生怕她后退半步的动作会让自己心口发闷,到底还是垂手插回裤袋。
“夜宵吗?”
官清晚按了按空荡荡的胃部,其实没什么食欲。
但看着路灯下三三两两的人影,远处飘来铁板烧的油香,突然觉得这种热腾腾的烟火气倒也不错。
她冲他们抬了抬下巴,“去那吧。”
一群人自然没意见。
还有两天就是元旦,街边棵棵乌柏树的间隙已经挂满爱心彩灯。
流光曳摇,铺展天际,坠落眼瞳。
离大排档还有一段距离,后背陡然间传来一道狠恻恻的咬字声:
“上、官、清、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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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写太多字,最后删删减减选了重要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