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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滑倒
厨房那边,妖侍看着厨房的灯火亮了大半宿,里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怕出了什么事,又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守着。
直到天蒙蒙亮,厨房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推门的声音不大,却让妖侍一激灵,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二人之间流转。
这两人之间虽然不说话,但昨日那股隐秘的压抑已经没有再出现。
妖侍见状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他担心受怕了大半宿,方才那门打开的时候,他都怕里面被这两位贵客给掀喽。
芍茘并不知道面前的妖侍心里在想什么,祁禧似乎很知道自己的口味,还会投其所好。
昨晚最后那盘炒莲芯被他偷偷换成了糕点。
人常说,吃甜食能让心情变好,显然祁禧深谙此道。
不过一碗莲子羹下肚,就着糕点,芍茘心里那股躁动的烦意却是半点没消下去。
祁禧在旁边站了很久,也不说话,但存在感极强,芍茘实在是难以忽视他的身影。
索性放下碗,抬眼看他。
青年眉眼低垂,整个人背对着灯光,站在她身侧,像块笔直的木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
芍茘搞不懂祁禧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把她当替身,她还没破口大骂呢,他倒是先委屈巴巴上了。
面前的少女眉头微微蹙起,她突然发问,祁禧看着她的眼睛,这样的眼神他并不算陌生。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这样,面无表情,眼睛里的不耐却从不加以掩饰。
他方才在雪地里想了很久,芍茘去了趟灵溪山阳,回来后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太过明显。
他想了很多种原因,最后都一一排除,只剩下他最不想看到的一种,也是最也可能让她变化如此之大的一种——她看到了那座坟墓。
如果看到了,她又会怎么想?
祁禧看着她的眼睛,对她此刻的心思捉摸不定。
“为什么不说话?”
少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站起来,头微微仰视他,让他有种被审视的错觉。
“你看到了?”
气氛仿佛凝滞了很久,她都以为不会有回答了,祁禧才开口,问了句似是而非的话,芍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原来那墓碑上的名字,真的是他,那芍茘又是谁?
她一时间有些站不住,强撑着点了点头。
芍茘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突然间哑掉了,浓厚的情绪涌上来,她有太多质问想说出口,但又没有立场。
于是她后退一步,又坐回去。
沉默将外面呼呼的风声压了下去,芍茘现在又后悔没有执着地要求那盘炒莲芯。
身侧的影子动了动,将她身前的灯光都遮掩得严严实实,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动作,祁禧坐到了她的身前。
两个人面对面,芍茘却不抬头看他,只是一味地拿去眼前剩下的糕点,恶狠狠地送进嘴里。
祁禧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身形,样貌与三百年前并没有任何区别,唯有气质不同了。
从前的她眉宇间并不会时刻都保持着清冷,三百年间她经历了什么,他又错过了什么,祁禧都不知道。
想到这一点,他叹了口气。
“如果你是因为灵溪山阳的事不开心,我可以解释。”
话音刚落,他看见少女拿糕点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灵溪山阳的什么事能让我不开心?”
芍茘自嘲地笑了笑,她都没说是什么呢,他便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芍茘讨厌他这副对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样子,这样显得她更像个傻子,明知道他可能把自己当替身,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那颗乱动的心。
到如今这地步,也无非是自食恶果,怪不了任何人。
芍茘开口将话都堵死了,祁禧没法,只能退一步道。
“不管怎么样,等风悬之症结束后,我会同你将这件事讲清楚。”
说完,他顿了顿,怕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于是又添了一句。
“毕竟,你是我的主人,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瞒你任何事。”
芍茘想说,你瞒便瞒了,与我何干?显得我跟你结契,便叫你丢了隐私似的。
但对上他的眼睛,又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偏过头,不再看他,只是低声道。
“既然如此,你今日留在营地,可有发现什么?”
芍茘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屋内凝重的气氛也松动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刀光剑影。
祁禧轻抿了一下唇,等她神色和缓了些,这才开口将今日的发现说给她听。
“病患营里有个叫凌夜的妖医失踪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给病人下游玉纹的蛇妖。”
祁禧说完,看向她,少女垂着眼,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浅黄的光晕。
她坐得随意,如葱般纤细的指节曲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梨花木制成的桌面。
“你如何能肯定?”
敲击声随着少女的话语停下,她将面前的糕点推到他眼前,盘里的糕点没剩下几块。
“我不能肯定。”
祁禧如实回答,心思却莫名地跑到眼前的糕点上,她的口味,还是没怎么变。
“不过,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我们可以先顺着往下查。”
“刚好,飞云的占卜之术能帮我们算出大概方位,我们只需等结果出了,便可以立刻去将那蛇妖抓回来。”
祁禧的意思很明显,顺藤摸瓜,总比没有头绪好。
而且有飞云这个助力在,找到只小妖,应当不难。
芍茘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另一只手则撑着下巴。
祁禧很聪明,这点她早就知道,不过连飞云都给算进去了,这个事他应该从发现凌夜不见的时候就开始盘算了。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阻拦。
门外的风声停了,她站起身来,朝门的方向走去。
“走吧,去见见飞云。”
少女推开门,冷气忽的从门外进来。
外面的雪停了,晨光熹微,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厨房。
门口的妖侍看到他们,像是松了口气。
芍茘并不知道飞云住在哪边,干脆抓住面前的妖侍问了一通。
妖侍见状,刚放下的心又悬了回去。
这两位贵客刚刚从厨房出来,便又问他们山君住在哪,神色还肉眼可见地有些凝重,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芍茘见他愣着,以为他不知道,刚寻思着要不要自己找过去,顶多是多费点时间而已,面前的妖侍便犹犹豫豫地说道。
“你们往左走,走到尽头处,便是山君的居所了。”
妖侍话语刚落,眼前两个大活人就像是会瞬移一样,一下子就闪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妖侍看着两位贵客如风的身影,颇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将山君的居所告诉这两位,此举是对还是不对?
他站门口站了会,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摇了摇头,进厨房生火去了。
祁禧跟在少女身后,她的步子不大,但却走得很快,很快两人就在雪地里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祁禧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没有昨晚那般波动。
他看得没错,芍茘确实没有昨日那般气愤,既然祁禧说了等风悬之症后会给她个解释,那她便等着,犯不着再在这里做些无用的纠结。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干。
如果真如祁禧猜测的那样,凌夜就是给病人下游玉纹的那个神秘蛇妖,那他们就必须尽快找到飞云,算出他的方位。
不然晚一秒,他所在的地方就多一点风悬之症的危险。
这样想着,芍茘的步子更快了,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催促着她要争分夺秒。
雪天路滑,芍茘显然是忘记了这一回事,眼看着就要走到西边尽头的房子,她脚下却突然像踩了香蕉皮,整个人措不及防地往后倒去。
这条路很宽阔,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支撑着不往后倒,意识到这点后,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料想着中身体与地面接触的痛感并没有袭来,她的身体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住,突然来的支点让她条件反射地搂得更紧,身后的人闷哼了一声,却没有避开。
芍茘抬过头,对上了他关切的眼睛。
“没事吧?”
她现在整个人都被搂在他怀里,一只腿还脱离着地面,她的头靠着他的胸口,能闻到那股好闻的兰草香。
“没事。”
她摇了摇头,从他身上离开,他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地响。
待到站直了,她才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你……怎么不躲?”
问完后,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芍茘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若是他方才躲了,那她就不是倒在他怀里,而是直接跟脚下的地面硬碰硬了。
方才一直走在祁禧前面,芍茘现在跟他面对面,这才意识到他的衣裳从昨晚就没换过,一袭单薄的白衣,根本就不能抗寒。
哪怕他是有无忧火的赤豹,冷气也将他的嘴唇冻得通红。
连同眉眼都有股难掩的寒气。
“回去多穿点。”
她有些不自在地开口,再怎么说祁禧也是她的坐骑,大雪天穿这么点,叫旁人看了去,总归是不太好。
“嗯。”
祁禧点了点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的话。
只是抬眼间,但流露了几分春意。
不知道是不是雪地里冻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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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得有些不可开交,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