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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法三章
段知亦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不似平常那般冷漠，褚渝听后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着楚金今随口问道：“你们认识？”
“之前在副本见过。”
眼前的几位都是以前认识的熟人，楚今实在不想暴露，她说话时偷偷扯着段知亦背后的衣裳暗示他别乱讲话，谁知手伸过去刚拽了一下就听到身旁的人“嘶”的一声，好像在忍痛。
楚今见状立刻将手收了回来，心想段知亦不会哪里又受了伤，竟然碰一下就会疼，心中的愧疚刚升起来，段知亦就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少女，一脸难过地说：“下手真狠……”
此话一出楚今立刻知道他刚才的痛一定是装的，明明自己只拉到了衣服，还能隔空给他一拳不成？
鉴于这里人多不好发作，楚今默默离远了一点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场的人中对他出现感到恼人的不只有楚今一人。
“段知亦，你来干什么！”
作为从星期三跳槽到萌花堂的人，蒋兆看见段知亦的脸就想起自己先前经历过的事，顿时怒火中烧，然而段知亦并没有理会他的大吼大叫，转头向褚渝问道：“你们要去哪。”
“矿洞，不买东西就滚蛋。”
被提问的人不耐烦地指了指神像的方向，随后又低声咒骂了蒋兆一句让他闭嘴，等清净下来还不忘调侃：“看来你们萌花堂搞得事情还不够大，段知亦还有闲心来我们九重山呢。”
褚渝说完转身就走，蒋兆立刻跟了上去，期间还不忘反驳：“重要时间不在公会，说不定星期三已经准备举手投降了。”
“我已经不是会长了，有必要在吗。”
“你以为这样装装可怜大家就能原谅你吗，就是你害死的小今姐！如果你当时拦下小今……”
蒋兆越说声音越小，语气低到楚今都以为他要哭出来了，他们越是吵，楚今就越心虚，毕竟她还好好活着，甚至就站在旁边。
要不然这个材料还是下次再来买吧！
如果对手是敌人和怪物楚今一定越战越勇，但面对是眼前这种复杂情况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由自主打起退堂鼓，只是她刚停下脚步准备偷偷溜走，就感觉手腕一凉，整个人都被拽了某人身旁。
“你究竟要做什么呀。”楚今甩开他的手不满地开口，面对少女如此态度，段知亦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轻声回复道：“我也来买金属材料。”
然而每个玩家都知道，星期三实验室中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得的珍贵金属可比矿洞中的好太多，他这句话说出来只有不上论坛的人才会信以为真，想到这褚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了，阴阳怪气道：“行啊，那来吧，真是九重山的荣幸。”
突然逃走显得刻意，又被段知亦盯得这么紧，楚今撇撇嘴放弃了溜走的念头，有气无力地跟在几人身后，太阳逐渐升高，庭院内的钟被敲响，npc道士们都聚集在正殿之前，他们双眼微闭，嘴中念出的经文与钟声融合在一起，穿着各异的玩家冷眼看着这一切，诡异又和谐。
这道观根本没有任何考究，《赛博公约》为了表现传统与科技特意杂糅出这样的场景，不过这些机器人日复一日的进行着诵经，倒真显得有些虔诚。
赶着采矿的玩家从两边路过，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不过今天不太一样，教主褚渝身旁似乎跟的几位论坛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原本只有在积分榜才能看到的人物同时出现在眼前，其中还有两位已经决裂，这样的消息放在论坛中甚至能变成热帖好几周，当然，确实有人这样做了。
【爆！你们绝对不敢相信我在罗河寺见到了谁！】
帖子里是几张视角很低的照片，看上去像是偷拍，褚渝段知亦和蒋兆三人在视觉的中心，灰溜溜走在后面的楚今像是个路人。
【心如止水】：段知亦跟蒋兆还能和平的走在一起，简直是奇迹。
【预言家】：三个积分榜前排的人站在一起，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
【放大镜】：后面那位是谁？怎么每张照片都有她啊。
【列文虎克】：不会是那个小今二号吧？
【小道消息】：真的假的，我以为是路人甲。
【我请问呢】：这几个人当初不都跟小今关系很好吗，好刺激，转头就有了替身。
【清醒一点】：拜托，谁能当小今的替身啊？这几个人加起来有她当初厉害吗？
回贴还不解气，这位用户又立刻甩出一个链接，众人打开一看，原来是曾经论坛里的著作，据说发帖人是小今的粉丝，详细记录了她从初出茅庐到名声大噪，文笔极佳内容却非常主观，对她身边的每个朋友都进行了刻薄的抨击，当初此人还被称为《赛博公约》第一毒唯，不过小今消失后就鲜少见到这个账号出没了。
【我要我觉得】：说实话，还是褚渝更强一点吧。
【清醒一点】：放屁，一年前你敢说这话？
虽然讨论激烈，但论坛上的事现在还传不到当事人耳中，踏上石阶，茂密的竹林轻轻摆动，褚渝走在最前方夸夸其谈，“你们绝对想不到，第三层的金属材料有多美。”
或许是心情不错，她难道有闲心给眼下几位介绍材料的特别之处，说到一半褚渝撇到了在一旁走神的楚今，随口说道：“你不是要找褚望吗，他就在第三层。”
“反正也没有友情价……”
罗河观的生意向来都是姐姐说的算，楚今觉得当初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家伙的话，看着少女闷闷不乐的样子，褚渝哂笑一声问道：“你跟我弟怎么认识的。”
“之前副本当了一段时间队友。”楚今想了想，决定把自己说得重要一点，“我还救过他的命。”
然而还没等褚渝发问，段知亦就眼神一沉，默不作声靠了过来，“你跟他当过队友？他拖累你了吗。”
“大家都是朋友，怎么会拖累。”楚今答得很快，段知亦听后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难得看段知亦吃瘪，褚渝心情不错于是又填了把火对着少女说：“那你们感情一定不错，说不定真能友情价哦。”
“真的吗！”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话明显给了楚今希望，少女的眸子立马亮了起来，此时段知亦闷声回复道：“就一个副本，关系能好到哪去。”
本来还喜气洋洋的楚今听到这话立刻瞪了他一眼，温润的眼睛却让人感受不出一点凶狠，甚至还没有她下一句话对段知亦伤害大。
“我跟褚望关系特别特别好！”
短短几个字就像是什么咒语一样在段知亦脑袋里来回撞击，他根本想不明白这两人明明在航海副本里还是敌对的关系，转眼就变成了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那现在他对小今来说是朋友吗？还是连承认都不愿意承认的前任呢？
几个人心中各有想法，难得安静。
罗河观坐落在九重山的半截处，向下看去，越过茂密的树林以及曲折的山路，还能看到主城区的点点光亮，盘旋在空中的高档飞行器像是蚊虫一样不起眼，钢铁丛林般的高楼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也显得无比渺小。
走过长着青苔的石阶，踏至平台神像越来越近，人的身体也不过它一指大小，路过的此处正处于神像的肩部的位置，霓虹灯管在白日也看不出色彩，镶嵌其中的像素块同样失去颜色，露出岩石本色的神像样貌看着更加清晰。
被雕刻出来的眼眸微微下垂，晨间的露水让它泛着光亮，显得庄严又柔和，楚今就这样望过去，像是两个时空的对视。
其他几人似乎也因这场景而驻足，早就将这神像看过百遍的褚渝百无聊赖地玩弄了一下指甲，抬头就看到与神像面对面而站的楚今，她圆润如杏的眼睛像平静的潭水一样波澜不惊，阳光制成的金粉撒在少女挺翘的鼻尖，又落在那微微扬起的唇角，温暖且坚定。
直到站在此地，褚渝才突然发觉为何自己总觉得这女孩有些眼熟。她的眉眼、轮廓，甚至是那种淡淡的气质，竟与九重山上这尊不知名的石像有几分相似。
以至于褚渝压不住心底的疑惑，走到女孩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今。”
少女语气平淡，她不好奇对方为什么忽然询问，也不在意对方是否带着恶意，问便回答，如此简单。
柔和的眼眸似乎映着阳光，让人身上都带着热意，回过神来，褚渝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她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小姑娘的名字，明天就忘了。
……
再跟着往深处走，楚今在岩壁之间看到一台由金属柱拼接而成的电梯，表面布满了油污和焊接痕迹，给人一种粗犷的工业感，褚渝将头发一甩走了上去，不耐烦地催促着几人快点上来。
电梯似乎是由老式的机械驱动系统控制，运转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摇摇晃晃地向上移动，仿佛随时都会故障。
原本还在山体外部穿行，继续往上走便进入了石窟之中，光线只能透过缝隙传入，大约十分钟左右电梯才停了下来，众人所在的位置在神像的头部，就是褚渝所说的第三层矿洞。
从金属板上下去，褚渝在黑暗之中穿行，将电闸拉开后才让这地方看起来没那么恐怖，只是率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想象中潮湿的矿洞，这里更像是一个实验室，从未见过的仪器摆在银色的台面之上，杂乱的纸张摆的到处都是。
“别看了，跟我走。”
褚渝说完后一脚将堵在门口的箱子踢开，径直往里面走去，实验室尽头有一个小门，她用力拉了拉门把手，有些难开。
楚今见状往桌面一靠不再往前凑热闹，段知亦果不其然回过了头，对视的瞬间他还轻轻笑了笑，少女在心中叹了口气，看另外两人注意力不在这里，便仰着下巴示意段知亦过来，准备先跟他约法三章。
“小今……”
“嘘！”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楚今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本正经地说：“发生了什么我会跟你解释的，只是现在不……”
话刚说到一半，前面的门突然被拉开，一阵风将实验室内的东西吹起，几张记录数据的纸飞了起来。
“门开了，你们磨叽什么呢。”
褚渝又开始催促，少女将它们捡起后随便找了个记录数据的本子压上，不经意间瞥到纸张上写着的几个字，如果关注过《赛博公约》曾经的发布会，那么可能会有人注意到，这是其中一位制作人的名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楚今眼神震动了几下，快速拿起纸仔细地看着了看，见少女这个反应，段知亦凝眉问道：“怎么了？”
这地方有问题……
楚今抬起头刚想说话，却脚底一软，只觉段知亦的面孔越来越模糊，脑中嗡嗡作响之时熟悉的白光将她整个人笼罩，眩晕混乱寒冷，所有感官都在叫嚣，最终一个磕磕绊绊的电子音穿透一切，清晰地出现在她耳旁。
【人数……符合……副本启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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