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

　　失去父亲后，夏祺如断线的风筝飘然远去。虽然在夏家寄养过一段时间，何小苗明白，夏祺是否存在，飘来荡去，与她的未来无关了。
　　离开夏家的日子小苗过得随心所欲，大一青春释放，积极参与校内社团活动，大二视界扩大，熟悉姨的业务抽空见习。大三的时候混姨的圈子，与才俊富少周旋，渐对利益的氛围等级的势力心生疏离，大四她慢慢远离富流圈子，安于校园专注于学业的升考。
　　俩人一个学校出来的，会遇到共同的发小，知道他辍了学业，与家里闹翻了，按海伦的评语，烂牛仔酷发型耳环纹身什么的，团乐队搞摇滚，整一社会上混的一群非主流。也有几次见他的场合，可何小苗接受不来摇滚暴燥的疯狂，没面见的必要。
　　他们还是重逢了，缘于意外而不是意外。
　　余文贤夏伯母意外摔伤，崴到了脚，夏钧如下外地指导工作，夏祺是难联系的，隔壁阿姨电话找到学校，小苗被批了也认了，真心觉得惭愧，夏母像是她的义母。小苗立时赶到医院，已打好石膏，需住院观察一段，然后回家休养恢复。
　　因此，那个下午，是她主动找他的。
　　废旧的球场，斑驳的水泥看台。找到夏祺时，一堆人在踢球。
　　曾经中学里似曾相识的情景，选个荫凉之地，人欲静而心不止，未及确认到人，一美女驾到，怀捧一大抱水，热情洋溢地朝场上挥手。确定是他懒洋洋翻越栏杆过来了。
　　他瘦了黑了，拔高了长大了，和原来宠着的家庭男孩不同了，在非主流的路上奔腾着，她以为重逢可以无所谓，但他从操场越过栏杆奔向她的样子，初中时呆坐在看台上看他踢球，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现实就在上演，不过此刻的‘她’不是自己，他是奔着一旁美女的。
　　她认得此女，东海大学捧称一姐，活跃的林一蕾。
　　瞧着俩人情侣的自然亲近，她心里突起的不甘，她是众口称赞的出息孩子，她有着白富美的优裕环境，她的身边不泛优秀男子，可她厌倦地在应付，不足以成为爱人，她的生活缺了爱情的重心。难怪她安于避居校园。
　　此时此刻，她再优秀自信，比不过一直按自己方式，自由舒展的夏祺，他记得曾经因他重伤的她么？同处相似的球场，他臭汗冒着，有姑娘陪着，好一个自在！何况一姐不优秀么？打海伦接她离开夏家后，她一直建设的心理优势，在这个下午全然否定。
　　然后他看到了她，微笑点头客套示意，当她是一姐儿的伴了。不带这么没存在感的，何小苗态度友好，盯住夏祺，笑得桃花灿烂。
　　那小子一时怔住，他个头让她得仰着头对视。他的眸子里珍珠般地熠熠生辉，未敢相信不能相信。他们不是一见钟情，是重又相逢，再见钟情。
　　他的脸热汗冒，她的心燃起来了。
　　“呵，女大十八变！”他挠着脑袋瓜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啊，是你跑路了。我主动找你，因为文姨摔着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小苗自动带出的怨气，仿若不曾离散的老朋友般。
　　那小子还懂得羞惭，“啊，那去医院。”
　　“夏祺，我也跟你去。”一姐儿不放心。“她是谁，夏祺？”她的手自然圈住男友的腰，夏小子一丝的局促，脸上泛红。
　　“她啊，老关系。。。老同学。。。老朋友。”
　　“老熟人，我们两家人上一辈子的事都门儿清。”
　　情场中的不速之客，飞来横刀，一姐无奈地看着夏祺随着她，名为老关系老朋友却从来没提过的比她老威武的何小苗消失在眼前。
　　夏祺去医院看望了娘，良心发现，把发染回原色，穿的也回归正常。出了院回了家，减少在外活动的次数，舍得下时间陪着老妈了。与小苗配合默契，他不在时小苗回家，他在家时小苗在校，她委实放心不下夏祺的家务能力，尽量打点好三人的伙食。
　　他们见面的时候不多，同一空间下，感觉彼此的存在，让小苗的心蠢蠢欲动。
　　一次，文贤已经休息，夏祺演出回来很晚，小苗伺弄完他吃饱饭，整理收拾好准备离开，他自然地送她回校。夜深了，雨下落完，街面长长湿湿的反着城市夜光，心跳无语，整片寂静，突然一富贵车飞飙而过，激起一片脏水，然后小苗已在夏祺的怀里，水全长在他的身上。两人面热尴尬，小苗退开瞧他的狼狈，一笑。
　　夏祺说，“小时候，第一次，有人也把你脏水推。还好我手疾眼快抓得着。”
　　小苗的心跌宕下，他还记得。
　　她拿出纸巾帮擦着夏祺溅着的污水。“衣服脏了，你回家吧，打的很方便。”
　　那小子没听她的，俩人一起坐上了车。车拐上大路，小苗看到了后视镜的一姐。一姐已疑虑生隙，小苗明白，胜券有手。几天后，一姐找上了小苗。
　　“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我一直都在，只是他贪玩，偶尔忘记回家。”
　　“贪玩？你知道他和家里闹翻了吗？你知道他能一周都在吃泡面？你知道他经常被房东赶出来颠沛流离，你知道他排练有多辛苦？那时你又在哪儿？”
　　“闹翻了也是自家人，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回家？何至于颠沛流离，他妈妈很想他，想知道他儿子到底做什么，你可曾关心过他的母亲？你以为你们自由疯狂的恋爱，就是你们追求的目标？”
　　“你根本不懂他！你了解我们的爱么？”一姐掷地有声扔过来。她的眼里冒着火。
　　“真爱？”何小苗不动声色。“这词滥大街了，你守不住。”
　　“你爱他吗？”
　　“爱。”何小苗答得利索。林一蕾哼地一声，“你的就爱珍贵了？”
　　“不贵，抗折腾。”
　　“我不相信！你们也长不了。”
　　何小苗有点恼，一字一顿地：“我要的就是现在，你过时了。”
　　“希望永远都不要遇见你。”一姐甩手而去。
　　她的身形如雕塑，在冷气的角落，看斜阳一点点落下。爱？她活动下僵麻的手臂。和夏钧如的儿子，试试，玩玩。她的生活需要恋爱。他竟然如此配合。
　　随后不久，一姐消失了。她问，“你舍得下她？她跟着你不容易，真爱。”
　　“迟早都分手，不能耽误人家前程。”
　　“我呢？”
　　“准备被你甩呗。”
　　真小看他情商了。“我有那么坏么？”
　　“有，我要不收了你，你肯定不会放过一蕾的。”
　　被说中，小苗哼地一声。真的也许，如他不领情，她定翻脸，一姐肯定是她兴趣大大的靶子。在何和夏之间牵扯的关联上，小苗没想做个良人。
　　文贤的脚渐渐恢复。小苗没有再守的理由。余文贤主动谈起往事。
　　“小苗，恨过我吗？”如果没有她的话，夏钧如安琪俩人是否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也没有眼前让两家人都挂牵的，安琪舍命生下的宝贝了。
　　“恨不起来。”小苗如实回答。
　　“夏祺和你比，差远了。”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小苗的心怅然。
　　余文贤大大叹口气。“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你们俩个都好好的。”
　　野窝服务铺就是当时成样的。余妈妈确实担心夏祺会饿死也不进家门的，只有另寻他可以接纳的生济渠道，趁夏钧如在外地，她找到一处理想的店里，不小心在清理的时候摔伤。摔伤的腿倒让俩个孩子都回来了，正好当小苗的面将店铺交给夏祺，她是会让夏祺安稳下来的姑娘。果然，夏祺本身对窝铺也感兴趣，在小苗指导下，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夏祺店铺有型有样。养活自己马马虎虎，余文贤又把夏祺表姐从老家带出来，共同打理野窝。表姐太能干，夏祺驾不住故朋勾引，回到原来的圈子。夏祺玩兴甚大，惹小苗追追打打，小情侣吵闹并快乐着，习惯后她放任着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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