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

　　到年底的时候，陈智沣的存款已经突破了四位数。
　　虽然是五位数的第三位，只有三万多块。

　　其实能再多点儿，水果店老板给钱很大方，毕竟一个店里就一个店员。
　　但陈智沣挥挥霍霍，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就是随心所欲活在当下。

　　管澜也很给力，不忙的时候偷摸着做家教，比陈智沣好很多，存款已经是五位数往顶顶层了。交了房租，都能再剩下一半。

　　两个人把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都没有要求自己和对方做过什么。
　　不过管澜研究生的学业确实紧张，有的时间也对不上，两个人尽量珍惜见面时间，也过得甜甜蜜蜜。

　　“你过年想回爷爷那边吗？”管澜问。
　　陈智沣一边吃着才买的小蛋糕，一边看着电视，点头说：“要回去。我都好久没有见爷爷了。”
　　“这样的话，可能要等等我哦。”
　　陈智沣：“那有什么问题。”

　　管澜算好时间，初一到初三分别是大姑二姑四姑家过节，家宴。家里面再多挪出两天。
　　节前和初六后都是有时间回去的。
　　管澜搂着陈智沣，嘴在他太阳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
　　陈智沣笑眯眯地把手机压到屁股底下。
　　管澜眯眼看他。
　　陈智沣双手搂着他的肩膀，“好呀好呀！”
　　“……”

　　管澜不是没有谈过女朋友，但那都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高中一样互相有好感，连手都没有牵过，就送过几次早餐。
　　两个人天天都在一个教室，位置又隔得很远，在教室的时候几乎不说话。
　　出去无非是避着老师和同学在离学校两条街的地方吃个饭。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女生去喜欢别人去了。
　　前后加起来不到一个月，说白了更像是学习搭子。

　　而现在，他和陈智沣。
　　他不得不承认，他每天都看不够亲不够，如果有可能，他是想把他带在身边的。

　　接近年底，管澜一天到晚都在学校，每天能和陈智沣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陈智沣也不轻松，年底买水果的人越来越多，他需要学会怎么给人配果篮。
　　不过日子一天天过，陈智沣也乐在其中。

　　好不容易休息下来。
　　老板可太烦人了。
　　他好像分手了，一天到晚就在陈智沣面前唉声叹气。

　　陈智沣正坐着玩儿手机，两个人并排坐着。
　　陈智沣把手机举到老板的面前，问：“你会这个吗？老板？”
　　老板沉浸在悲伤之中，看他一眼，把手机接过来，“你要买东西？”
　　“那有什么奇怪的？”陈智沣歪了一下脑袋，皱眉指挥道：“快帮我看看，我老是安装不上去。”
　　他的语气还有些急，老板拿过来帮他琢磨。

　　陈智沣现在也不是手机小白了，老板喜欢刷视频，有的时候还会投放到店里的电视上。
　　陈智沣跟着，不懂就问。
　　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网购这个东西呢，很方便的，不过你地址要填哪里？”
　　陈智沣摇摇头，他和管澜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区，上面的字很复杂，他不太会认，“我不知道。”

　　老板无语。
　　“就填我这里吧，”他给陈智沣注册好之后又给他填好地址，“反正你差不多时间都在这里，有事情的话，放在这里也比较安全。”
　　陈智沣思考了一阵，指了指屏幕，“那你给我加上吧。”

　　教授天天骂人，不过好在不止骂管澜一个，所以管澜心里还算平衡。
　　参加完小组聚餐已经是八点多了。
　　晚上唱K管澜没有去，躲在角落给陈智沣打电话。
　　陈智沣并没有接。
　　忙的时候不接电话很正常，管澜决定去接陈智沣下班。

　　陈智沣的固定下班时间是九点。
　　上班时间，他们老板也没有规定，只要是早上，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但陈智沣是很乖的，每天睡醒就去店里了。

　　两个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把店里面的生意带起来了。
　　陈智沣每天回家都很开心，偶尔还会带回来新鲜的水果。

　　老板碰碰陈智沣的手，提醒，“你哥来了。”
　　陈智沣和老板在门口坐着啃甘蔗。
　　甘蔗的汁水很足，陈智沣喜欢甜甜的东西。
　　闻言，他抬头，看到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走的管澜。

　　“他不是我哥哦，”陈智沣举着甘蔗站起来，看着管澜越走越近，眼睛笑得剩下了一半，“是我男朋友哦。”
　　老板震惊地仰头，立马拉住他，“被人骗啦？”
　　陈智沣一脸嫌弃，“你手上黏糊糊的，好烦。”
　　“就我是？！”
　　陈智沣也不管手上的东西，在还剩下一米的时候，跑过去跳到了管澜身上。

　　管澜差点儿被他手上这一棒子给敲晕了，后仰立马抱住了陈智沣。
　　他擦去陈智沣嘴角的甘蔗渣，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甜！”

　　陈智沣抹抹脸，对着他的嘴亲了一口。

　　管澜接过他手里的甘蔗，看到他身后的时候愣了一下，他看看陈智沣，又看看老板。
　　皱眉问：“你的手机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

　　陈智沣回头，立马松开管澜，跑过去。
　　他双手叉腰，埋怨道：“你怎么还没给我弄好？”
　　老板的视线在管澜的脸上扫了一圈，落回到陈智沣身上，“早弄好了，你刚才跑得掉到地上去了，我帮你拿着。”
　　“那你帮我拿着吧，我去洗个手，”陈智沣嘟嘟哝哝地往洗手间走，“黏黏糊糊的。”
　　“滚滚滚！”老板踹他一脚，“就知道使唤你的老板，迟早开除你！”

　　剩下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面试的时候见过一面，这个人是陪着陈智沣来的，陈智沣面试的时候时不时地回头看他。

　　鉴于陈智沣平常的表现，老板还是忍不住问：“面试的时候我看你，我以为你是陈智沣的哥哥，你真的是他男朋友？”
　　“你有意见？”
　　“也不是，但其实还是有点儿担心的。”老板坦言说。
　　管澜一直站着，他看向陈智沣的方向，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回看坐着的人。

　　老板双手抱在身前，他不怕管澜，管澜比他看起来小一点。但又比他博士毕业的时候大一点。

　　“我也不是那种会干预员工恋爱的老板，就是问问，”他坦然地说：“好好处就行了。”
　　管澜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挡住对方的视线。
　　老板一下就察觉到了管澜的敌意，“你想什么呢！我有男朋友的。”

　　“不是天天吵架？”管澜面无表情地问。
　　“……”
　　管澜持续攻击，“还分手了？”
　　“……没分！没分！”
　　“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的，”管澜说。

　　老板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推开管澜，“烦死了，你们这两人。”

　　天色早就黑了。
　　冬令时，马路上超级多人。
　　下班的女生爱吃点儿水果，来店里面看到两个帅哥在聊天。

　　老板站起来招呼顾客。
　　等陈智沣出来的时候，都顾不上跟他说话。
　　陈智沣犹犹豫豫，假模假样地关心两句。

　　“快滚！”老板不耐烦地挥手。
　　陈智沣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地被管澜牵着手下班了。

　　他们路过了商圈。
　　陈智沣喜欢的小熊布偶出新款了，“想要我给你买。”
　　陈智沣开心地点头。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玩具店。

　　付钱的时候，陈智沣视线往隔壁的店里看。
　　管澜把玩具递到他的怀里，问：“你给老板说的我是你男朋友？”
　　陈智沣收回视线，摊手，“是啊。他都看不出来我们的关系。”
　　陈智沣叹气，“真的是笨啊……”
　　“当心被开除。”
　　陈智沣紧张地眨眨眼。

　　管澜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回家吧。”

　　他们的关系呈现一个半公开的方式。

　　管澜其实没有什么朋友。
　　在学校，他跟宿舍的人都玩儿得来，但大多爱好不一样，球场散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交集。

　　从他搬出宿舍。
　　李笑算是很好的兄弟，其余人交集更少。
　　本来打算给李笑说，但两人在不同城市忙，管澜觉得好像又没太大必要。

　　陈智沣一开始就给爷爷说了，现在又给店长说了。
　　他的坦然，时常让管澜安心。
　　但有的时候，又会陷入烦躁。

　　母亲出现的时候，管澜和陈智沣刚吃完饭回来。
　　明天就是小年夜了，陈智沣和管澜一起提前过了节。

　　管澜淡定地牵住陈智沣的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智沣看着很紧张，大概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嫌弃过，所以本能地想要后退。
　　管澜一把拉住他的手，淡然地走到了母亲的面前。

　　“这么晚才回来？”
　　管澜垂眸，“嗯。”

　　母亲把钥匙放到桌上。
　　“上次你回家拿资料书，落到了家里，”她看着陈智沣，“这不是你房子的钥匙，你又没回来，我就来看看。”

　　客厅的灯光照亮了这座小房子的边边角角。
　　让三个人都避无可避。

　　陈智沣大脑一片空白。
　　想要抽出手，却被管澜牢牢地拽在手里。
　　而此刻的管澜，和平时总是温柔，耐心的人不一样。

　　语气显得有几分冰冷。
　　“是我故意的，”管澜说：“给您介绍一下，妈，这是我的男朋友陈智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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