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与幽灵先生约法三章

　　然而沉默对艾斯梅来说可能才是最煎熬的。比起整天待在有求必应屋，或是在学生之间东躲西藏，她倒宁愿回到为N.E.W.T.s考试忙碌的日子。但她不得不时刻小心谨慎，因为韦斯莱双子没有放弃过在霍格沃茨的各个角落寻找她，直到两个星期后。

　　“这根本不可能！”晚餐时乔治悻悻地说，他失落的脑袋都快要耷拉到肩膀上了，“除非她能像幽灵一样消失在墙壁里，否则为什么到哪儿都找不到？”

　　“说不定她就是个幽灵呢……”弗雷德不在意地摆摆手，一边从甜品架上拿了一块蔓越莓司康塞进嘴里嚼了起来，“想想看吧，你已经把赫奇帕奇的所有人全都检查个遍了。”

　　“你确定她那天穿的是黄帽领的校袍吗？梅林的胡子，赫奇帕奇只有一个一年级小男孩是红头发。”当时乔治只顾着佝身护住自己倒霉的侧腰，没看清跑走的人长什么样。他现在甚至怀疑根本就不存在这号人物，是他们的记忆被修改了。

　　弗雷德顿了顿，过了好几秒钟才想起来点点头，“我确定。”

　　这时候一旁的罗恩也凑过来加入对话，“你们还在找那个小姑娘呢！老天爷，她到底犯了什么事让你们惦记到现在？”

　　“你也看到她了？快和我说说，”乔治像收到惊喜礼物般立刻来了兴致，“她是穿着赫奇帕奇的校袍吗？”

　　就在罗恩继续说下去前，弗雷德笑起来，抄起一块果塔堵住了他的嘴，“你少管我们的事，罗恩。”

　　罗恩挣扎着，想把塞满嘴巴的甜腻果酱吐出来。但他拗不过弗雷德——击球手的手臂比普通人更有力气，到最后只能硬生生把整块果塔都咽了下去。弗雷德这才允许罗恩离开他的束缚去找水喝。

　　“太残暴了。”赫敏皱起眉头低声说。哈利则是一边帮罗恩拍了拍后背，一边笑得无法自持。

　　“你说什么，赫敏？”双胞胎异口同声道。

　　“我说，”赫敏放下手中的汤匙，毫不胆怯地迎上他们质疑的目光，“你最近挺喜欢吃甜食，弗雷德。”

　　像被说中心事，弗雷德原本带着玩味的眼睛立刻闪烁起来，不自然地瞟向四周。“我在研发新产品，”他收回的视线却不自觉又被焦糖布丁上用来装饰的蓝莓吸引，“下次骗你们吃掉的可能就不是小饼干那么简单了。”

　　赫敏参破一切式地挑起眉毛，她就知道双胞胎的一反常态总是意味着他们有了新的灵感，“谢谢你的提前预告。”但她没看见乔治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也不关心弗雷德的话有几分可信，只是催促着哈利快点吃完饭，好开始他的魔咒练习。

　　“言归正传，乔治。”弗雷德把玩起手边的叉子，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提醒道：“其实我们还有没找过的地方，地牢可不止是斯莱特林活动的地盘。”

　　正在不远处角落里偷听的艾斯梅立刻打了个冷战。她现在又把帽领变成了蓝色，脸上挂着从有求必应屋弄来的圆框眼镜——想让她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是不可能的。

　　弗雷德怎么会想到地牢呢？艾斯梅的脸颊慢慢红了起来，局促地攥紧餐叉，餐盘里的烤马铃薯块都变得不那么美味了。尽管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弗雷德心里只是个害他们被罚的不速之客，但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他们几乎每天都要从主楼并肩走向地牢的日子。

　　“不用了，弗雷德，就这样吧。”乔治的兴致突然降温，语气也变得无所谓起来，“我对那个女孩没兴趣了。”

　　这应该是件好事！不用躲着他们就不需要再每天变换装束。但艾斯梅转头看向他们时心里却有些失落，就像是害怕以后再也不会和韦斯莱双子产生交集似的。

　　弗雷德也怔住了，脸上竟浮现出和艾斯梅如出一辙的失望，过了好一会才勉强挤出一声“哦”。

　　似乎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冷淡，又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乔治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处理好另一件事，就快放假了……”

　　弗雷德点点头表示认可，没再说别的。

　　礼堂里吵闹但愉快的嬉笑声很快就淹没了他们心底的烦恼。艾斯梅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赫奇帕奇黄色帽领之间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和身边人热切讨论着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绿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期待——自从来到1995年，艾斯梅还没能和亚历克斯说上话，就只是一直这样在人群里默默注视着他。

　　不过没什么不好的，她知道这是哥哥在霍格沃茨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天色渐暗，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陆续散去，韦斯莱双子也嚷着还要去西塔楼转转，早早离开了这里。但艾斯梅还没走，她想找机会和哈利聊聊。

　　想和哈利单独说几句话是很不容易的，因为他不在公共休息室和男生盥洗室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和罗恩、赫敏待在一起，以至于艾斯梅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机会。她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哪一天把帽领变成红色，混进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去，但毫无疑问韦斯莱双子会立刻认出她。

　　再不成功她就要考虑去男生盥洗室了……正想着，艾斯梅看见赫敏率先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两个男孩说：“你们先去变形术教室吧，我要去一趟图书馆。”

　　“你要去干什么？”罗恩立刻紧张地问，“克鲁姆现在还会去图书馆吗？”

　　“这和威克多尔有什么关系？”赫敏皱起眉头不解地问，“我只是要去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嘿！我们正要陪哈利去练习呢，你自己说的，练习是未来这一个月最重要的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赫敏，很容易察觉到她脸红了，“你准备去告诉克鲁姆你愿意暑假拜访他了？”

　　“你在说什么呢！”赫敏脸红得像着了火似的，“不相信就和我一起去图书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佳时机！艾斯梅深吸一口气，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罗恩的回应，恨不得立刻替他答应赫敏的邀请。

　　好在罗恩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毫不犹豫地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当然要去，只不过是因为正好我也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哈利咧开嘴笑起来，罗恩有没有去图书馆查资料的习惯他最清楚。但他不介意自己先去变形术教室，因为他的朋友们确实还有期末考试要准备，“好吧，那我就可以先自由练习一会了。”

　　“你可别偷懒，哈利。”赫敏交代道，一边已经准备迈出步子，“障碍咒很实用……”

　　“我知道。”哈利朝他们挥挥手，目送他们吵吵嚷嚷着离开了。他刚抽回目光，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在热切地望着他，不自觉浑身一颤。

　　艾斯梅已经从角落里窜到哈利身边的空位上，正满眼冒光地打量着他。

　　“是你！”哈利认出了镜框下那双褐绿色眼睛，惊叫一声，“你不是红头发！怪不得弗雷德和乔治找不到你。”他又看看艾斯梅帽领上的蓝色，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原来你是拉文克劳的学生？”

　　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艾斯梅只是把食指抵在嘴边比了个静音的手势，故弄玄虚般压低声音说：“我要和你单独谈谈，哈利·波特。”

　　他们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来到厨房关上门。家养小精灵正忙着清理学生们晚餐时使用的餐盘，全都聚在水池边，给他们留出了一块不会被打扰的安静空间。

　　艾斯梅摘掉眼镜，迎上哈利疑惑的表情，主动开口说：“说吧，我知道你也有很多事想问我。”

　　“你怎么知道那些和伏地魔有关的事？包括克劳奇先生和他儿子。我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的冥想盆里看到了对食死徒的审判，可那时候你应该也才刚出生。”哈利直截了当地问。

　　“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呢，哈利。”艾斯梅勾起嘴角，“你对拉文克劳的秋·张有好感对不对？但她接受了迪戈里的舞会邀请。”

　　哈利脸红了，却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心意，反问道：“这事在你们拉文克劳已经传开了？”

　　比想象中还要认真。艾斯梅呵呵地笑起来，宽慰道：“别担心，这事不算人尽皆知，我也不是拉文克劳的学生。事实上，我不属于霍格沃茨，只是来帮你们度过难关的。”玩笑结束，接下来是谈论正事的时候。

　　“你好像没有成功偷回活点地图，对不对？”她紧接着问。

　　“你怎么知道活点地图的事？！”哈利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是的，穆迪教授离开霍格沃茨那天把地图带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找到机会。”

　　“这么说他现在也能看见我们正在一起……”艾斯梅若有所思地摩挲起下巴，很快就想到了点子，交代道：“如果他问起我们的关系，你就说我正在追求你吧！”

　　哈利顿了顿，脸红得更厉害了。毋庸置疑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性格也相当直率。

　　“这没什么。”艾斯梅却不在意地摇摇头，追问道：“邓布利多是怎么对他说的？”

　　“他主动向邓布利多询问起那天晚上我是不是在禁林里遭遇了袭击。邓布利多则告诉他巴蒂·克劳奇先生疯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他变得强壮起来了’，他们只能先把克劳奇先生送去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哈利缓缓地说，“后来穆迪又把我喊去了办公室，问我有没有伤着。但邓布利多提前交代过我该怎么回答，所以他现在应该还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艾斯梅点点头，很快又换了个话题，“你的伤疤疼过吗？最近有没有做和伏地魔有关的梦？”

　　哈利显然惊呆了，他从没对罗恩、赫敏、小天狼星和邓布利多以外的人提起过这件事。

　　“我说过，我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哈利。”她又重复了一遍。

　　看来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这时候哈利总算抛下疑虑坦白道：“我看见他在惩罚虫尾巴，因为虫尾巴的失误。但虫尾巴保证很快就会解决掉克劳奇先生，他准备去找埃弗里帮忙——一个逃脱了牢狱刑罚的食死徒，以此来检验埃弗里对伏地魔的忠诚度。”

　　“好吧，看来邓布利多是想在圣芒戈设个陷阱……”艾斯梅若有所思。

　　真正藏匿巴蒂·克劳奇的地点不可能在对所有人公开的场合，那样风险太大。但邓布利多没有把情况全都告诉她，显然还心存戒备，正在考验她是否值得信任。不过这没什么，他们本就应该小心谨慎些。

　　无论如何，一切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最多再过十天。

　　“你要小心，哈利，他们的目标是你。”她提醒道，同时朝哈利伸出右手，咧开笑脸，“我叫艾斯梅·罗齐尔，很高兴能获得你的信任。”

　　哈利和她握握手，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很高兴认识你，但我现在必须要走了。麦格教授把变形术教室借给我们练习魔咒。”说罢就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期待再次和你见面，”艾斯梅还坐在原处朝他挥挥手，凝视着他即将远去的背影，恳切地祝福道：“第三个项目祝你好运。”

　　厨房的门被打开又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家养小精灵刷洗盘子时发出的水流声。

　　艾斯梅沉下心环视四周。这里和十年后几乎没有任何不同。她看见韦格比正在一群小精灵中，勤勤恳恳地工作着。

　　一切都是这样，好像没发生什么变化，又好像已经完全不同。不止是霍格沃茨里的陈设、城堡一楼的壁龛，还有这些有着熟悉面孔的人。她独自走在空荡的走廊时，偶尔也会想起弗雷德曾经也是这么孤独。

　　手上的花环完全枯萎了，艾斯梅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明明她在圣芒戈休养的那一个月，花朵几乎没有任何衰败的迹象。可是现在却好像在提醒她：一切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艾斯梅果决地站起身来，朝厨房大门走去。

　　光线渗透进黑暗里，视野短暂地模糊了一阵。等到再次清晰时，艾斯梅全身僵硬地怔在原地，腿脚不听使唤。

　　在她面前，韦斯莱双子也同样惊诧地望着她，显然没想过她会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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