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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虫祸患
牢笼里的并非人而是妖,有的面生鳞甲,有的头长兽耳,一眼便能瞧出与人的差异。
他们被凌虐到体无完肤,用刻着咒文的铁链拴住了脖子。
令赤寅寅感到愤怒的是这些妖都是老弱妇孺,没有一点伤人的能力,目光里皆充满了恐惧,其中还有一对衣衫褴褛的猫妖母子抱在一起低声抽泣。
看到自己的族人遭到如此残忍的虐待,赤寅寅的拳头攥得很紧,心里燃起滔天怒火,眼眸飞快染上嗜血的红光,正要抽出背后的大刀时,一只手突然按在了她的肩上,白泽的声音传来:
“丫头,别冲动!孩子们都在这呢!”
此话一出赤寅寅顿时回过神,看了眼周围好奇围观的孩子们,缓缓放下了握刀的手。
这时大队士兵已经押着铁笼子进了宅子。
白泽道:“走吧,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强压怒火,赤寅寅与白泽跟了过去。
不远处乔装改扮的紫姝与青衣正盯着赤白二人远去。
紫姝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瞧那虎妖已有些沉不住气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青衣冷哼一声道:“你倒有闲心看戏,那蛊怎么还没动静? ”
“死呆子,就你最急,奴家的血咀蛊可不是儿戏,虽然蛊虫侵蚀的速度慢了点,但它可是百蛊之王,功效最强,你且看着好了!”
街道上闹哄哄的一大波人围在院外,都被这阵仗吸引,其中时不时传来咳嗽声。
王允挤出人群想上前询问,却被士兵拦住了,于是只能高声询问:
“铁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铁篱摆摆手让人放他进来,随即解释道:“我昨夜彻查城内才抓到了这么些个漏网之鱼,想必凶手定在他们当中,来此便想将它们就地处决。”铁篱正色道。
“处...处决?”王允有些惶恐道,“铁大人能为我们这帮外人做到如此地步,我等实在感激不尽!就是...就是...”大庭广众之下处决妖物属实血腥,况且还有不少老少围观。
铁篱显然未考虑那么多,拱手道:“王老先生不必客气,这是衡州城的传统,凡是害了人的妖必将带到案发地处决,拔除妖邪残留的妖气也净化死去的亡魂,况且我作为守卫军统帅,竟让你们在初来衡州城时便遭遇了妖祸,这属实打我铁篱的脸!若不能彻底清剿了这帮害人的畜牲我又怎对得起这身铁甲?”
王允还想说什么却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铁篱见状唤来两名侍卫搀扶住他。
“你们带王老先生下去休息,其他的把妖都抓出来!”
“是!”
牢笼猛地被打开,几名士兵粗暴地扯动粗大的锁链,将牢笼中的妖拽了出来,那对紧抱在一起的猫妖母子也被强行分开。
“娘!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明儿!我的明儿!你们放过我儿,要杀要刮冲我来!”
这猫妖母子哭得如此凄厉,令许多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开始窃窃私语。
铁篱高声道:“妖物善伪装,诸位可别被它们的外貌骗了!”
忽然其中一妖大骂道:“呸!我看只有你们凡人才最爱伪装,装作一副伪善面孔却滥杀无辜者,只为了地位与虚荣,你们迟早会死在自己的愚蠢与傲慢上!”
铁篱大怒,扬起长编狠狠抽在他的腿上,剧烈地疼痛害得他不得不半跪在地。
其余的妖物见状纷纷叫骂着上前却被侍卫死死压制住。
“妖就是妖,妖哪有无辜的,当初你们妖族屠戮了我们衡洲城数万百姓,如今却一口一个无辜,呵呵呵,下地狱去喊冤吧!”铁篱咬牙切齿地说,“来人!取斩妖刀来!”
赤寅寅已把手心掐出了血,闻言他们要下杀手,她再也忍耐不住,挥开白泽按着她的手正要抽刀,门外突然响起一声传呼:“城主到!”
紧接着另一波侍卫围着衣着朴素的柳易涌入院内,铁篱立即屈身行礼,道了声城主大人。
柳易摆了摆手,扫视一眼院内的妖物道:“昨夜内务缠身,今早我才听闻出了妖患大事,本想亲自处理,没想到铁将军已将妖物捉拿归案,不愧是我们衡州城护卫军统帅!”
“柳大人日理万机,不必为妖患操劳,有铁篱在定会护城中百姓安危!”铁篱弯着身子恭敬道。
“有劳将军了,”柳易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不过处决妖物一事暂且放一放,冀州百姓昨夜刚遭妖祸,身心俱疲又备受惊吓,再见血怕是不妥。”
“可...”
铁篱想说什么,却见柳易勾着嘴角亲和地看着他,但目光里是不容拒绝的威严,他只能把话咽了回去,行了一礼,让士兵们再把这些妖全都装了回去。
妖物们被押回铁牢,临走前柳易又与段夫人寒暄了几句,才带着大队士兵离去,街道上再度恢复平静。
路上柳易招来铁篱,压低声音道:“今夜把所有妖物装上马车,运送千机阁。”
“千机阁?前几日不是才送了一批?”
“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可能之后得深入不归海捕捉更多的妖物了。”
铁篱恍然方才柳易为何不让自己处决妖物,虽然对妖物深恶痛绝,也知晓它们去了千机阁也不会有好下场,但仍有些好奇。
“为何千机阁要这么多妖?据我所知边境的几座城都在为它供应妖物,此地早已没有成规模的妖群捕捉,难道以后真要深入不归海...那里可是有一位白虎妖帝...”铁篱脸上难得显现出恐惧之色,孩童时期经历的那场妖族屠城历历在目,那巨大的白虎仅仅只用一声虎啸就震碎了所有守城的侍卫,城墙上遍布着碎肉,看不见一具完整的尸体。
“好了,现在不是该操心这个的时候,千机阁的命令最要紧,昨夜我已收到其他城的速报,天师殿不再有任何消息,如今天师殿已然靠不住,论实力最强的当属千机阁,今后它便是新的主宰,而我们要牢牢把握这个机会,成为他们未来的主城...咳咳咳...”柳易说着突然咳嗽起来。
铁篱顿时有些惊慌。
“大人,您怎么了?!”
“无妨,咳咳,许是昨夜着了凉,一会让大夫开些药便可。”
另一边赤寅寅与白泽在小巷子里拉扯了好一阵。
“老头你松手!难道你想让我见死不救吗?”
“丫头你先冷静,现在贸然前去只会让我们身陷险境,到时候谁也救不了自己还搭进去!”白泽严肃道。
赤寅寅沉着脸问:“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
“自然不是干等着,老夫已在那帮侍卫身上安插了灵瞳,看他们把人运到哪里,我们再找机会救人。”
听白泽这么一说赤寅寅总算放下些心来,却听白泽继续道:
“不过...老夫有种不祥的预感,咱们初来衡州城就出现各种状况,这背后老夫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现在我们不能被动,一会你随老夫去看看小果的尸体,昨夜老夫就觉得那伤口有异样没来得及细看,只要有些蛛丝马迹,老夫便能让真凶无处遁形。”
“你知道殓房在哪?”
“呵呵,老夫的灵瞳早已探好了位置。”
赤寅寅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两人定好计划离开小巷,赤寅寅先回去找了位婆子替她照看孩子们,便和白泽一道出发。
穿过了大半个暮城才抵达殓房,此地位于暮城最偏僻荒凉的地段,四周无人,无比寂静,纵然是晌午烈日当空也感觉到背生一丝阴寒之气。
殓房外两名侍卫守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打着盹。
白泽与赤寅寅对视一眼,前者笑了笑,伸手在空中划了个符咒,那二人便睡死过去。
他们跨过瘫倒在地的侍卫径直走入殓房,狭小阴暗的殓房内仅仅只有一个台子上摆放着尸体。
白泽撩开盖在上面的白布,露出小果的尸首,他的模样比昨夜看到更恐怖了,整个身体乌黑发青,嘴巴大张,露出黑洞洞的口腔,舌头也是黑的,身上的伤口肿胀,腹部连着胸腔都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饶是见过不少妖魔鬼怪的赤寅寅见到这样的尸体也皱起了眉往后撤了一步。
这时白泽取下了一直以来盖在眼睛上的纱布,睁开眼去查看小果的尸体。
“你的眼睛好了?”赤寅寅惊讶道,她记得白泽的眼睛之前因献祭而瞎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如初。
“嗯,老夫早就好了,只是怕周围的凡人起疑,就一直遮着眼。”
合着这老头连我也瞒着,赤寅寅暗自腹诽却也没说什么,怕打扰他验尸。
白泽从头顶取下一枚银簪,开始拨弄尸体上的伤口。
赤寅寅抱着胸在旁观看,过了片刻,白泽微微抬头说:“这孩子的尸体既没有腐烂也没有气味,内部的血肉却乌黑发僵,是中蛊毒的症状,他身上的抓痕虽然看上去似兽爪造成,但切口平整且力道均匀,更像是爪类的兵刃造成...嘴里,嘴里好像有东西...”
赤寅寅好奇探头望去,只见白泽用银簪戳出了一节裹了粘液的虫茧。
“真恶心,这不会是那个蛊虫吧?”
白泽小心翼翼查看一番后瞧见虫茧上的一道破口,皱眉道:“不好!这只是虫茧!蛊虫怕是已经破茧了!一旦有人被蛊虫附身就麻烦了!”
“被蛊虫附身有何征兆?”赤寅寅问。
“啧,一开始身体会变弱,引发各种病症,之后就会迅速恶化,有的蛊虫食肉,□□便会迅速腐败,有的则蚀骨,骨头则会很快消融,总之需得尽快拔除,不然后果惨烈。”
“糟糕!”赤寅寅忽然想到什么,皱起眉头道,“我想起段家小子早上给每户送了治风寒的药,现在想来那么多人一夜之间感染风寒,这定是蛊虫作祟!”
“走!我们快回去!”
白泽将那虫茧收了起来,二人立即匆匆往回赶。
在他们前脚刚走后,青衣与紫姝便出现在殓房门前。
“啧,我提醒过让你把那些脏东西收拾干净。”青衣埋怨道。
“收拾干净了还怎么嫁祸到他们头上?”紫姝慵懒地靠着门框,一边捏着那昏睡侍卫的脸一边说道。
“呵,你倒想得周全。”
“那是自然,至于其他多余的东西,就都不需要了。”
说罢紫姝一挥衣袖,几只燃着火焰的飞蛾冲入了殓房,很快烈焰便吞噬了一切,连同门外的两名侍卫也一同被烧成了灰。
赤白二人刚一回到城北入口就被一众士兵拦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城北突发疫病,铁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才不是疫病,我们有办法解决,快让我们进去!”
赤寅寅急道,奈何那些士兵凶神恶煞地挡在面前,坚决不让任何人进去。
这时白泽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和他走,赤寅寅也不啰嗦,当即就跟上了他。
两人在小巷子内七拐八绕走了片刻,又绕过巡逻的士兵跳入了一家的院落。
“寅寅姐!白老先生!你们回来了!”段明玦惊呼的声音传来。
二人一抬头皆因眼前的一幕而愣住。
只见院落里摆满了草席,每个草席上都躺着人,他们面生红疮,不停咳嗽,每个人口鼻处都遮着快纱布,而段明玦与几位看起来未受影响的家丁正端着药碗和水盆忙着照顾病患。
院子中央点起了艾草,旁边的大锅里正熬煮着浓稠的汤药,满个院落都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这时段夫人带着几名家丁匆匆走来,见到他们就犹如见到救星一般道:“白先生与赤姑娘你们总算回来了!快把口鼻罩上以免传染!”
旁的家丁忙递上两块方巾,待他们绑好,赤寅寅焦急询问:
“出了什么事?”
没有废话,段夫人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原由道了出来:“昨夜我就听很多人咳嗽,今早便让明玦给大家送药去,谁想到喝了药没好,反倒病情迅速加重,有人已经咳出了血,还有人开始晕倒发热,我本想派人去请城里郎中,谁想莫名就被封锁了出入口,说我们是疫病,这怎么可能是疫病?要有的话路上早就该犯了,怎会到了衡州城才发作?!”
段夫人急得束发都散了,随便拢了拢就挽在了耳后。
“夫人稍安勿躁,待老夫诊断一番再做定论。”白泽道。
“好好,您快请!”
段夫人立即让开道路,段明玦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了眼赤寅寅,抬手轻轻挥了挥,虽然半边脸被纱巾遮挡,但赤寅寅依然能从他弯着的双眼联想到他的笑容,焦灼的心情不由得宽慰了些。
另一处又有病人咳出了血,段明玦急忙收回笑容端着水盆冲过去。
白泽与赤寅寅走上前去,只见那病人咳得满脸通红,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然而下一刻竟真咳出了些发黑的血块,段明玦拿沾了水的帕子给他不停清理,却不论怎样都没法擦干净血迹。
白泽蹲下身子,拿起病人的手号脉,又让赤寅寅瞧了眼他的舌头。
“老头,舌根是发黑的。”赤寅寅道。
白泽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往病人体内输送了一丝灵力,渐渐地那病人不咳了,面色也恢复了许多。
他起身对着段夫人道:“我待会写一份方子,你看这方子里的药凑不凑的齐,若凑不齐我和丫头再想办法,之后等药煎好后莫要急着给他们服用,叫我来验过后再说。”
“好,我立即派人去凑药,多谢白先生了,不过先生可知这到底是不是疫病?”段夫人压低声音问,事关暮城人的安危,倘若一旦被确定为疫病,那他们这群外来之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泽摇摇头道:“不是疫病,夫人请放心,老夫也会尽力帮他们医好病症,但有一事还得夫人配合。”
“白先生但说无妨,我必竭尽全力办到。”
“不难,今晚上让所有人聚集在此处,封锁好门窗莫要照到月光,无论听到什么都莫要出来,可以做到吗?”白泽问。
“好。”段夫人答应得十分爽快,也没有过多询问,这些人是能人异士,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驱除病症的法子也不奇怪,问了反倒显得她多心。
“那劳烦夫人了。”
无心听他们交流,寅寅看着哀嚎遍地的人们一阵揪心,此时她不由地想到烨尘,那个无比强大也会令所有人安心的存在,心里暗道:“要是烨叔在的话定然会更早察觉,不会出现这么多祸事,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遭殃,烨叔,你到底在哪啊...”
而那个被赤寅寅念叨的烨尘才刚从黑暗中苏醒。
他模模糊糊中听见有许多人在讲话,于是撑开沉重的眼皮。
渐渐的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但当他看清楚周围的事物时彻底清醒了。
四周围绕着好几张放大的脸,他们来自于几名红皮肤少年,正瞪着一双双好奇地眼睛望着他。
烨尘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就听几名少年扯起嗓子激动大喊:“太奶奶!小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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