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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齿轮
伏黑家到你的小房子没有几步路,伏黑惠慢慢踩着月光往前走,他走的很稳也很缓。
他夹着你的膝盖把要滑下来的你往上提了提,嘴里轻轻应答你醉后的问话。
你叫他的名字,他就答应一声,你问他问题,他就回答。
他配合态度让你觉得很舒心,勾着他脖子的手往上摸了摸,揉搓了两下他翘起的头发,嘴里嘟囔着:“乖孩子…”
他心下好笑,打开房门,轻轻把你放在床上。
给你脱下了鞋子,让你乖乖躺在被子里。
他去拿了湿毛巾,揩拭你流过泪的面庞,擦去你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水。
你瞳孔有些涣散,但不折不挠地盯着他的脸,目光胶着,密闭的小房间有升温的趋势,他控制一股朝耳朵蔓延的燥热,选择性忽视你灼热的目光,专注擦拭你的耳朵和脖子。
头部能擦的地方他都完成了,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快睡吧。”
他收回的手被你握住,你还热忱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握着他的手腕。
他叹了口气,放下毛巾,从蹲着的姿势变成坐着,准备听你说话。
但是你还是一言不发,你的眼睛忽闪忽闪,发亮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像一颗宝石,因为酒精,嘴唇比平时还要红艳。
伏黑移开自己的目光,想挣开你的手。
“惠…”
他停了下来,等着你的下文。
“水。”你微微张着嘴唇,带着一点恳求看着他。
“……”
要喝水这种事没必要使用这种程度的眼神,他内心想到。
你咕嘟咕嘟灌下两大口水,才重新躺回去,水珠从你的嘴角往下滑动。
伏黑眼睁睁看着它滑进衣领里,划过纤细修长的颈项和锁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让他觉得烫人。
他闻着空气中的酒香,觉得自己得赶紧离开这个旖旎的空间。
他刚刚站起来,还没转身就被你拉住了小臂,你突然大力的拖拽让他被床沿绊了一下,直直地跌倒在你上方。
咒术师的反应力让他快速把手撑在你脑侧,才没有摔在你身上。
“你…真的喝醉了吗?!”
他看着你人畜无害的醉脸忍不住嚷嚷。
你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向你,他一开始还在使劲抗拒,身体僵直。
后来迎着灯光看清了你醉意朦胧还带着泪花的双眸,就放弃挣扎了,铺天盖地的情绪涌向他。
心尖是发疼的痒,只觉得你越发楚楚可怜。
他缓慢靠近你的脸,你对他危险的目光毫无知觉,他像小狼一样侵略性的神色没有阻碍你的动作。
他盯着你逐渐靠近的嘴唇,突然,恶劣的想法席卷他的大脑。
他想稍微趁人之危一下,在接近嘴唇的前一秒,他想起来刚刚从这张小嘴里吐出来的细细碎碎的哭诉。
他还是没有欺负你。
头在最后一刻歪斜,嘴唇擦着你的脸颊,摩擦过你耳垂,最后埋进了你颈窝和枕头的缝隙里。
他在你耳边发出自嘲的轻笑。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没有理他的问句,你请求着:“惠,说点什么…”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少年愣了一下,他闭上了眼睛,乖顺地靠着你。
他感受到你的脸颊贴在他耳朵边上,手指抚上他的后脑勺,指尖攥紧是寻求慰藉的动作,另一只手摸在他跳动的血管处,你在感受他的生命力。
他保持伏在你身上的姿势,头往一侧转了一下,嘴唇附在你耳朵近处。
“我也没有母亲的记忆,我父亲很早就不要我了,要不是津美纪和白头发的怪人,我不知道我会过怎样的生活。”
他停顿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你凌乱不堪的头顶。安抚性地帮你顺了顺缠绕在一起的发丝。
“成为咒术师也完全是为了还五条老师的人情。我不在乎这些事情,一开始只在乎津美纪,后来想着能救什么人就好了,能发挥作用我就觉得找到了意义。夏江,你放心,老师和同伴都可以成为你的力量,帮助你扶持你关心你保护你,和我一样,在他们身上找到力量,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他停了下来,他觉得耳朵上有濡湿的触感。
想着最后还是让你流泪了,他不由自主地叹气,内心防线真的溃不成军。
嘴上还在无奈地继续说着安慰的话,“别哭夏江,不会再有人抛弃你,伤害你了。不符合你期待的哥哥忘记他就好了。我们都很喜欢夏江,大家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的。”
见你停止了抽噎,他也停止了说话。
少年笨嘴笨舌的安慰让你轻飘飘的,安静了一会后,你仍然敏锐地抓住了一个重点,你问他:“你也喜欢我吗?”
热烘烘的气息就在耳边,刚刚才说了“我们都很喜欢你”这种话,突然被这样问,感觉还是有点不对。
坦坦荡荡的战友情谊被直接问出来,更像伴侣之间的调情暧昧的低语。
坦坦荡荡的战友情吗?
伏黑自己都觉得离谱,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自己,和你亲密地接触,从来没有拒绝你的每一次靠近,也没有推开你的头,你的肩膀,你的手,你贴近的身躯。
每次心累叹气后都有在好好地占你的便宜,睡一觉,过一天,就会装作没发生。
仔细想了想,一次是因为特工任务,一次发烧,一次醉酒,几次你失落时给予的安慰。
哪次都处于清醒状态下和少女做着一般战友不会做的事。
距离感这种东西,早就被两个人抛弃了。
你自然而然的依赖让伏黑又欣喜又担忧,接触后的暗暗得意不假,假装相安无事的时候小小失落也不假,
这种醉醺醺问出的话,伏黑惠终于有个机会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沉默了很久,虽然问话的人烂醉,第二天可能根本不记得,他还是从你脖子旁边撑了起来,脑袋悬在你上方,认真地盯着你的眼睛。
声音安心且坚定。
“喜欢。”
你听到这话后,他认真的语气让你深深地满足,产生了一种被人需要和重视的感觉。
你咧开嘴巴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醉意泛滥,温柔的流光像是要溢出来一般,伏黑呆呆地看着你的笑颜。
你把少年拉近,他红着脸慢慢靠近你。
你想亲吻他。
他喉结因为紧张上下滚动,你手放在他后脑勺,他收着力慢慢靠近你。
你嫌他离你太远,你把自己撑了起来,头离开枕头一点点距离,但是因为醉乎乎的,你嘴唇歪歪斜斜落在他的嘴角,一触即逝的柔软放大他的五感。
他愣了,湿润的触感被无限夸大,柔软的嘴唇混着酒味和巧克力香,嘴角酥痒的感觉直冲他的头皮。
但又不满足于这种蜻蜓点水一样的触碰,他想摆正你的头重新校对位置。
但是你这下满意地往后倒去,还用腿把他掀翻,手同时推开他,然后把自己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以睡觉溜之大吉。
少女灵活敏锐的体术特点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掀翻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傻愣愣地僵在原地,缓缓转头看见你一副已经入眠的情态,酣睡的可爱姿态。
他低着头摸了摸被你亲吻地方,发出闷闷的轻笑,伸手帮你盖好被子后,红着脸犹豫了半晌,压抑着心里的小人的叫嚣。
最后还是俯下身来,在你额角留下带着无限眷恋和怜惜的温柔一吻。
第二天醒来的你,对前一晚的事情只有很模糊的记忆了。
你摸着干涩疼痛的喉咙,你深切怀疑你在家疯狂唱歌。
宿醉的头痛虽迟但到,你的心情却意外的舒畅,心头那些弯弯绕绕的疙瘩感觉一下子被打开了,除了头痛你简直你觉得一身轻松。
直到你坐在了伏黑两姐弟面前,姐姐慈祥和蔼的眼神以及弟弟晦暗不明的眼神,让你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昨天做了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的事。”
津美纪摆摆手,有点犹豫不决要不要让你知道你吐露了许多心声。
伏黑惠倒是耿直地说:“你说了许多话。”
“这样啊…”
难怪嗓子这么疼,你有点担心自己醉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因此没再接话。
然后整个空间都尴尬起来了,两姐弟也在观察你,你也在观察他们,津美纪的神情更像是心疼,但是伏黑惠是怎么回事。
耳朵红红的,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你。
你有些担忧你昨天又咬了他的耳朵。
两姐弟看你思索的样子就知道你多半断片了,两个人都稍微松了口气。津美纪开始若无其事地说别的事情了。
你斜睨伏黑的神色,你实在是不确定对他做了什么,你看他也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你选择自我麻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欢天喜地去学校上课了。
你们三个人仍然悠哉悠哉地过着小日子。
天气越来越冷了,津美纪已经拿出来被炉了,本来不应该这么早就用上的,你每日回来都膝盖骨冻得发白,鼻尖通红,津美纪想了想还是早早拿了出来。
一旦贪暖后,没有人可以抗拒,你们每天放学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钻进去。
无论是做作业还是玩游戏或是吃饭,大家都像猫一样依偎在一起。
津美纪对你越来越宠爱了,你自己都怀疑那个度是不是有些过了。
你恍惚间体验了美美子和菜菜子在教主面前放肆的日子。
惬意放纵的生活让你越来越开朗,津美纪放心了许多,伏黑看你没有再提起夏油杰的事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有天晚上你做了一场梦。
你梦到了几个月前的事情,你还是一个在夏油杰书房打杂的编外教徒,刚来这个组织,你对业务还非常不熟悉。
你嘴里叼着棒棒糖归纳几个月以来的捐善款的人员名单。
“夏油大人,为什么非得找这种黑心商人来捐善款呢,感觉钱蛮脏的。”
你一边核对捐款人信息一边问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夏油杰。
“把他们的钱榨干就算是对他们的惩罚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你似有所悟地点点头,继续勾勾画画。
半晌你说了句自己都觉得傻乎乎的话。
“让那个储物咒灵去银行吞金条更快吧,反正那些人也看不见它。”
才刚说完你就被自己蠢到了,上下牙一磕,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都懒得嘲笑你的思维,懒洋洋地说:“你以为金条上没有编号吗,和警察打交道最麻烦了。”
话是如此,你还是有些任性地想弥补,不服气地揶揄道:“夏油大人是特级,那可是最强的,无所不能吧。”
一个幼稚的激将让你好受多了,听到他笔尖在纸上重重一顿,你得意地去查看他的神情,却看见一张意料之外的惘然无措的脸。
他狭长的丹凤眼盯着你,目光从你的前额穿进去,从后脑穿出,你觉得心里咚得一跳。
穿透你的头颅并不是因为这个目光多锐利,而是你一瞬间在他面前不存在了。
你感觉他根本没在看你,目光空洞又无神,流露一丝丝无助的情绪,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教主大人,你猛地心惊,张口呼喊他。
听到你的声音他才把视线从遥远的地方收回,这一次你觉得他的目光落在你的脸上了。
你感觉刚刚他陷入了一段轰轰烈烈却不得善果的回忆。
你有些担心地问他:“夏油大人,你怎么了。”
他垂下眼睑,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了以前的朋友。”
你看着他还没有缓过来的怅然若失的表情,你试探地问:“需要我发邮件联系夏油大人的朋友出来会面吗?”
“早就不联系了。”他抬起一只手制止你探寻的眼神。
你识相地收回眼,不过须臾他好似想到了你刚刚说的话,煞有介事地回答你:
“我是最强的,但是不是无所不能。”
你猛地抬头,如此飘忽的语气让你觉得极不踏实,你想揪住他的衣袖把他拖回地面,他却高悬在你眼前,面带微笑。
你伸出的手无论怎么样也碰不到他,明明近在咫尺。
他仍然那么柔和地冲你笑,他双手拢在袖中,定定地站着,站的笔直,头微扬,脸上的所有五官都在给你安抚的信号。
你盯着他越来越远离你,缓缓滑向身后的大火中,你焦急又惶恐,他看似漂浮在空中,但是你知道那样灼热汹涌的火浪,只能是地狱。
他拒绝自救也不愿意你向他伸出手,他直直地撞进火海里,平静又释怀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
“放心夏江,这是我应得的。”
穿宽大袈裟的男人被火舌包裹住的一瞬间,你从高空中跌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午夜梦回的惊惧让你心脏狂跳不止,一头冷汗,呼吸急促。
像上岸的海鱼,垂死吸气一般,你手摸上心口,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除了最后一句话,梦里的全部对话都发生在几个月前,当时你不明就里,只觉得他在怀念往事。
现在知道他做了什么过后,你终于明白为什么疯狂思念五条悟,却难以挽回他们的关系,甚至都不能尝试一下。
你坐在床上,汗湿的手心捂住眼睛,轻轻笑了。
“咒杀无辜百姓,你确实应得,你就该下地狱。活该和五条悟分道扬镳。”
你长长舒出一口气,对夏油杰的咒骂让你平静了许多,从这一天起,你就真正把他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你的自我调节能力还算不错,姐弟俩又给了你十足的安全感,你也就更没有理由纠结让人不愉快的往事,用伪装来达到目的的坏习惯也被你抛弃了。
你现在觉得心间鼓鼓囊囊地装满了爱意,你的表象越来越真实,曾经习惯性贴在面子上的伪装已经不知不觉被你隐去,你小女孩姿态的娇憨可爱越来越多地在津美纪和伏黑面前呈现。
你对这样的生活无比满足。
你把夏油杰抛到脑后,现在唯一有些好奇的就是九津浩手上写着“寒竹”的红绳以及那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咒灵。
而那个一探究竟的好机会不是你主动争取的,是莫名其妙撞到你跟前的。
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你就像是用来发掘一切隐藏在暗处的真相的利器,随后就会变成一个连接不相关事件的纽带,把那些原因和结果画上等号。
命中注定般的齿轮仍然推着你向前,你已经分不出自己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因为九津浩的红绳,你被拖入深渊,那个被你潜意识遮挡起来的深渊。
哪怕你已经下定决心不在追究,但你终究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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