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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偷听
季霖刚从办公室走出,就迎面见到了清沐。季霖心神一阵,毕竟昨天不久两人还打过架,自己又不辞而别,加上清沐那句“嫌脏”,倒兀自地盯着清沐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清沐擦肩而过时,手掌间一暖。清沐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季霖往食堂走,道:“在墨迹一会儿,就没饭了,终归不能饿着。”
季霖如沐春风:心真暖,果然前面是在跟自己闹别扭。
清沐:狗男人,一身SHIFT,还要别人担心,老子也要劈腿,以牙还牙!
总之,两人相处还算和谐。
学校属于市重点高校,为了让学生尽可能安心学习,每日食堂会有各种各样的早餐,以千方百计帮学生补充营养,如玉米粥、八宝糕、肉包、灌汤蒸饺,让清沐如在天堂。清沐进入食堂,拿起餐具,就乐颠颠往酸辣粉区跑,却不料被原本跟在身后的季霖挡住了去路。
旧仇新恨,让清沐气得牙痒痒的,眯起眼威胁道:“让开。”
“饮食清淡,身体会好的更快些。”季霖不为所动,清沐此刻在他眼中和偷腥被逮住的炸毛小猫没什么区别。
“我只说一遍。”清沐身上伤未好,昨儿吃药加打针,搞得晚餐吃得味同嚼蜡,如今美食在眼前却不能吃,他不介意跟季霖先算算仇恨。
清沐一副要跟自己干架的模样,季霖心痒痒的,由于对昨日近距离接触时伤痕与虚软,终究不肯让开一步。季霖的表情,没了在办公室里与教师交流时的嬉皮笑脸,没了与校外青年交流时的说一不二、不怒自威,只剩下无奈和柔和,连声音都不觉放轻了几度,道:“等你好了,我带你吃回来。”
“一言为定,连本带利!”
季霖哭笑不得:“嗯。”
有了保证,清沐不再纠结,乐得撂开话题,径直往清粥方向奔去。连本带利地吃软饭这种好事,摆在面前,选择是原则问题,清沐美滋滋地盘算火锅、烤串、麻辣烫等佳肴名单,季霖则拿着餐具一路跟着清沐也打了份清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学校生活还是很忙碌的,尤其是临近高三。星期一小考,月底一中考,三个月一大考,考、考、考,成了高二下班学期学习的主旋律,别说让大部分同学差点溺毙在知识的汪洋中,就连清沐这种身经百战、可开挂的主,中性笔不知换了多少,真切期盼着狗儿系统赶快回归,帮忙挂机。
而在如此繁忙的学习生活中,若说有一人算得上悠闲自在,恐怕就是那对分数目前无欲无求、孑然一身、稳坐倒数的季霖同学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简直羡煞了旁人,当然也包括一直处于负伤状态下需要忌口的清沐。
起初,宋游芳老师是想把清沐从季霖身边调开的,毕竟每次考试年级第一,那可是珍贵的独苗宝贝,安放在每次考试班级倒数第一的身边,总归难以让人放心。
由此,宋游芳老师曾多次,明里或暗里跟清沐沟通建议,却不料也被清沐明里和暗里婉转拒绝。她真觉得稀奇,明明是站在天平的人,偏偏相处融洽,没有矛盾,连季霖近日来出勤率也变高了。迟疑和思索了很久后,小宋老师也就顿悟了,想必优秀的人会潜移默化地带动周围人一同向上,即使是烂泥扶不上墙,但终究多少有好的影响。于是,小宋老师流下了老母亲感动的泪水,瞧季霖也慈祥了许多。
今儿晚自习是在进行英语测试,季霖向来是先睡为敬,此刻朦胧中醒来,抬头就撞见小宋老师慈爱的目光,浑身不自在地抖了三抖,悄悄扯了扯正专注检查试卷的清沐,嘀咕道:“小宋抽什么风了?”
清沐表面在检查试卷,实际一只手正娴熟地偷摸着在抽屉里拿话梅,被季霖陡然这么一扯,浑身紧绷了一瞬,也抬眼看向端坐在讲台上的宋游芳老师,与此同时,宋游芳老师先一步已错开了目光,清沐不以为意:“估计前两天考试出来了,正憋气找我们算账吧。”
以考试为底色的学习时光,最常见的就是班主任苦口婆心地敦敦教导,清沐早就见怪不该,练就了一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
季霖撇嘴,觉得学习甚是无趣,更别提题海战术的浪花早就淹没了自己的书桌,抬起手腕一瞧,时间是晚上八点二十,还有十分钟就要放晚自习。季霖伸了个懒腰,终于在晚自习中第一次抽出了笔,在答题卡姓名一栏目中,行如流水地签上“季霖”二字,然后扔下笔,就去瞧已吃上话梅的清沐,笑道:“伤差不多都好了吧?”
这连续一个月,季霖倒没有屁颠颠地孔雀开屏勾引女儿,或者作出劈腿等狗男人式举动,加上味蕾中酸甜可口,清沐和颜悦色地点头应了声。
“我遵守承诺,带你去开小灶。”
听到美食话题,清沐终于来了兴趣,扔开试卷,斜睨着瞧已趴在桌上盯着自己一副痴汉模样的季霖:“那是你本分。”
被人看守着,吃了一个月的素,快成和尚,旧仇新恨,清沐得吃回来!
清沐此刻虽板着脸,但季霖已接收到清沐愉悦的信号。铃声叮咚响起,晚风微醺穿廊,窗外星月明亮,季霖瞧着清沐,越发觉得此刻的清沐十分得熟悉,且明媚得让人想做坏事。
“清沐,试卷借我一用!”
坐在前座里窗旁的男孩急切地转过身,瞧着收拾东西的清沐。清沐学神的名号经过考试日久弥新,清沐素来又好性子,故而试卷常常给前座拿着“借阅”和“参考”。
“你那叫‘借’吗?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
“那就别拆穿,读书人当然得说‘借’!”
晚自习结束,作业已完成,清沐拿起水瓶跟着季霖,一前一后相互陪伴着默契往校外走,季霖对清沐身上伤痕来源也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清沐则是有灵魂洁癖,对不干净的男人,兴趣和好奇心完全有限,所以两人倒维持着一种长久的沉默。
路上车水马龙,诸多小商贩烹饪着特色小吃,给原本寒噤的秋末初冬雾上了一层热腾腾,但季霖很显然不打算就地解决对清沐的承诺,在他脑海中,清沐似永远配得上最好的东西,成绩如此,生活更如此。
“我已经到了。”清沐停下脚步,提醒跟在身旁走得入迷的季霖。
季霖讪笑,打算告别,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你是小沐的同学吗 ?”
清沐以穿梭千年的人格发誓,绝对不是自己要发抖,而是身体止不住战栗。那人从小巷昏暗处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人模狗样,一脸平静,手里拎着一包食物原料,可不就是满身伤痕的罪魁祸首。
原身随母姓,但母亲对原身只有过物质上供养,谈不上精神上亲近。这位父亲虽给原身精神亲近,但也给原身生不如死的折磨。
“你是谁?”季霖挡在清沐面前,警告地质问着逐步靠近的中年男子,清冷孤高的眼眸带着警惕和危险。
“呵呵,我是小沐的父亲啊。”
季霖不为所动,骤然间手间一热,清沐道:“你先回去吧,他是我爸。”
一个只会不断PUA儿子、家暴儿子,不会善后,遇事能躲就躲,甚至打完儿子后只留一张道歉纸条,就一走了之的父亲。清沐都懒得吐槽了,毕竟系统处于挂机状态。
季霖盯着两人上楼的背影,久久没有迈开离开的脚步,这种心情类似于第一次到清沐楼下时那种担心。
“哟,这不是季霖吗?这么晚了,又送清沐回来了?”门卫老大爷佝偻着腰,面容和蔼地瞧着季霖,这些天他可没少看见季霖和清沐一同回家,由此也非常熟悉了本不住此的季霖。
“是啊,我作业本落在他那里了,能上去一趟吗?爷爷。”季霖微笑地应和,一副三好学生乖巧模样。
“去吧,去吧。”老人对半大的孩子是没有戒心的,老大爷挥手就往门卫房间走。
“谢谢。”
季霖空着手,轻车熟路,一溜烟跑上楼去。季霖本不想偷听,可偏偏清沐似没有关门的习惯,使得他每走一步,越穿过昏黄的走廊,越靠近那熟悉的昏暗房间,一个个声音就越发清晰地闯入季霖的耳中。
“你告诉你妈妈了?”
“你怎么能够?!”
“上次是我喝酒,是爸爸不好,可爸爸不是跟你道歉了?你怎么就不能原谅和理解爸爸呢?”
“一个个,一天天,都沮丧着脸,背地里嚼舌根。”
“她给你多少钱。”
从始至终,季霖都未听见清沐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清沐声音小,又或许是根本无话可说,这些话带着巨大的信息向季霖砸来,东拼西凑间,季霖心中有了一个推测,还未来得及多想,巨大甩门才能发出的轰鸣响彻走廊,让季霖一惊,就见中年男子皱眉走了出来。中年男子在走廊拐角处撞见了季霖,吃惊的一瞬,顷刻换上了笑意:“这不是小沐同学吗?这么晚了,还来找小沐吗?”
“我作业本落在小沐哪里了。”
在还未完全弄清楚前,季霖决定先隐瞒。
“哦,那快去吧。小沐,在家呢。”中年男子没有再停留一秒的念头,就连脸上的笑意也冷了一瞬失去了温度,错开季霖,走下楼时,笑意已完全消散,隐匿在黑暗中。
季霖转过拐角,发现清沐正站在玄关往此处张望,清沐脸上是麻木的神色,那神色如冰刀扎得季霖心中疼痛,清沐退回房间,门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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