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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不幸
“你!转过来!一五一十给我解释清楚捉什么奸!想瞒我什么事儿!”
言曦不愧是凤毛麟角飞升上神的人,气势一出来还是十分盛气凌人的。这狭窄的入户门口仿佛凭空罩了层威压,直压得白羽玄喘不上气来......虽说鬼也不需要喘气,可感觉是毫无二致的。
白羽玄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弱弱地转过了身,弱弱地飞快和言曦对视了一下又飞快错开。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八分不自信。
“没啥事儿,就是夏凡不是在凤栖谷救了个雪狐么,那雪狐脱离危险了,来了封信报个平安。我就是来说这事儿的,这就说完要走了。师傅再见??。”
说罢,白羽玄脚底抹油就要钻出门遁逃。
“给我回来!你当你师傅傻的吗?”言曦显然早已料到“一五一十”必不可能那么容易,还没等白羽玄手摸到门把手,言曦就已经砰的一声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入户门前的空间并不大,旁边还放着半人高的柜子。白羽玄站在言曦和严雪卿中间,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连客厅打过来的灯光都仿佛被遮了个七七八八,投到他身上只剩下些幽暗的影儿,羊入虎口似的可怜。
“师傅!你要替我做主啊!”白羽玄索性也不装了,再装下去言曦耐心告罄,必会有一顿无影脚等着他,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白羽玄猛地一下子扑进言曦怀里,涕泗横流地卖惨加卖可怜。要是能将师傅收拢入自己的阵营一道去捉渣男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能......看他这般凄惨,总归无影脚是能免了的吧......
言曦给这突然一扑扑愣了,刚刚还唯唯诺诺装傻充愣,怎的门一关就这般后宫剧似的哭哭啼啼起来了。言曦向来对付以下犯上的孽徒很有一套,可冷不丁面对哭得可怜的“孽徒”,他突然就茫然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师傅!我之前在花丘遇到个知心人,原想着遇着良缘了,谁知我才离开区区十天,此人竟与一青狐戚戚我我好不快活!同饮同食教习鬼术啊!此女还被撞见夜半三更去送安神香,其中定有龌龊!师傅您要替我做主啊!”
白羽玄本想再添一把火装的更加可怜些,岂料倒真越说越觉得好生委屈,可怜劲儿弄假成真,想收都收不住了,说到最后竟险些真哭出来。
若非严雪卿是这三人中唯一一个亲历花丘且理智尚存的,恐怕也要在心里骂上两句渣男,拿上刀去帮白羽玄讨说法了。
言曦在这抽抽涕涕呜呜咽咽的话语中听清了八分,仔细咂摸了好半晌才把剩余那两分咂摸明白。
然后师傅老人家就有点不淡定了。
“等一下,你找的这个知心人......是男的女的?”
“......”白羽玄的啜泣刹了闸,但脸窝在言曦胸口,借着衣物遮挡含混不清地嘟囔:“男的......”
言曦长长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么,一个两个,不该找男的的都找了男的!该找男的的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
师门不幸!奇了怪了!我教育有问题吗!
“男的,还是个妖?”
“......嗯......花丘的......九尾狐妖。”
白羽玄声音越来越弱,可言曦作为神仙,无感通灵,听清的不能再清。
若单是男的,言曦也就无奈地接受了,毕竟他前脚刚接受了一个徒弟找了个男徒媳,自己还给了个珍品法器算是承认两人的礼,后脚就翻脸不接受小徒弟的男徒媳实在不合适,偏心眼得太过于明显。可那位徒媳好歹也是个鬼,算是同一界的同一物种,小徒弟这儿就截然不同了!这妖和鬼差隔着层阴阳呢!须知三界之间虽有阶梯界河可互通,但之所以称为三界而非单称一界,定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且不说那虚无缥缈的“通婚必有大患”,毕竟这些年人妖结合的也没少见,可妖毕竟是生灵,哪怕九尾狐也难保假以时日气运不佳,九条尾巴都丢了,那便是走到了此生尽头,鬼却是不主动投胎便永寿的。哪怕这妖狐执念够深入了冥界也落的是畜生道,那可当真不是一个物种了。
“不行,以后别见了。”
白羽玄没想到自己一番哭天喊地,结果非但没换来师傅同自己一同讨伐渣男,反倒换来个“父母反对,从中阻挠”的狗血剧经典桥段,一时连埋脸都忘了,慌忙站起来就要反驳:
“怎么不行!凭啥不行!妖怎么啦!师傅你不能搞种族歧视啊!”
“浅显!只想着一时快活!怎么不想想以后!”言曦看着自己这鬼见愁的徒弟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指着鼻子骂他。“他是妖,你是鬼,中间隔着阴阳呢,我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他哪天出了意外,九条命都交代了,你们怎么办?啊?是你抱着个没开智的狐灵过漫长岁月呢,还是你寻着亡魂投胎一忘皆空从头再来呢?你都想过没有?”
“师傅,花钿已是半仙之体了!九条命哪是随便就能丢了的,何况花钿法力很高,连小严都自愧不如,是不是小严!”
在一旁默默看戏的严雪卿突然被点,只得尴尬地应了声“啊”。
不过也确实,花钿的本事严雪卿是领教过的,虽说两人没正式交过手,可他能感觉到,花钿的实力绝对不落于自己之下,甚至可以说是超过自己的。
不过自愧不如倒也不至于......
“我是为你好,你就不能老老实实也找个鬼吗?找个神也好啊,虽说也没什么神看得上你。你哪怕找个男鬼我也认了!”
严雪卿:......横着您老认得还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啊。
白羽玄急了,连往常必须得说道说道的“我怎么了,怎么就没神能看得上我了”这种人身攻击的话都没心思纠结了,急吼吼就要争辩:“花钿人很好的!师傅您见都没见过就说不行,您不是开明讲理的好师傅!你是坏师傅!”
您都换成你了,可见该有多坏!
言曦白眼翻得快折到后脑勺去,刚还抱着自己哭诉此狐妖渣男一枚,要去捉奸做主呢,怎么现在又人很好了,这转变得够快的。而且自己明明顶顶开明一师傅,连男徒媳都认了,敢问这冥界还有哪个师傅敢和我争开明!孽徒竟说这般说我!实不能忍!
“好啊,你不是等不及要去花丘捉奸了么,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叫花钿的狐妖人能有多好,本事能有多厉害!小严!备车!”
言曦手里现在若是有个狼牙棒,想必都能捏成渣。
这哪是去捉奸的,这是看着像是去诛九族的。
以为这清早的闹剧终于能消停下来,自己终于可以回归温柔乡睡个回笼觉的严雪卿傻了。
等一下,我也要去吗?
“傻站着干嘛!你也要去!我想手刃这孽徒的时候你拉我一把,防止我真的清理门户,背上弑徒的骂名!”
呃......好像悠悠历史中......弑徒并不需要背上什么骂名......弑师才要......
“对了,把你家那小孩儿也带上。最近这段时间别留他一个人。”言曦说到这时语气郑重了些,像是才想起一大早来找严雪卿的原由,全不似刚刚七窍冒烟的样子。
严雪卿听到这话也收敛了神色。看来师傅也料想到地府里有人在暗地里做些不入流的勾当,尤其是那个望潮仙人,定是这勾当里还算有些身份的人物。夏凡与之对抗期间难免听到看到些什么细枝末节的东西,他在冥界接触的人少,兴许自己没留意这些小细节,可有的人就不一定了,或许其早已经担心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这些细节的东西被大白于天下,到时候这乌糟事恐怕也得见见光了。这也是严雪卿这些天寸步不离夏凡的原因,一方面是感情上当真不想与夏凡离开片刻,另一方面也是预防些灯下黑的不测。
“知道了师傅。放心,我不会留他一个人的。”
夏凡此刻正在屋子里听门缝。实木门厚重得很,哪怕开了条缝也听得不是很清晰。何况白羽玄先是语速飞快后又抽抽涕涕,夏凡只听到个三分,连言曦和白羽玄是怎么吵起来的都不知道。但有一句话清晰地钻进了夏凡耳朵里。
花蕊脱离危险了。
夏凡回到冥界清醒后就挂念着双胞胎,可惜他当时晕得快,没来得及给双胞胎塞个传音符之类的,于是就只能在心里担心,盘算着早点去花丘看看花蕊怎么样了。谁知兵荒马乱的早晨能得着这么天大个好消息。
夏凡腰也不酸了,身体也不觉得怪了,简直能现场表演个鲤鱼打挺,一溜烟就想跑出来问个详细,可惜言曦和白羽玄吵得难舍难分异常激烈,他始终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走出卧室,便只能趴着门听墙角,继续等待合适的出门时机。
严雪卿开门便迎面撞上趴门缝的夏凡,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宝宝你这干啥呢,吓我一跳。”
夏凡倒完全没在意,一张睡饱了的红润小脸上是难得的兴奋。
“我们要去花丘了吗?我很担心花蕊,什么时候走?”
夏凡害羞的、淡然的、狠厉的表情严雪卿都见过,但兴奋的表情确实非常非常稀有。头一回见,严雪卿甚至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伸手捏了捏因兴奋而泛着红的脸蛋儿,回答道:“嗯,现在就准备走了,换身衣服去。”
夏凡忙不迭转身,一跃到了衣架旁,碰到衣服才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后知后觉顿了下,怀抱着衣服半转不转地侧身说:“内个,我要换衣服了,要不......你出去等我呢。”
夏凡说这话时没转过头来,严雪卿靠着门,只能看得清微微侧过来的那只粉色的耳朵,配合着可爱棒棒糖睡衣,甜得严雪卿吃了蜜似的。
咂摸着蜜糖的严雪卿心想:怎么经过了昨夜还这么害羞的呢,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实践多多努力,早日改掉不能当着他面换衣服的毛病。
不过这次,严雪卿没多坚持,毕竟门外还有两位一个赛一个不着调的人随时有可能破门而入,他原也打算夏凡换衣服时自己出去守着门的,防止私藏的美景让人看了去。
“那我出去了。”
“等等!”
嗯?怎么?难道夏凡改变注意了?
不出去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师傅闯进来就用闭目塞听的法阵,白羽玄闯进来......就赶紧一脚踹出去。
屋外和言曦对峙的白羽玄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气势顿时弱上了几分。
“严哥,这次去人间,我想回趟家。我现在应该进得去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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