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受101

　　李石坐在滑冰场外的长椅上，看着叶泉将爆米花桶倒过来，毫无形象地一小口一小口倒在嘴巴里。
　　刚才一口气把想说的全念出来了，本来还有点后悔，但看如今这个情况，叶泉还不知道有没有反省。

　　什么好好配合，让对方也开心一些，谁能想到叶泉不按照套路出牌，那……他得控制两人的距离。

　　“今天已经犯了两次了，私下还好，到公共场合会让我很困扰。”瞧着叶泉鼓起腮帮子不断吞咽着，在生气、无奈的同时，李石还有些不相信。
　　在他看来，叶泉一直是个很清醒的人，自己也是偏理智的人。因此这种刚确定关系，就让他乱了阵脚的情况，还真是独一份。

　　李石想，他现在好像在重新认识一个新的叶泉，当然是以他赶不上的速度。

　　“都告诉过你了，不要听小妍的话，这样很吓人的。”

　　今天的叶泉是顺毛，家里没有卷发棒，做不出和电视屏幕里一般的好看发型。已经隐约过眉的头发细碎地铺在额前，他弯着眼睛，给出一个笑脸。

　　“她没有说，我知道了。”

　　八个字，简短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只是，李石看着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他刚才难道有讲到某个搞笑的东西吗。还是说…除了大部分时间的面无表情，“有什么能让对方开心到露出笑容”——这个问题也要被记在本子上？

　　感觉这样的他更加生动呢…是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完全与众不同的李石。他看着李石疑惑的神情，开始转移话题。

　　“接下来是去吃饭吗？你还想去哪里逛逛。”

　　“你想吃什么，还是想玩什么。”

　　李石白了他一眼，这种感觉很像班主任看到不认真听讲的学生，痛骂一顿后又因为他们的嬉皮笑脸而窝火，很奇特，叶泉竟然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感受。

　　*

　　“你觉得刚才的电影怎么样？”李石拿过烫好的碗筷，想回到出门前的状态，尽量把气氛带起来。

　　“挺好看，很吸引人。”叶泉将送来的椰子冻掰开，把点好菜的手机屏幕页面推到李石面前。

　　“要是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时间有点长，如果你想的话……”

　　叶泉摇摇头，“不用，不会有当时的感受了，而且电影的线索埋得浅，没有看的必要。”

　　“是吗…”李石拧着眉，虽然并非一线电影，可其中的场景拍摄都比较完美，有的地方真的很能共情。废墟与繁华，失散与重逢，情感上大起大落，衔接得不错，只是基调是灰色的也是悲伤的。

　　“但，确实不需要再看一次，之后有什么喜剧片我们再来吧。”

　　“真的吗？”叶泉的声音里带着高兴，周围绽放出一朵朵雪花。李石突然又不想让他这么得意，便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我也许会反悔。”

　　“唔。”

　　鉴于这一天叶泉做出来的事，李石有理由不安慰他。从答应叶泉的追求开始，他体内的某个因素被提炼出来，比起叶泉痴迷于自己的状态，他更喜欢看到对方急切又团团转的憋屈表情。

　　当然，李石本人暂时未注意到。

　　他没有多想，而是点着自己喜欢的配菜，顺带选择了优惠最大的套餐，一一对比后把多余的撤下。

　　服务员将单子递上，又快速离去。

　　“李石，你之前说的三天……”

　　“等一下，我们不提这件事了，相关的也别问。”李石猛地戳着叶泉的脑袋瓜子，幸亏自己的大衣领口较高，否则那么大剌剌地露在外面，不知道会迎来多少怪异的目光。

　　“三天就是三天，我还没消气，你想继续气我？”

　　叶泉不吭声了。

　　“再这样，一天牵手一次，不准抱也不准…”李石放低音量，说的都差不多了，再继续也没什么含义，还显得自己斤斤计较。“就这样。”他低下头，开始挖着椰子冻吃。在他看来，最多也就是拉拉手，再徐徐渐进，偶尔放纵一下，但总体上还是要慢慢来。

　　李石想多了解一点叶泉，对于几年前的事，他没心思过问，对于叶泉隐瞒身份的举动，他也能猜出个“轮廓”。李石的决定不是怜悯，他喜欢叶泉，所以想更喜欢他，好好发展下去。

　　“你以前和现在相差太大了，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你。”

　　“哪个都是，只是我现在偶尔控制不住。”叶泉绷着脸，眼里有些许的落寞。

　　李石怔忪片刻，开始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小叶，你笑一下。”

　　冰块脸+上扬的嘴角（10°）

　　“不开心的时候呢，是什么样子？”

　　冰块脸+更加阴沉

　　没什么太大差别啊……

　　“就像你保持面部的整体表情的一样，然后憋回去。”李石开着玩笑，言语中满是轻松。

　　叶泉摸摸自己的脸，“你是特例，看到你我就开心。”

　　“我会努力控制的。”

　　李石没控制住一时的吐槽，“这么说我，我好像谐星。”

　　“不是的！因为我x……”

　　李石将卤蛋塞到他嘴里，制止叶泉说话，在心里悄悄给自己打了个嘴巴。

　　配菜开始送上来了，两人熟练地下着，透过氤氲缭绕的蒸汽，他们的筷子时不时碰在一起。李石托着腮，将毛衣挽上去，小节的腕骨连着骨节分明的手，叶泉的注意力开始分散开来，表面保持着默不作声的样子。

　　今天的衣服很适合他呢，为什么自己没有买一件牛角扣大衣。

　　荔枝球，李石点的第一个菜。但是只咬了一小口，应该是好奇菜品，发现是油炸后又怕上火吧。

　　手好好看……适合带戒指……哪个牌子的好呢？

　　李石慢条斯理地把食物放到装满酱料的碗里，同一时间，自己的空盘里多出了许许多多已经煮熟的菜，经过叶泉筷子的百分之七十都到了自己这。

　　他们“你来我往”，谈起相关的电影。叶泉即使没看几眼，也因为职业的原因，能说出个大概。好歹没有让话题冷下去，还没有让李石察觉之间的不对劲，也就这么过完了这顿饭。

　　之后他们便来到了一楼的滑冰场。

　　期间两人途经——

　　1.各类服装店。两位都是服装搭配的小白，一个常年格子衣，另一个多年纯素色，可以说是卧龙凤雏。
　　叶泉比李石还是好一些，只是家里的衣服已经够多了，李石也不擅长应付热情的导购，仅试穿了几件后就被叶泉拉着匆匆离开。

　　2.运动馆，内含保龄球、射箭与攀岩等。刚吃完饭的两人摸摸肚子，在折扣的诱惑下狠心走远。

　　3.咖啡馆与点心店。这些地方都好熟悉，勾起了两人的回忆，只是…say no，叶泉疯狂比叉，难道还要来一次促膝长谈吗，他不愿意。

　　兜兜转转，他们来到了冰场的区域。李石所处的市区在地理位置上偏南，不仅很少下雪，也只有冬天的时候才会冷一些。
　　像这种面积大又长时间供游客散滑的冰场，全H市也就这么两块而已，透过玻璃挡板，李石能看到有不少人在里面滑行着，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练习动作的小孩子，那块应该就是训练区。

　　这非常费钱，因此上冰的人只有在周末才稍微多一些，且人还不稳定。和各类服务业一样，若没有长期顾客或者营业招牌未打出去，亏本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冰场开了一年左右了，这还是李石第二次认真地看着它。

　　叶泉问：“去滑冰吗？”

　　“我不会，而且…到时候碰到人出事故怎么办？”围栏外有几个父母，正给里头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们拍视频，李石略显犹豫，脚尖就要转向其他的方向。

　　叶泉牵着他的手，把李石拉住。“我会，这里面不会滑的人很多的，体验一下。“

　　“慢一点，不会摔的。你想去吗？”

　　李石眼巴巴地看着里头，未知的东西和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听到叶泉这么说，他最终点了点头。

　　冰场的人按人数进入，为了顾客的安全，其次还有保护冰面且减少清冰的次数。两人拿着号子在外头等，在李石的催促下，由叶泉干完了那一小桶的爆米花。

　　“李石，我吃不下——”

　　“你骗鬼呢，饭后还来了一口，别以为我没看见。不要留着还要带回去，桶子也丢掉。”

　　以上，这是和刚出电影厅时一般的李石，严厉与温柔并济。在终于轮到他们后，叶泉给李石带好护具，确认鞋带不会垂落下来，扶着颤颤巍巍的李石来到了冰场。

　　五分钟后。

　　“等一下，等一下，慢点。”

　　“别离我那么远，啊啊…”

　　“那个小朋友过来了，怎么办，我好像躲不过去。”

　　让李石来滑冰，是他做过最伟大的决定，叶泉一面安慰着惊慌失措的李石，同时站在他的外侧，时时注意着刹不住车且速度过快的人，心里扬起了一朵向日葵。

　　“扶着围栏慢慢走，步子可以先迈小一点。”

　　“我在这，我在这。”

　　“我挡着，可以慢慢松手。”

　　和滑旱冰不一样，在纯白的冰上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很滑、很轻，总是踩不到实处，一不留神就会偏离自己的路线。
　　而且真的很冷，就算把手套戴着，也有股凉气从脚底一点点缠上来，不一会儿鼻头就冻得通红，面上也疼。

　　他将手臂展开，磕磕绊绊地朝前走。叶泉适时把手臂伸过去，李石眼疾手快地抓紧，眼睛直直盯着冰面，就怕自己踩到哪个冰碴子然后摔个大跟头。

　　比起一直是温柔形象的李石，比起会用年长者口吻批评自己的李石，叶泉更喜欢这样的他，有点弱弱的，依赖着自己……

　　“好了，我自己走一下，应该可以了。”

　　“真的吗？”

　　“真的，可以了。”

　　拥有少年人的气性，挂不住面子却勇于尝试。叶泉落在他身后，偶尔绕道李石的周边，看着他努力维持着重心，画着自己教他的前葫芦。
　　他鼓起掌来，嘴角带笑地给李石加油。有几个路过的小朋友丝滑地滑过，李石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第一次不是那么喜欢小孩子，他抿着唇撇了撇嘴角，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他学的很快，在外圈能稳定地滑上两圈了。只是双手还是有些胡乱的扑腾着，鼻子吸入的空气是冷的，李石每次和叶泉说句话都会吐出一大口白雾，手已经冻得宛若一块冰。

　　“小叶，你冷吗？”

　　叶泉在读大学时学过这个，比起职业的选手来说当然是差了一大截，可在速度和平衡能力上掌握得很不错，还可以在冰上转圈圈，等级虽不是lv99吧，40左右也该有了。

　　他在观察李石，发现对方已经背着他哈了好几次气，每次都是掀开手套底吹吹热，接着便神情自然地继续滑下去。“不冷，你要不要摘手套，我帮你暖一下。”

　　叶泉揉着李石的手，感慨幸好只交了一个半小时的费用。他将两只手拢在自己的掌心捏着，含着私心趁机按按李石的指关节。
　　摩擦搓热其中一只后又开始下一个，李石眼里闪烁着光，用空闲的手贴上了叶泉的脖子肉。

　　他们俩都穿着高领毛衣，所以脸和脖子完全是两个温度，叶泉没有看着他，甚至往另一侧歪了歪头，能让李石更好地塞到衣领去。
　　这一次，反倒是自己幼稚起来，李石心里这么想着，指尖暖融融的温度又让他不忍放开。

　　“阿文文，等等我——”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从他们的边上跺脚走着，因为想追上不远处的人，一个用力摔在了冰面上，这是李石看到的第N次。只是那位红头发的少年头也不回，自顾自地滑着，还趁机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脑袋里有什么断掉的线正慢慢连起来，李石缩了缩手指，在叶泉看不到的地方，眼里的色彩微沉了下去。

　　这个埋怨的想法也没有意义，肯定是有原因的吧，而且这才是他们正式谈恋爱的第一天，时间长了可能就会改变。他习惯性地憋在心里，用刚捂热的手抚上叶泉的面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