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难养

作者:柳八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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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财


      高离这次请了三天的假。虽然她的确是再请三个月都没事,但既然心结已解,又何必拖拖拉拉。陆凌白天就老实待在家里,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上网查资料上。平行世界是否还有别的人穿越至此?是否有别的人尝试过寻找回去的路?就算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他也要一试,否则至死不休。

      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而且还隔了四十年光阴的时间差,科技力天差地别,要找有价值的线索何其之难。陆凌想记下什么的时候手上没有合适的笔,一般人用的那种对他来说就像一把长剑那样,根本使不起来。他想到的办法是将断掉的一小截铅芯握在手里,一开始也觉得写起字来别扭,好在没一会儿就习惯了。一天下来,两、三张A4纸竟也能密密麻麻铺满他蚂蚁大小的字。

      日子一晃又过去半个月,这天高离休息在家。她从市图书馆抱了一堆有关空间物理、天体宇宙的书籍堆在书房。市图是全国规模最大的图书馆之一,这些书里不少是英日韩甚至小语种的,冷门到从成为馆藏起就没第二个人看过。

      陆凌正趴在桌上,用网络词典翻译一本小语种的天体学著作,高离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看,将一个小小杯的咖啡递过去给他:“喝吧。”

      陆凌闻到咖啡的香味,馋虫立醒,他喝了一口:“味浓!这个合我口味!”

      高离说:“提提神而已,只适合偶尔喝。”

      “难道你不喝咖啡?”

      高离苦笑:她以前就有失眠的毛病,如果平时还要喝咖啡,那才是找死。

      “不喝。”

      “咦?”陆凌这才想起来,“那你为是特地为我冲的这小小的一杯?可多谢了!今晚我可以再多熬两个小时。”

      “时间有得是,你不用急。”高离看着他乌青的眼圈。

      陆凌摇摇头:“怎么能不急呢,我在这里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陆凌吻过她的脸,直言过等他走后,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她。然而他千辛万苦回到她的身边,却似乎若有若无地和她保持了点距离。

      正说着,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高离走下去开了门,意外地看到了龚咏雯和张谦俩夫妻。两人一个背着双肩包,一个捧着个水果篮站在门外。

      “妞儿!”龚咏雯上前结结实实给了高离一个拥抱,“我们是专门看你的。”

      高离让两人进屋,引到客厅上坐下。

      “来就来了,用得着送水果吗?”高离说了句。

      龚咏雯说:“不止是送水果哦!”她刚说完,张谦背着双肩包里发出“喵”的叫声。高离一愣,张谦已经把包卸下,把里面那只黑色的大肥猫放了出来。

      “可可……”

      龚咏雯敛了神色:“你的猫我还给你。”

      高离给两人泡了茶。龚咏雯吹了吹茶叶沫子,抿了口,说道:“妞儿,今天我们来是有事和你说。”

      龚咏雯很少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高离有点担心:“难道是出境的事出纰漏了?”

      张谦接口:“这倒不是,你放心吧,我都搞定了。”

      高离放下心来,诧异又起:既然不是那件事,还有什么事让龚咏雯露出这种表情?

      龚咏雯很快揭晓了答案:“高离,我们可能要发财了。”

      “啊?”

      张谦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密密麻麻的都是条条款款。高离接过去扫了一眼,原来是一封艾滋病特效药的专利申请,药监局还在待批状态。

      “陆凌的药方是真有用。一开始我联系熟悉的药企,人家都当我有病,全世界多少团队日夜攻坚都没拿下的方子,你一个专给死尸看顾的门外汉随便拿着张破纸就来讹钱了?可是当研发人员认真看了这方子,他们才开始重视起来。不过现在新药开发平均都得十年,还要经过严苛的临床验证,只不过我们忍不住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药企已经同意按照他的方子进行试探性的研究了。”

      “哦……那很好。”

      龚咏雯说:“岂止是很好,我看这次一定有戏,那小男人是要给我们全世界积德了。”

      张谦说:“不管这药成不成,现在药企一方愿意买断五百万。”

      “才这么点!”声音从楼上传来。

      陆凌很费力地从楼梯上往下跳,高离连忙起身去将他拢在手心,然后轻放在茶几上。龚咏雯和张谦同时盯着他看:“怎么身上都是伤?”

      陆凌不想再说一遍自己的倒霉史:“磕的。”

      龚咏雯奇怪道:“我之前听妞儿说过已经把你送回家了,怎么你没走啊?难道是舍不得我们这里?”

      高离说:“他回不去才留下的。”

      龚咏雯愕然:“那怎么办?当宠物养着?就像可可一样?”

      那只黑色的大猫像是听到有人叫它的名字,颠着肥肉跑过来,拱进了高离的怀里。

      陆凌惊恐万分:“这只是什么东西?!”

      龚咏雯说:“猫啊!这只是妞儿的猫,之前害了病,寄在我这边养着,现在已经好了,所以就还回来了呗!”说罢她看了眼高离。

      高离抱着可可,低垂着眼,轻轻顺着它的身子一下一下撸着。肥猫舒服得眯了眼,间或对陆凌抛去个疑惑的小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小东西是哪儿来的。

      龚咏雯叹了口气:“这里都算是自己人了吧?我能说吗?”

      高离轻声说:“没关系,说吧。”

      陆凌莫名:“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龚咏雯正色:“我考虑再三,妞儿,可可你还是留下吧。”本来就是她送给她的,当大肥猫还是只小奶猫的时候。她们相识已久,龚咏雯知道自从她的父母出事之后她就多少有点抑郁的倾向,只是这种倾向藏得很深,而且被她表面的冷淡给掩盖了。送她可可是希望她能开心起来,毕竟冷清清的家里有个小东西每天缠着你要吃要喝,人总会忙活些,忙活了就忘了这人间的苦楚了。

      高离的姑姑去世她也是知道的,作为朋友顶多也只能安慰几句,不过龚咏雯怕这位本就心思敏感的朋友更想不开,于是决定把这只大肥猫塞回去给她,是让她家里有个牵绊,也能缓解缓解失去亲人的创痛。不过她看到陆凌的那一刹那倒是释然了:其实可可不留下也是可以的,毕竟有个更牵绊她的了。

      “嗯。”高离回答得干脆,抱着可可把它赶回猫包里,转头对陆凌说,“你害怕吗?怕的话我就把它养在院子里。”

      陆凌心想这种后来者赶出原住民的缺德事儿怎么能做,何况自己已经太麻烦人家了,于是挺胸抬头地说道:“我最喜欢猫了,你可别因为我委屈了它,放在进来住一块儿,我没问题!”

      今天龚咏雯和张谦亲自来找高离主要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儿:一是药方,二是肥猫。龚咏雯负责肥猫,张谦这时对陆凌说:“周旋了两、三个月,昨天药企的钱已经转账上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接转给你?毕竟这是你的功劳。”

      陆凌一副痛心疾首状:“这些天我都查清楚了,我这个方子哪就值这点钱,后面再加两个零都不为过,这可是贱卖!贱卖!”

      张谦笑了:“要不是我们法医部的本来就和几大药企有合作关系,我可是连人家的门都摸不进去。”话说回来,谁会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他研究出了治疗不治之症的特效药,不是精神病就是妄想狂啊!不过他随即又道,“我当时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研发的,没想到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陆凌笃定地回答。

      张谦点头:“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不知道药品从立项到上市过程多复杂,时间耗费多长,现在能有人愿意按照方子上的一试,还给一大笔买断费,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捡白不捡。”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茬,“可是你在这里没有账户吧?”

      陆凌小手一挥:“一人一半,打高离账户。”

      高离惊了:“这怎么……”

      “这怎么不可以?”陆凌截住她话头,“我花了你那么多钱,用了你那么多时间,也让我好歹回报你那么一点点吧!”

      高离:“这可不是一点点……”

      “我知道你有钱。”陆凌这些天查了这儿的房价,结合高离“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班”的底气,还有上次偷摸进她房子的古怪小偷,他隐隐知道了她应该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富人阶层。

      张谦也劝道:“钱都打过来了,你就收着吧,还算是为世界做贡献,想想不久的将来,这不治之病就有得治了,实在功德无量,收也收得理直气壮。”

      陆凌则对他道:“张哥你也是,你可是冒着风险把我弄出去的,虽然我又灰溜溜地回来了……但是你的仗义相助我一定不会忘记,所以剩下一半你也收着吧,甭客气!”

      张谦笑着说:“那可谢谢你了,大家发财,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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