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马甲是所有人的大佬

　　危机解除了。

　　舰长看着储能进度28%的武器面板，关掉了反应堆的蓄能通道，在看到面板上弹出的“冷却系统已开启”的提示后，他的心里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结束了？十二个聚集在一起的更新者，几乎相当于一个A区域的数量……哪怕是母舰也必须进行多次火力覆盖才能彻底清除掉它们，这还不包括更新者在面临死亡威胁时的疯狂反扑。

　　舰长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摘下帽子长舒一口气，澎湃的心绪平静下来，很快想到了这次危机解决速度快到做梦似的最有可能的原因：来自管辖局的支援。

　　有一瞬间，他甚至因为自己对他们的来历的怀疑而感到羞愧——他们有这样的实力，并不需要捏造出所谓的支援身份来给自己的行动套上限制——但那终究是舰长的职责所在，核实身份是必要的环节，他需要对哨塔的其他人负责。

　　他们在空洞捕获区坚守了二十七年，终于有机会等到真正的、来自最高指挥官派来的支援了吗？

　　“最高指挥官啊……”舰长戴上帽子，顺势抹了抹有点湿热的眼眶，“‘新年快乐’。”

　　·

　　范汝廷关掉了那份来自最高指挥官的27年前新年祝福信件，那同时也是南15哨塔最后一次收到来自中枢的消息。

　　佘教授没有离开他的办公室，而是在细细研究从母舰传输回来的视频：画面上是留在起飞台的七名管辖局支援，风从打开的天穹灌进来，吹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角。这个时间是在母舰战斗机编队全部起飞后，画面尚且正常，可等到视频时间走到更新者出现问题开始，噪波点就出现在了画面上，紧接着是一瞬间变得扭曲的图像和声音，然后是长久的黑屏。

　　“真是厉害。”范汝廷听到佘教授发出很轻的慨叹，“十二个更新者……按照这个速度，他们消灭到所有更新者也就是一天的事情。”

　　他知道，这其实是佘教授在和他说。

　　范汝廷假装没听见。

　　更新者是个祸害，能消灭掉它们当然是最好的，可怕就怕在，没有把它们解决掉，反而把难得的支援搭在了里面，平白让哨塔幸存者离开空洞捕获区的希望化为泡影。

　　佘教授合上光屏，温柔地问他：“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要去监狱一趟。”范汝廷没有回答，“需要我派人送您回研究室吗，佘教授？”

　　佘教授笑了笑，眼角堆起细细的皱纹，连锋利的视线都柔和了许多，像一位真正的慈祥平和的老太太。

　　但哨塔里，只有范汝廷才清楚地了解，佘教授为了她的理念，能做出什么样狠辣的地步——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们的敬畏或恐惧都与她无关，她只一心坚持自己的理念，并且能够也愿意为之做出任何事。

　　佘教授：“去见那名指纹公司的员工吗？”

　　范汝廷：“嗯。”

　　他知道，佘教授必然看透了自己的忧虑，明白他是在担心她又为了实现什么目的对管辖局支援出手，所以想在做出决定前，再找找那个从佘教授手里逃脱的幸运儿，看能不能从这位幸运儿嘴里撬出什么东西来。

　　指纹公司的势力范围集中于深渊中转站，显而易见，里面的员工也大多游走在灰色地带，有的甚至还被管辖局通通缉过，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和管辖局的人坦诚合作，更别说范汝廷前脚把此人从佘教授手里捞了出来，后脚就因为得知他杀了几名佘教授手下的研究员反手把他关进了羁押室。

　　（在被关进羁押室的时候，那名指纹公司的员工倒显得很无所谓，嘀咕道：“你觉得姓佘的手下的走狗都是什么好东西吗？”

　　范汝廷只是沉默地打开了他的禁锢器保险。）

　　佘教授和范汝廷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在分开的时候，范汝廷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佘教授脸上还是带着笑，但因为逆着光，她眼中的神情看不太真切，这份笑意于是多了些难以捉摸的味道。

　　直到范汝廷走到位于哨塔底部的羁押室、坐到探视室里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回想那个笑容。

　　佘教授……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叩叩。”有人敲了敲玻璃，“范指挥员，你来找我应当不是为了坐在这儿发呆的吧？”

　　范汝廷回过神来：“秦娄，关于佘教授……”

　　“好啊。”秦娄——也就是那名被关在羁押室几乎等于关在监狱里的指纹公司员工——快速打断了他，“我可以告诉你佘教授想做什么，不过我可不保证，在这几年，她没有更改自己的目标，不过我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她手下没有其他研究员供她驱使了。”

　　“……这次情况不同，你最好——什、什么？”秦娄的不按套路出牌有点打乱范汝廷的节奏，他一反常态的配合让范汝廷嗅到了几分异样的气息，可范汝廷还是要问，“是什么？”

　　秦娄：“让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范汝廷：“禁锢器不可能解开。”

　　禁锢器会限制觉醒的共振反应，一旦开启使用，戴着禁锢器的觉醒者几乎等于普通人，除了他们的身体素质仍旧是原先的水平。

　　秦娄突然变得很好说话：“可以。”

　　眼见范汝廷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秦娄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能在空洞的影响下坚持这么久，靠的就是佘教授的空洞封锁技术，是不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迫近纪元87年，这项技术就被中央智脑锁定了……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是辅助行政的中央智脑在做决策？因为那个时候，你们信赖的最高指挥官早就死了。”

　　南15哨塔所在的空洞捕获区很少有外来者能进来后清醒这么久，佘教授算一个，秦娄算一个，剩下的一些人要么在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失智疯狂了，要么赶在哨塔发现他们之前，就被佘教授派人截走了。

　　因此，范汝廷其实没什么听到外界消息的机会。

　　佘教授并不是会和别人感慨人生、历史的类型，她带给南15哨塔和外面关联最大的一件事只有纪元的更替。或许是一种安慰，在回响纪元2371年到来的时候，范汝廷也把它改成了“迫近纪元元年”。

　　但佘教授并不乐意提到太多有关管辖局或是陆上联盟的事情，尤其是最高指挥官，在偶尔几次提及的时候，她会把最高指挥官放在一个相对抵触的位置去谈论，又或是“又被这个家伙破坏了计划”。范汝廷和管辖局的大多数人一样，也把最高指挥官看作自己的偶像，自然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表述或指代，几次下来后也会避免去和佘教授讨论类似的话题。

　　这是范汝廷第一次真正听到有关最高指挥官的消息。

　　“它早就觉醒了，只有你们愚蠢的最高指挥官在放任它成长、逐步蚕食自己的权限。听说过深海计划和逆转计划吗？那都是中央智脑批准的，最后也差点害死你们，不是么？”秦娄摊了摊手，“好吧——我是不是偏题了？真抱歉啊，范指挥员，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很想知道自己偶像的消息吧？”

　　秦娄细细打量着范汝廷的脸色，没从上面看见震惊、失落或是其他什么他想看见的反应，不免颇感无趣。

　　范汝廷：“说佘教授的事。”

　　秦娄撇了撇嘴：“关键还是空洞封锁技术，这项技术当年还是我们公司卖出去的，虽然我不太清楚它的原理，不过它的表现形式我还是多少有点了解的——作为转移终末力量的承担者，有的人会变异，比如你，”他的视线扫过范汝廷看不出任何异状的外表，“还有那些管辖局员工。”

　　这件事他们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受到秦娄三言两语的挑拨，范汝廷问：“所以？”

　　秦娄：“啊，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啊，范指挥员，就算我说佘教授其实是想杀死你们，你也能这么淡定吗？”

　　范汝廷：“拿出证据，秦娄。”

　　秦娄：“这很明显，不是吗？她一直想要杀死你们，或者说，所有觉醒者，因为她秉承的是降临教派的理念啊。我杀死那些研究员还算是救了你们一命呢，否则那天佘教授就准备把她的决定付诸于实践了——没想到，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范指挥员？”

　　这回，他终于满意地看到范汝廷的神色出现了变化。

　　伤心吧、愤怒吧，最好在事情了结之后再陪你们那个可笑的最高指挥官一同去死。秦娄不无恶意地想道。

　　他诞生的时代其实和最高指挥官并不重合，秦娄只是单纯的讨厌管辖局，他的异能又放大了自己的负面情感，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份厌恶转移到所有和管辖局有关的人身上。

　　他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他刚刚感受到了董事长的力量！他要去追随董事长！

　　秦娄绝不会认错，因为整个指纹公司就是那位自称“收藏家”的男人的储藏室，他在里面随手摆放着许多收藏品，而每一个原本都是极为可怕的怪物，但在董事长的异能下，每一个怪物都像是玻璃瓶里面的无害模型。

　　没有哪个指纹公司的员工能不为这样可怕的力量着迷……哪怕那位收藏家早就抛弃了指纹公司。

　　秦娄的脸几乎都要贴到玻璃上，但他毫不在意自己此刻有些可笑的模样，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范汝廷：“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范指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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