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

　　卫道居高临下看着他说：“我才不跟你比。”
　　卫妖已经拉了卫道一把，往前冲过去了，比起卫道，他对水和鱼并不那么有反应。
　　卫道看着他在水里起伏的影子，呵了一声，踏浪而行，如履平地，缩地成寸。
　　几百米的距离，不过两三步就到了。
　　“你输了。”
　　卫道站在岸边，看着卫妖从水里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望着他笑。
　　卫妖点了点头，学着鲛人似的，往岸边一靠，煞有其事笑道：“你赢了。”
　　卫道突然就感觉有点幼稚，好像卫妖是幼稚园的同班同学陪他玩了个游戏。
　　他眨了眨眼，转过头去，不再看卫妖。
　　卫妖从水里出来，拉住卫道，蹦蹦跳跳甩了甩水，整个人就像突然长出一身皮毛的动物，到处都是水珠，卫道已经在第一时间防备这个，早给自己套了个防护罩，一点水珠没打在身上，倒是那些扑在岸边躲闪不及的小鲛人们，哎呀哎呀叫了起来。
　　“谁在甩水？”
　　“又不是海獭！”
　　“可恶，弄到我身上了，我要生气了！”
　　虽然这么说着，他们往水底一藏，再冒出头来，眼巴巴看了看这边两个人，发现他们似乎没有再来一次的意思，一群鲛人才小心翼翼靠了岸。
　　然后他们就从水里翻身而出，鱼尾巴及时变成了人腿，连身上的鳞片也变成了衣服。
　　就是看起来头发湿漉漉的，但是他们也学着卫妖的样子，摇了摇头，甩了水，头发就半干，非常蓬松，看起来还算正常。
　　卫道站在卫妖身后，似乎一点没有拿对方当挡箭牌的意思。
　　卫妖也提前开了防护罩，笑了笑，并不计较，只是问他们：“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
　　鲛人们回答道。
　　其中一个对众同族挥了挥手大声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回去对族长说一说，我也许今天就在岸上招待他们两个陌生人了，你们千万要说，他们两个长得非常非常好看！好看！懂么？”
　　“我们都上岸了，你才说这种话！”
　　“可恶，早知道我就不着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早点回家，我们回去了。”
　　鲛人们意外地非常好说话，听见那个小鲛人说完，挥了挥手，转身又一个个跳进水里，没一会就游得不见了。
　　卫道对卫妖低声道：“哎，他们很听话，你就不这么听话。”
　　卫妖笑道：“我跟你又不是同族，我为什么要那么听话？就算是，我也没有那个道理。还是说，你对我现在不满意？”
　　卫道挑了挑眉：“我可没那么说。”
　　卫妖不置可否笑了笑。
　　卫道看向对面仅剩的鲛人问：“你带我们去人类的地方吗？”
　　鲛人点了点头：“我带你们去。”
　　说话间，他已经往前走了，看卫道，还往前挥了挥手。
　　卫道咳嗽了两声，卫妖的脸色变得有点担忧，看了看他，将他拉着往前去了。
　　三人就这么一路走了一段时间，鲛人停下来，往前一指：“那就是。”
　　顺着他的方向一看，那里一片火堆，还有冻得瑟瑟发抖正在拧衣服的人。
　　卫道看了看，没有看见眼熟的人，虽然他不怎么记得人脸，但常常也算跟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不至于看见了还认不出来，那就确实是没有了。扑空了。
　　卫道的神情有点失落。
　　卫妖睁着眼睛凑过来，嘻嘻笑道：“咦，你这么在乎他？”
　　卫道看向另一边：“我不是在乎，我是想尽快找到他，这次白来了，在水里泡一泡的感觉可不怎么好，我会联想到食物，某种需要放在水里泡一泡的零食饼干。”
　　他说话间，又咳嗽起来。
　　卫妖蹙了蹙眉，拉住他的手腕，只是看着他，又忍不住将目光挪开，面上难得出现心浮气躁似的样子。
　　卫道笑道：“你怎么了？”
　　他有意问：“你看那边，是不想在乎我了？”
　　卫妖好气地笑道：“我是不忍心看见你这样，自己又没什么办法。”
　　卫道倒是才知道这一点：“你是说，你也没有办法？”
　　卫妖默了默，安静笑道：“确实，不管是在这里拥有一半的权限，还是在外面，拥有全部的权利，我也没有办法……”
　　救你？我只能看着你去死。
　　一次又一次。
　　卫道看出他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不想看他欲言又止，便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低声道：“无所谓。”
　　这句话勉强可以算安慰了。
　　卫妖特别安静，对卫道笑了笑，恍惚间让卫道以为面前站着魔神而非妖神。
　　卫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边的鲛人看他们这样，也知道他们要找的人不在那一群之内了，略有些遗憾地凑过来，小心翼翼看着卫道问：“请问，我可以喜欢你吗？”
　　这次似乎是认真的表白了。
　　他的意图非常明白，他需要繁殖。
　　卫道当然拒绝了，他说：“不可以，我不喜欢你。”
　　平心而论，对方长得很好看，鲛人一般都长得很好看，这是理所当然，他们的求爱几乎无往不利。
　　卫道除外。
　　他总是比较特殊的那一个。
　　他叹着气说：“我走了。”
　　他挥了挥手，拉着卫妖离开，卫妖知道他的回答，还想替他否定来着，见卫道比他还想先走，他又不那么着急了，恢复本性道：“你似乎不知道，鲛人如果遇见喜欢的对象，会分化性别，变成和喜欢的对象完全相反的个体，如果喜欢男性，就变成女性，喜欢女性，就变成男性，毕竟他们的分化归根结底是为了繁殖，为了族群的延续，这个你知道的。”
　　卫道点了点头，拉着卫妖几乎是往水里拖，反正他自己不怕什么，他又不会掉下去。
　　卫妖哎呀呀喊了一路，卫道不听，卫妖就笑眯眯在水里变作鲛人，跟着卫道的方向游动，时不时拉一拉卫道的裤脚，卫道看向他的时候，他就嘿嘿嘿看一眼，低头向水下潜游，好一会都不出来，卫道不看的时候，他又伸出手来抓卫道的衣角，反正扯来扯去，卫道差点踢他一脚。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扒了！”
　　卫道气呼呼对着水底大声道。
　　卫妖笑嘻嘻探出头来，对卫道笑完了，自己又躲下去，卫道怀疑对方是躲下去笑着打滚了。
　　海水里可比一个房间宽敞多了，想怎么打滚就怎么打滚，不会一不小心就落在高度差距的某些物件上下里外，也不会容易撞到什么，海水毕竟不硬。
　　卫道站在岸上，等了等说：“我要走了。”
　　卫妖立刻冒出来，抖了抖水，爬上岸说：“急什么？”
　　他看起来就刚刚学了鲛人的姿态，十成十像。
　　卫道没忍住多踢了一脚过去。
　　卫妖笑嘻嘻避开了，又凑过来，十分欠揍地说：“你这是自残，我不会允许的。”
　　卫道揍了他一拳。
　　卫妖打着滚就在沙滩上碾了一圈。
　　卫道站在一边看着他，呵了一声。
　　卫妖翻身起来，作势要扑卫道，卫道后退一步：“你最好清理干净那些沙子再过来，离我远点。”
　　卫妖一下卡住了，扑通一下栽倒在地，又扬起脸看向卫道，发现卫道要走，连忙拍了拍衣服，跟过来，专门在卫道面前绕了个圈，眼巴巴看着卫道：你看，你看，我干净了，我可以过来了吗？
　　卫道没说话。
　　“我们就这么直接穿过这里吗？”
　　卫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卫道身边问。
　　卫道反问：“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他想了想：“我不记得我有在常常那里留什么。”
　　卫妖叹气：“我还以为你见了个人就得留点什么标记方便以后见面认人呢。”
　　卫道一听这话感觉他意有所指问：“你说什么？”
　　卫妖反而奇怪：“什么什么？你想问什么？”
　　他看着卫道，挑了挑眉笑道：“你背着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卫道坦坦荡荡笑道：“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还能告诉你什么？”
　　卫妖拍了拍手，拉住卫道的手腕，观察了一下卫道的表情，走在卫道前边把人拉着走，边走边说：“你问问我，说不定，我知道的比你还多些呢。”
　　「百科知识全书？」
　　「通今博古？」
　　「也许是连接系统搜索引擎呢？」
　　「嘿，活得久了，果然什么都有」
　　卫道想了想，抽出一张帕子递给卫妖：“擦。”
　　卫妖眨了眨眼睛，将帕子接了，藏起来，自己摊开手看了看，又看了卫道一眼，低声道：“我真的干净了。”
　　他还有点委屈。
　　卫道有点头疼。
　　卫妖凑过来问：“要不我扶着你？”
　　卫道挥了挥手，将要说话又咳嗽起来。
　　卫妖叹着气把卫道的手腕抓住了，低声道：“你之后还要去仙界和佛界是不是？你的传送阵有问题，是不是？要不，你给我随便讲讲，你的打算？”
　　卫道想了想说：“我想回家，但我开传送阵，里面就会冲出充满攻击性的类犬，我落在魔界，见到常常，来到妖界就是为解决类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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