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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沈舟遥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客厅里少有的亮着灯,室内的温度很快融化了她麻木的嗅觉,饭香气氤氤氲氲的飘了过来。
她愣了愣,从前的大多数时候,下班回到家时这个屋子里都是漆黑静谧的,做好饭菜等在家里的那个人通常是她,只是她鲜少等到过他,饭菜也往往凉透又加热,最后再次凉透。
这个家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像个家了?
轮子转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收回思绪,打开玄关的灯,见陆林深正拉着箱子从楼梯口处走过来,他穿着件黑色的大衣,不及前些天穿着的她买给他的那件羽绒服厚重,里面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西装外套,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瘦颀长。
陆林深不管什么时候出现都是帅气耀眼的,她想。
欣赏美貌的片刻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她终于如梦初醒:“收拾好了?”
陆林深点头:“剩下的东西我都打包好放在书房了,周一搬家公司回来拿走。”
“哦,好。”沈舟遥笑了笑。
“我买了点你爱吃的水果蔬菜,都在冰箱里,草莓洗之前记得多泡一会,少吃泡面和冰淇淋,不要贪凉。”
“嗯,好。”她抿了抿唇,随即低头,有什么话迟迟难以出口,如鲠在喉。
......
他勾了勾唇,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低沉:“那我走啦。”
她还是低着头,微微侧身让道,没再应他,也没看他。
“你也照顾好自己。”她说。
“好,放心。”
陆林深弯腰拿出自己的鞋,起身时目光擦过她垂在身侧的手,正不着痕迹的隐在大衣衣料后面。
他皱眉,眯眼看过去,也许是多年的医生生涯让他对伤病总是格外敏锐,即便玄关的灯光有些昏暗,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那片露出一小截的腕骨似乎有些不正常的**。
他伸手轻轻把她的手腕托在掌心,未及细看便被她一把甩开,避之不及似的向后退了两步,眼中是少有的防备和抗拒。
沈舟遥抬起头,看到他眼中无措的瞬间就后悔了,为什么要甩开他啊?!
她方才吓了一跳,一系列的动作完全出于下意识反应,她只是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身份可以接受他的关心和心疼了。
陆林深讪讪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勉强的笑了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对不起啊,吓到了吧,让我看看好吗。”
沈舟遥犹豫着慢吞吞的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她动了动唇,想说你没有错不用道歉,想说我并不是害怕你更不是嫌弃你,我只是不敢再靠近你,怕再近一步就会后悔。
可是看着他的样子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懊悔,她不光一点都不懂他,还总让他难过。
见她还是迟疑,陆林深抿了抿唇,笑的更加勉强,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我不碰你。”
沈舟遥懊悔的低了头,再听不下去,把手递了过去。
陆林深隔着袖子轻轻托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后才发现不光腕骨处有明显的红肿,四指的第二关节处也有明显的青紫,纤细的指节紧绷绷得肿了一圈,显然未经处理,稍微转动一下她都疼得忍不住抽气,僵硬的别过脸不敢看他。
他眉头皱的更紧,眉眼间不自觉沾上几分愠怒,担忧之下语气也跟着加重:“怎么弄的啊?”
“路太滑了,不小心撑了一下。”
闻言,陆林深微微往后撤了一步,上下打量她一遍,下意识的想伸手查看,却又悻悻收住,无奈开口:“还摔着哪儿了?”
“没摔。”沈舟遥动了动被她托着的那只手:“这不是撑着了吗。”
陆林深叹气,又问:“手指呢,怎么回事?”
沈舟遥知道自己逃不过,只得坦白,回忆起来就满脸黑线忍不住在心里翻自己白眼,睁着几番终于低着头开口:
“被抽屉夹了。”
声音小的仿佛已经钻进了地缝。
陆林深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后接着生气,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进屋。
沈舟遥踩了拖鞋,跟着他进去,被他安置在沙发上乖乖坐着。
陆林深脱了外套,打开客厅的柜子找药箱,沈舟遥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门口那个孤零零的行李箱,突然觉得不舍。
她又看向他,心里的委屈渐渐翻涌。
悄悄走掉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明明知道她看到他就会心软,还嘱咐这嘱咐那的......哪里是什么小鹿啊,明明就是狐狸是狐狸......
臭狐狸。
这么想着,狐狸甩着尾巴走了过来。
陆林深在她旁边坐下,检查确定了没有破口后才拧了毛巾小心的擦拭着:“去医院的时候摔得吗?有没有去看看骨没骨折?”
“拍过片子了,没骨折。”
“谁给你看的?”他问。
“怎么了?有问题吗?”
陆林深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伤成这样,去春晖看病,医生连伤口都没处理一下就让你走了,也没人告诉我,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他心里生气,气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又不忍心发作,语言却已经被调到了咄咄逼人模式,把枪口对准了某个不知名的医生。
“跟医生没关系,我拿了报告就走了,手指是回报社拿资料的时候弄伤的。”
“你别问了行吗?”
见陆林深还想再问,她赶紧先一步开口,语气里不自觉带着不耐,随后泄气似的垂下头。
算了,还是不要说话了,她觉得自己的嘴好像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说什么都会后悔。
所以要她怎么把因为总是想起陆林深所以心不在焉的忘记在合上抽屉之前拿出自己的手这件事告诉他?
......
他果然没再开口,也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没再碰她,只是把她的手放在垫子上处理伤口,在需要的时候隔着衣服托起或转动。
她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轻柔却又利落的动作,空气安静的快要凝滞,再没人打破这片沉默。
不知道看了多久,好看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疑惑,蛾眉跟着蹙起。
他好像一直在用左手上药?
她有些不解,接着看下去,又见他缠好纱布后,拿过准备好的胶带,左手指腹轻轻用力,粘上了纱布的接口,右手全程只是扶在她的袖子上,没有丝毫动作配合。
其实他包的很好,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觉得动作上有什么别扭奇怪,他面上也看不出丝毫勉强为难,可她还是觉得不对。
沈舟遥倏的把手收了回来,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拧着眉头问:“你手怎么了。”
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陆林深一惊,手指下意识的想要收紧,却又不动声色的停住,语气一片泰然:“没怎么,练习左手的灵巧度而已。”
沈舟遥显然不信,半信半疑的审视着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破绽,她却还是疑惑:“你的灵巧度还用练习吗?”
陆林深笑了笑,重新捞过她的袖子,继续处理下****,低头的瞬间却是黯然:
“终究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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