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0 章
年节早晨,江家门口停着数辆豪车,形成一条长龙,庄重等待宅邸里的主人们出来。
早年江傅两家时常一起过年,这两年更为密切,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江无臾母亲莫莉不去,等江无臾从小楼过来,门口只剩下两三辆车,隐约还能看到前面出发车辆的尾影。
傅家管家汤伯主动接过行李,微笑指引:“江先生,前面的车辆已满,请上这辆。”
车门打开的瞬间,露出熨烫妥帖的黑色西裤,修长紧实的腿。
车上还有人。
视线范围扩大,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
傅应洲。
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傅应洲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琥珀色的眼落在江无臾脸上。
牵起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嫂子,早上好。”
换了称呼。
只顿了一下,江无臾沉静地迈腿坐了进去。
“嗯。”
双方交流在简短的问候后结束,舒缓的钢琴曲在车里缓缓流淌。
目的地在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山里,是江傅两家合力共建的私人度假区,从不对外开放。越是人迹罕至、风景优美的地方,价值便更昂贵。
江家到那边要三个多小时,上车前,江无臾便一直在回复消息。
从汪夜,高鹤翔,闻涛,院里值班同事,学校方,博物院等合作方,捡重要的一一回复。
处理完信息,从桌上杯托里取出玻璃瓶装水,抿了一口。
傅应洲听到吞|咽的声音,很轻的一声,差点就被音乐声盖过。
独属江无臾的气息充盈在鼻息间,清冽的味道,像冰凉的山泉水,有种提神醒脑的凉感。
傅应洲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掌心里的白色小瓶子,被紧紧攥着。
流影划过车窗,仍旧有些刺眼,傅应洲斜了斜,向旁边撇去。
肤色冷白的男人支着额,微靠在扶手边,乌黑柔软的额发垂在眉尾,给眉心的那粒红痣留下一点阴影。
江无臾合着眼,在阳光包裹下,呼吸轻浅地睡着。
灰色西装剪裁有度,恰到好处地勾勒着男人的身形,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
司机从后视镜中觉察,伸手将音量调小。
傅应洲收回目光,只觉自己的心跳声在此刻,安静的车里,愈发聒噪。
到达度假区庄园将近中午,园里的管家佣人早早就在门口等候。
行李有专人接引,众人回房间简单收拾后,到就餐厅里吃团圆饭。
所到之处,灯火通明,看得着的地方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年宵花、蝴蝶兰等年节必备花材,佐以各种祥瑞摆件,节日氛围浓郁。
精心料理的各种餐点,从前菜到甜品,盛在花纹繁复的骨瓷餐盘里。四面环绕大屏电视上,也应景播放着年节娱乐节目。
和江家人丁兴旺相比,傅家直系这边,堪堪只有傅曜川和傅应洲兄弟俩,以及他们的父亲傅明礼,和傅应洲的母亲薛梅。
加上两家旁系,倒也把整个餐厅坐得满满当当。
昨天众人已拜过祠堂,也和江老一起吃过饭,江老没有来,便由江家大伯和傅明礼主持。
傅明礼神志不清说不了话,只能坐在轮椅上吃力地晃了晃酒杯。
照例先共饮一杯,共贺新年。
第二杯祝江傅两家即将喜结连理。
饭中,又有亲友单独过来祝贺傅曜川和江无臾。
“应洲要不也共同举杯,你马上就多一个哥哥和嫂子了!”有亲友提议。
闻言,傅应洲笑笑,为江无臾这个双重身份,举起酒杯,“祝大哥和嫂子。”
“希望你也能当个省心的小叔子。”傅曜川一如既往的严肃冷声,语调里带着几分嘲讽。
江无臾就坐在他的左手边,杯壁轻撞,傅应洲杯中的一滴酒液刚好跳跃出来,滴在江无臾食指指节上。
猩红,冰凉。
两家难得聚在一起,午饭后,早早开启了各种娱乐项目。
棋牌室里,光是麻将就支起六七桌。
江无臾本来要走,江蓉雪打到一半内急,喊他来替局。
“我不……”
“救救孕妇!”
被摁在牌桌上,面对眼前这副眼花缭乱的牌,江无臾愣了下。
麻将的知识点几乎是他的盲区,只在高家时,看师母和邻居玩过。
饶是他不会打,也看得出这副牌奇差无比,根本没有胡的可能。
“无臾,这不是修古物,别一直盯着看,快出牌。”亲戚笑道。
救不回来,根本救不回来。
江无臾甚至被三方查了花猪。
第二把好不容易胡,还是平胡。
从第三把开始,就没赢过。
傅曜川在左边难得也笑了声:“无臾的账,算我这儿。”
又开了一把,江无臾毫无悬念继续输。
旁边两个亲友赢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眼前突然一亮:“应洲,你来替你嫂子玩啊?”
江无臾手上微顿,不知什么时候,傅应洲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他没有回头,已经闻到对方身上的冷松味。
早上同乘一辆车,近距离之下,实在无法让人忽视。
“怎么,怕我嫂子输不起?”傅应洲手托在江无臾身后的椅背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绅士模样,“嫂子的账算我头上。”
傅曜川脸色微变。
家族内部玩牌,筹码数额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傅曜川的钱收得憋屈又胆战心惊,但傅家二公子的钱他们可不介意。亲友们调侃:“看来咱们家傅二和他嫂子还挺投缘。”
“就当是我送给未来嫂子的见面礼。”傅应洲微微低头,“还请嫂子不要拒绝。”
磁性的嗓音说得轻快,温热的气息很有距离感地擦过执牌人的耳尖。
江无臾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孕妇什么时候回来!
夜里,守岁在十二点钟声敲响后结束,麻将桌上还在巅峰对决。
有不知情的亲友想邀请江无臾过来玩,被蓉雪统统挡回去,她这会儿可不敢请江无臾再过来破财了。
小辈们的红包发完,傅应洲那份交给汤伯,江无臾回到房间。
一室安静,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洗过澡,却怎么也睡不着。
吵闹一整天,又过了生物钟,反而没那么困倦。江无臾闭了闭眼,索性起床开始看书,一本晦涩难懂的古文书。
看了几页还是毫无睡意,外套穿上,到外面走走。
夜里天气冷,豪门的娱乐活动聚集在室内,外面倒是看不到人。
精心修剪的树种上挂着红黄相间的彩灯,江无臾沿着这条路往里走,不远处居然出现一处露天温泉,再往远看,还有几处颜色各异的温泉池。
没什么多余的照明,仅有的暖光显得有些暧昧。
江无臾对此没有兴趣,却被另一头的玻璃花房吸引注意。
室内确实有恒温系统,各种各样的名贵植物长势喜人,甚至让江无臾看到一种只在书里出现过的睡莲。
像昙花一样只在夜间开放,花瓣雪白,月光照下来犹如发光的璞玉。
馥郁却不晕人的香气徐徐散开,江无臾忍不住多看。
也不知是谁寻到的种子,又在这间花房里种下。
垂眸思忖间,旁边突然传来声音:
“嫂子,好看么?”
江无臾身形微顿,只见傅应洲正站在一株繁茂无尽夏边,离他不到两步的距离。
没有察觉脚步声,傅应洲一直在这里。
“嫂子,这么晚还没睡?”被注意到了,傅应洲保持着笑容,向江无臾走过来。
看到睡莲,傅应洲像是感应到一般,垂眸说道:“这是傅家……傅家大伯夫妇和你父亲他们种的,很久以前。”
“听说他们关系很好,时常一起结伴搜集些罕见的东西。”
“说起来,这些也算他们的遗物吧?”
是他们。
傅家大伯傅明义夫妇和江无臾的父亲是认识的,江无臾并不意外。
但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很好。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想更多。
“嫂子,你在想什么?”傅应洲沉着眼,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看穿。
江无臾回神,径直往外走去。
傅应洲紧随其后。
傅应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为什么又会碰到。
“这里没人,你不用这样。”江无臾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什么样?”傅应洲笑得凉薄,“你是指这样吗?”
咚的一声。
树枝上的彩灯叮叮咚咚撞在一起,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
两道修长的身影在树下相互制衡,最终,其中一个钳住对方,迫使对方仰起头来——
一声闷哼,江无臾手上力道被卸,傅应洲已经吻上了他。
力气越来越大,却又在理智崩溃前,及时收了回去。
傅应洲微低着头,看着江无臾,像在极力忍耐什么。
“江无臾,你是不是该和我说点什么?”
傅应洲眼底一片晦暗,箍着江无臾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
这一刻还是来了。
黑色的眸子看向傅应洲,一点也没有染上欲的颜色,像冬天的雪霜。
江无臾嗓音微哑,说出口的话却像那双眼睛一样,冰冷,刺骨。
“我们之间没可能。”
傅应洲笑了,眼中却不见笑意,他早该知道是这样。
什么耐心、什么等待。
他傅应洲根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是吗。”
傅应洲冷冷开口,突然,他的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谁说这里没人。”
下一秒,江无臾被傅应洲带着滚进了温泉边的花丛里。
温泉池的门被打开,走进两个人来。
与其说是走着,倒不如说是相互搂着推搡进来的。
两个男人。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