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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玄元度！
嗯？
我呀，养了一只猫！黑色的。
全黑？不吉利哎……好啦，然后呢？
我没给它起名字。
为什么？
哎呀，笨！我等你和我一起叫它小玄子呀！
好。咱们带着它一起回随郡去。
嗯！……不行，不行。不能去，你会撕了它的脸。不去。我不去。
“娘！娘！姐姐的眼珠子在转！转的好快！”
耳边传来一个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湿热的鼻息吹拂在我耳边。
“嘘！别吵，那是做梦呢。妮儿，快来吃口粥，小心烫。”
“好香！可哪儿来的米？”
“傻丫头，那人不是给了咱们一笔钱么，娘换了些干粮。包裹里头还有套新衣服，是给你买的，不过你先别穿，等咱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再换上。”
西里呼噜喝粥的声音。
“娘，这个姐姐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你别管，快点喝完粥咱们就走。”
“啊？可是那个大哥哥不是叫我们把这个姐姐送到扬州去么？”
“傻丫头，你就这么死心眼儿啊？她这都不知道是哪里生了病，奄奄一息的，带着她是个累赘！再说了，要真是着紧的人，也不至于随便交托给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要脸的事儿呢，娘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啊，啧啧啧，那身上到处都是淤痕……算了算了，你一个小孩子，不懂。”
“可是，可是爹说过，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咱们得做到。”
“放屁！你爹还说要带咱们回扬州呢，他娘的看见鲜卑人打过来了拍拍屁股就跑掉！我告诉你，越是漂亮的男人说的话越不要当回事儿！咱们给她留点吃的就算仁至义尽了，哼哼，俊俏的后生送钱给老娘花，老娘不要白不要。”
“可是，可是万一那个大哥哥来找我们怎么办？”
“这丫头咋就怎么不开窍呢！咱们不去扬州。有这笔钱还用去看你舅舅的白眼不成！咱们娘俩儿盘个铺子也够过下半生了。咱们往老家那边走，齐国这么大，他找的到才有鬼！行了行了，别吃了，把剩下的放她手边儿上，咱们走。到了临朐城娘再给你买好吃的。”
“娘，这玉串子好漂亮，碧绿碧绿，跟猫眼睛似的。”
“你想要哇？”
“嗯！”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轻轻地往下撸那串碎玉，我突然睁开眼睛，毫不客气地把她的手打开。
“哎哟！”那衣衫褴褛的妇人吓了一跳，连忙赔上笑脸，“姑娘醒了？”
我摸到手边上的粥碗，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喝掉。
“姑娘啊，你没事儿吧？”那妇人紧紧拽着同样衣衫褴褛的女儿，神色闪烁不定，“这，这，这，我姓孙，您叫我孙婶就行了，昨天晚上有个后生叫我送您回扬州去，这，这，这，您要是休息好了，咱们就上路吧？”
我扶着树艰难地站了起来，拖着腿踩在枯腐的落叶上，一步，再一步。
“姑娘，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孙婶在我身后一叠声地叫着，“姑娘，姑娘，咱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啊。”
突然觉得气短胸闷，我双膝一软，跌了下去，胃中翻腾，顿时把刚才吃下去的粥给吐了个一干二净。
她们两个赶紧跑上来，远远地站在我面前，两双眼睛警惕地看着我。
“娘！她都听见了！”小姑娘突然尖叫道，“娘！我怕！”
“别怕，妮儿，别怕。”孙婶把女儿一把揽进怀里，下死命地啐了一口，“死不要脸的小骚货！凭啥你去扬州就有男人送盘缠！老娘告诉你，你识相的就把玉串子给我留下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姑娘的眼中射出贪婪的光来：“娘！那玉串子是好东西！我在画上看过！”
“别多嘴，我知道。你吐完了没有！”
我吐了半天，终于吐干净了，又喘了半天，缓过气来。
“不要太贪心。再见。”
于是绕过她们继续走，她们两个一时呆着，竟没有阻止，突然就听见孙婶凶神恶煞地吼了句。
“你这个小骚货……啊！！！！！！！”
母女两个一起惨叫起来，我回头看时，一支长箭从左至右，贯穿了孙婶的脖颈，把她钉在一棵树上。她的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块锐利的石头，看来是打算杀了我。
小姑娘瘫倒一旁，显然是吓傻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满眼都是恐惧，连滚带爬地想要赶紧逃走。
我稍微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不要跑！”
我一把拽住她，紧紧护住了她的脑袋，抬头望去，这翠绿的林子竟是望不到天空的，枝连着枝，叶连着叶，层层叠叠，听得有雨声淅沥，但半滴也落不到人身上。时有飞鸟惊起，也只闻扑翅的声音，全无半点痕迹。
小姑娘在我怀里不停地颤抖，吓得连半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我静静地抱了她一阵子，便松开了，她反而扑上来扯住我的衣带：“姐！姐！我怕！那大哥哥是说过，要是我们对你不利，就要我们的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耐心地一根根掰着她的手指，她满脸都哭花了：“姐！姐！我怕！我伺候您，我做您的小丫头，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会做饭洗衣服，我一辈子伺候您！”
小孩子真的很缠人。我放弃了做无用功，任由她扯着我的衣带，而自顾自地往前走。
走去哪里我并不在乎，我只想走走，走到停下来为止。
啊，您要问什么？
哦。
玄元度的那一箭并没有射中我，有人把我劫走了。
听说人在极喜极悲的时候会五感闭塞，浑浑噩噩，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一段至今来说对我还是一片空白。不过能够单枪匹马闯入朐山军营，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也只有他能做到。
对，您猜对了。当然，没有他我怎么会坐在这里，对您讲这个故事呢，您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我讲了这么久，您就听了这么久。您看看周围，快走光了呢。
言归正传，我就这样多了根尾巴。但当时对我来说也不算啥，反正我感觉不到。
我在林子里转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多久，因为我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可能是几天，也可能只是几个时辰，我不觉得困，也不觉得饿或者渴，不过孙小妮有时候会拿片叶子接了露水来润润我的嘴唇。
林子很小，总有经过孙婶曝尸的地方，她就会扑过去不停地挖坑，眼睛还紧紧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确保彼此都在对方的视线范围内。
我眼睛一直睁着，走路的时候我数自己的脚印，走累了我就数树上的叶子。
嘿，我到现在还记得呢，我一共走了二十二万三千七百六十八步，数了十八万九千零八十片叶。
我什么也不想，就专心地数数。啊，您也知道，鸟类没有基本的排泄素养，经常有小鸟便便掉在我头上身上，孙小妮拿着她的新衣服，一处一处仔细地替我擦掉。
不过这情况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发现我经过的地方，一只鸟都没有了。
我想他一定还在附近，一定还在。
这个时候孙小妮也凭一人之力，把她娘给葬下了，像模像样地垒了几块石头上去。
所以我这不速之客也应该离开了，否则这林子里的生物链非得被破坏殆尽了不可。
“孙小妮。”
孙小妮正在给她娘磕头，听见有人喊她，惊得跳起半天高：“姐？姐！您叫我？”
“我要走了。”
她一脸的惊惶：“哦，要走了。去哪儿？扬州？”
“钱你拿着。再见。”
“您别丢下我呀！姐！我怕！”
“别怕。他会跟着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我一个人去哪里呀，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孙小妮嚎啕大哭起来，“姐！姐！求求您带我去扬州吧，我给您当丫头。”
“我有两个丫鬟，够了。”
“我会做饭洗衣服……”
“你说过了。”
“我一辈子伺候您……”
“你也说过了。”
我慢吞吞地在前面走着，非常想要一份地图来看看，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我……告诉您那玉串子的秘密！”
“没兴趣。”
“您是不是曾经割破了手腕？那是您的血化成的碧玉啊！”
我停下了脚步。
“你在说什么。”
“我不骗您！真的！我们一家子以前是岭南赵家的下人，专门帮玄少爷晒书，我爱看那图画，见过好几次，不会错！您手上这一串是上古娥皇戴过的，所以就叫做娥皇。”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是娥皇转世了？”
孙小妮拼命点头：“我知道您不信，您不信我没关系，您回去把您妹妹的手腕割了，也会有一条血化碧出现，那个比您这个颜色浅些，是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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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下一章要暂停悲伤，ava你猜的没有错，就是陈休尚救了陈彤庭
他和陈彤庭毕竟也要来个了结，所以必须是他，不能是别人，结果被你剧透，郁闷！
觉得自己太勤奋了，所以下次更新会很慢。我毕竟还有正经事情要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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