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后成为天下第一

　　回到青山剑宗，宋安原本打算和沈月昭直接去练习场，一起练习。
　　但想起出发前许言那般担忧，她觉得还是该先回小院打声招呼，报个平安。
　　再者，便是郭娘。这次任务来得仓促，一去三四日，也没来得及跟郭娘说一声。
　　上次离开时，郭娘还念叨着下次来就可以让她试着分拣药材了。
　　接连几日不去，万一以为是自己怕苦怕累，打了退堂鼓，以后再不让她来了，可就不妙了。
　　心中想好后，宋安便先回了小院。
　　院内静悄悄的，并未见到许言的身影。
　　她便将手中胡老伯给的东西放下，先去了一趟藏书阁。
　　只见郭娘正背对着门口，蹲在地上，手里动作却不停，正将几株长势正旺的草药连根拔起。
　　“郭娘，我来了，这些活儿让我来做吧。”宋安快步走近。
　　郭娘闻声，头也没抬，只是将手中最后一株草药拔出，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看也不看宋安，径直往屋里走去。
　　“哦，事情都忙完了？还知道来我这小地方。”
　　她走到门口，才侧过半张脸，没什么表情地瞥了宋安一眼。
　　“不过你不来也没什么，清净。只是上次你给我的草药，你就别想拿回去了。”
　　宋安听出郭娘口中的一点抱怨，赶忙解释。
　　“郭娘，不是我不想来。是宗门突然派了紧急任务下山，事发匆忙，根本来不及告知您。那草药，您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没想过要拿回来。”
　　这番话飘进郭娘耳朵里，她脚步一顿，那如此珍贵值钱的草药不要了。
　　下一秒，她脸上那带着的那点怨气消散，变得和蔼可亲。
　　她一把拉过宋安的手，语气也与刚才判若两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正事，耽搁不得，没事没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这是担心你嘛！你这丫头，下山也不说一声。”
　　这变脸速度之快，宋安也被晃得一点懵。
　　郭娘却已自然而然地拉着宋安往里走，还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学药修吗？上次那本书里的内容，你也都记下了。今日正好，我教你动手做些简易实用的药。”
　　郭娘不由分说，拉着宋安就进了她那间小小制药房中。
　　一推开门，比外间浓郁十倍的复杂气味便扑面而来，混杂着各种难以形容的奇特气味。
　　屋子狭小，却塞得满满当当，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靠墙立着个最大最高几乎顶到房梁的药柜，上面和医馆一般还有许多小抽屉。
　　最里面是一个半人高的石制丹炉，炉身布满烟熏火燎的痕迹，旁边散乱地堆着炭块和吹火筒。
　　靠门窗处有一张长条木案，上面更是琳琅满目。
　　大小不一的石臼、铜杵、碾轮，形状古怪的琉璃瓶、陶罐、壶，还有几把看起来像刀、勺、针的奇形怪状的工具。
　　郭娘将手里那几株刚拔的草药随手丢在案上，很是自然地吩咐道：
　　“行了，别傻站着。去那药柜最右边下面上拿三钱红藤，在它旁边取二钱磨好的白芨粉，正中间抓三根三七根，要干的，别拿成新鲜的了，快去。”
　　宋安连忙应下，走到那面如同巨大蜂巢般的药柜前。
　　看着密密麻麻，毫无标识的抽屉，她傻眼了。
　　她先来到右边药柜，拉开几个抽屉看了看，发现自己对郭娘说得那些药材长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宋安站在药柜前踌躇半晌，终于还是空着手，满脸窘迫地走回了郭娘旁边。
　　郭娘正蹲在地上，熟练地往丹炉下的小灶里添炭生火，火星噼啪。
　　她抬眼看了看宋安空空如也的双手。
　　“让你取的药材到你手上后，是不是只有像你一样的人才能看得见？”
　　宋安尴尬地挠了挠头，老实交代：“郭娘，我不记得您说的那几味药，具体长什么样了，药柜上也没写。”
　　郭娘闻言，生火的动作顿了顿。
　　“上次那本书，里面的东西你不是都记下了，当时还对答如流。”
　　“当时记住了，现在都忘了。”
　　听到宋安亲口承认忘了，郭娘心中反倒没什么不悦。
　　看来，这小丫头也不是样样都妖孽，背书快得吓人，忘得也是干净。
　　“罢了罢了，认药这事儿本就得多看多摸。这次就算了，我在旁边教你认，你看仔细了。下次再来，可不能再这样了。”
　　说着，她亲自走到药柜前，一边拉开抽屉，一边给宋安讲解。
　　“喏，看好了，暗红色、细长扭曲、断面有红丝的是红藤；这种灰白色、质地轻、闻起来有土腥气的是白芨粉；至于三七根，要选这种表面灰黄、有瘤状突起、质地坚实、敲起来声音闷响的。
　　“不过也有长得特别像不好区分的，所以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知道自己放在哪。”
　　取好药材，郭娘回到石台边，开始示范制作最基础的金疮止血散。
　　她动作娴熟，一边操作一边解说。
　　“先将三七根用这个铜药碾细细碾成粉末，越细越好，药效才易吸收。红藤剪碎，白芨粉备用，火候很重要，用文火慢慢红藤碎片，去掉多余水分和烈性，最后将三者按比例混合，用细罗筛过三遍，确保均匀无杂质……”
　　不多时，一小包淡褐色粉末便制作完成。
　　郭娘用纸包好，塞进宋安手里。
　　“喏，最简单的金创止血散，对刀剑皮肉伤有效用，自己收好，说不定有用。”
　　宋安接过那包药：“多谢郭娘，我下次努力记住。”
　　郭娘转身拿起之前穿的包裹住全身的衣服，就要穿上，看着旁边站着的宋安，她将宋安推了出去。
　　“知道就好，我要开始做事了，你也帮不上忙，就出去吧。”
　　“那个选拔考核也要开始了，你就好好准备考核吧，我这也没那么忙了。”
　　宋安马上便被赶了出来。
　　从藏书阁出来，宋安走回院中。
　　远远就瞧见小院外旁边蹲着个熟悉的身影，圆乎乎的，像个大石墩子。
　　宋安一眼就猜到那是秦寻风。
　　他一见宋安，立马就站起来，几步就晃到她面前。
　　“宋安，你回来了？”
　　宋安看着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暖心，故意板起脸说：
　　“宋安没回来，你面前的是分身，你蹲在这儿干什么？等人还是孵蛋？”
　　秦寻风反应过来宋安是在打趣自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就是前几天来找你，发现你没在院里，也没在常去的地方，心里有点不踏实。”
　　“今天在练习场，我看见一个不见的弟子回来了，就想着你应该也回来了，在这儿等等看。”
　　宋安了然，知道他大概是担心自己又卷入什么麻烦。
　　“是宗门临时派了个下山任务，走得急。没什么大事，就是跟着跑了一趟腿。”
　　看着秦寻风不动，宋安猜到他还有想说的，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别扭扭捏捏的，有话直说。”
　　被宋安这么一催，秦寻风像是得了指令，立刻脱口而出。
　　“就是你之前说的练剑那事，我也自己练了，但还是觉得不对劲，我还是想请你指点一下。”
　　宋安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点点头。
　　“当然可以啊。我说过的话算数。只要你想学，我有空的时候，就可以练。不过老规矩，你还得管饭。”
　　宋安直白地说。
　　“当然，当然。”秦寻风马上说。
　　话说完后，秦寻风心满意足，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提醒。
　　“哦对了，第二次评测提前了，就定在明天，你刚回来，别忘了。”
　　说完秦寻风便走了，宋安也往院中走去。
　　她轻轻推开院门，这一次，在小院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许言和往常一样，仰躺在院中那张老旧的竹制躺椅上，闭着眼睛，脸上依旧带着倦色，看起来比之前还累。
　　宋安放轻脚步，打算悄悄溜回自己屋子，不打扰他休息。
　　“平安回来了？”
　　许言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他慢慢坐起身，看向宋安。
　　“这趟差事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宋安老实说道：“遇上了一伙山匪，不过大家都平安，山匪也被押送官府了。”
　　“嗯。我给你的那张符，用了？”许言又问。
　　提到这个，宋安眼睛亮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惊奇与兴奋。
　　“用了，您给的那张遁身符，真的好神奇。注入灵力，心念一动，不过瞬息间就到了我想去的地方。”
　　许言看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说：“当然神奇。这种符箓，在我们这种地界，说是有价无市也不为过。结果，被你小子就这么给用了。”
　　宋安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点心虚，手也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行了，给你了就是让你用的，只要能派上用场，护你平安，就不算浪费。”许言打断她的那点不自在。
　　“不过，你往后就更得给我好好用功。首要目标，给我挤进内门去，到时候，宗门资源倾斜，你自己也长了本事，再来想想怎么回报我。”
　　“知道了。”宋安用力点头。
　　“嗯。”许言重新靠回躺椅，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往后再有什么突然的安排，或者不对劲的事，记得先来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宋安再次应下。
　　许言又说：“行了，奔波几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养足精神，明天还有第二次评测。”
　　他摆了摆手，示意宋安可以走了。
　　宋安回屋休息了几个时辰。
　　第二次评测在熟悉的犬吠声中开始。
　　因有人提醒，宋安自然没有错过。
　　此番她的身体已基本康复，脚步比首次评测时轻快稳健了许多。
　　她保持着均匀的速度行进，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队伍的前列。
　　途中，她曾远远瞥见沈月昭的身影，始终领先在前方，不见丝毫降速。
　　她也并未刻意追赶，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行。
　　直到最终结果公布，宋安取得了第四名。
　　之后便是好好练习，等选拔考核了。
　　*
　　山下小城，一间酒馆里。
　　方桌对面，一个眼带戾气的人闷头灌了口酒，将粗陶碗重重砸在桌上。
　　“孙阎松，你这事办得，忒不地道！”
　　孙阎松慢条斯理地夹起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咯吱作。
　　“哦，怎么个不地道法？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足，既想要人，又想吞了那批货。结果呢两件事都没办好。”
　　那壮汉额角青筋跳了跳，强压怒火。
　　“劫货的事，是我们贪了，认栽！你们和官府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老子也不想多问。可人呢？说好送到嘴边的人，一个没捞着，还害我白白折了十几个弟兄！这笔账，你怎么算？”
　　孙阎松给自己斟了杯酒，语气带轻蔑。
　　“这也能怪到我头上？还不是你们自己手下不济事，连一群雏儿都拿捏不住。怎么，占了几座山头，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酒肉把骨头和本事都泡没了？”
　　“你！”壮汉猛地一拍桌子，碗碟乱跳，引得旁座几人侧目。
　　他咬着牙，身体前倾，压着声音。
　　“少给老子来这套！若不是你那边突然冒出个塑核期的硬茬，局面能崩？孙阎松，你这是想过河拆桥，急着跟我们撇清关系了？”
　　“塑核期？”孙阎松举到唇边的酒碗动作停下，头歪了歪，有些意外，“你觉得这破剑宗能出几个塑核期的弟子，我会派去干这种事？”
　　他思考了一下，回想起之前许言的反应，难道是许言手下那个姓徐的？可他记得，那弟子也不过练气后期。
　　“是谁？”他抬眼，神色认真了些。
　　壮汉见他似乎真不知情，火气稍敛，但语气依旧不善。
　　“哼，装得挺像。不是你，难道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早知你送来的是这种扎手的硬茬子，老子就该亲自带人去，保管叫她有来无回。”
　　“到底是谁？”孙阎松追问，声音沉了下来。
　　汉子没好气地回答：“哼，看来你是真蒙在鼓里。听逃回来的说，是个女的，叫……宋安。”
　　宋安？
　　许言上次特意找来警告，要求动不得的那个弟子宋安。
　　入门才多久，竟已至塑核期。是许言暗中给了什么了不得的助力，还是这人本身就有问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来头？
　　他抓起手边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压下心头的惊疑。
　　“这人，我确实不知。”
　　他语气放缓，带了点安抚的意味。
　　“许是有些误会在里头。既然让你损了人手，我自然会补上。过些日子，再安排一批弟子下山便是，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那壮汉见孙阎松口愿意补偿，怒气这才消了不少。
　　“最近风声紧，官府里头有人聒噪着要剿匪立功，我那几个山头压力不小，不多备点能打的人手，心里不踏实。你最好送些真有点斤两的过来。”
　　孙阎松斜睨他一眼，嘲笑道：
　　“斤两够的，谁愿意干你这刀头舔血，见不得光的行当。稍微有点背景，有些前途的，你那小庙，接得住吗？别引火烧身。”
　　壮汉被他这话堵得一噎，烦躁地抓过酒壶，也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带着些自嘲和愤懑。
　　“哼！说到底都是干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事，你们这种藏起来的就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光明正大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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