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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
霍煜旸出来之后，在房屋门口看见了朴方翎。
“你怎么来了？”
他的手还有点抖，仿佛刚做了一回开膛破腹的刽子手。霍煜旸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朴方翎神色有些犹豫不定：“老大，我……特地来找你的。”
霍煜旸道：“上车说。”
朴方翎自是无条件听从他的指示，二人一同上了车。
朴方翎当司机，霍煜旸没有坐后面，反而坐在了副驾。
朴方翎从镜子里窥了一眼霍煜旸的神色，他正阖目养神，呼吸平稳，显然是在等着朴方翎先开口。
“老大，这个房子里面……关着谁啊？”朴方翎试探地道。
霍煜旸仍旧闭目：“没谁。”
“为什么你隔一段时间就要去一次……？兰若也知道这事，对吗？”
“什么对吗错吗，别问这个。”
朴方翎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几乎从来没有这样追问过他在做什么，霍煜旸内心又是一阵烦躁，五指在暗处紧捏成拳。
朴方翎盯着前方，眼神有些难过，过了一会儿，他把着方向盘，坚定地再度开口：“你不告诉我，是因为里面的人是兰若的次席，那个叫宫夏的向导。对不对？”
“不是。别再问了。”霍煜旸的语气已经带上了警告。
朴方翎却不管不顾地问下去：“你们为什么要关着他？我听说他因为救人断了腿，后来军队就失去了这个人的踪影消息，像被人刻意藏起来了一样……老大，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语气里甚至有几分希冀，不知是在希冀霍煜旸告诉他真相，还是告诉他一个毫无破绽的答案。
霍煜旸顿了顿：“这重要吗？你已经认定了里面的人是他吗？”
朴方翎苦笑道：“老大，我跟着你的时间最久了，以前从来没有深想过，最近我总是忍不住琢磨……老大，你自己知道吗？你看宫夏的眼神，跟看别人是不一样的。”
霍煜旸心里一惊，沉着脸道：“有什么不一样！”
他本意是希望朴方翎赶紧打住，没想到这二货没领会他的意思，沉吟了一下，居然道：“就是感觉……你看着他的时候，你们对视的时候，你好像特别投入，你们两个中间不管隔着多少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
霍煜旸：“……”
“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我和兰若的次席搞在一起，你是想说这个吗？”
可他的手，哪怕紧握成了拳，却还是随着心脏的震颤，不自觉地发抖，越来越抖。
“老大，我不知道你跟兰若达成了什么共识。”朴方翎犹豫了一下，把车停在路边。
霍煜旸冷冷地看着他。
“别人不知道，但我是知道你的事的。你还没有和那个等级不高的嫂子离婚，是吗？”
朴方翎的神色很为难，他注视着霍煜旸，几乎是恳求地问他。
“可你和兰若，你们两个，为什么又在一起了？我相信你，你绝对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那就是你跟兰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明白，我们三个不是最要好的吗？你们两个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霍煜旸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动摇，哪怕是他最好的兄弟也不行。因此，他打定了主意闭口不言，用一脸无可奉告的表情回应朴方翎。
朴方翎等了一会儿，心里的期待就在霍煜旸的冷漠中慢慢熄灭了，他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是我多言了。可能，我只是……”
他只是什么呢。
霍煜旸等着他的回答，没想到，朴方翎却道：“我只是觉得，不管有什么事……也许你是可以信任我的。”
他说完，发动了车子。黑车沉默地划破阴沉午后，往军事据点驶去。
过了一会儿，霍煜旸打破了沉默：“我没有脚踏两条船。”
他用这样一句话，侧面地回答了朴方翎的疑问，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朴方翎的眼神一亮：“是么？我就知道你不会的。后面的事你不用说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霍煜旸靠在座椅靠背上，偏过了头。
他知道，凭他这一句话，以朴方翎的才智已经可以推出来宫夏的身份了。
他怎么能说他不信任他？连最想藏住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霍煜旸看着窗外，长睫低垂，掩去眼中淡淡的郁闷。
进基地之前，霍煜旸问道：“晚上突袭，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朴方翎低声道：“放心，我都盯着呢，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两人分道扬镳，霍煜旸朝办公室走去。
经过一条长廊，他一下子被唤起什么不好的记忆，脸色阴沉了几分，驻足片刻，他抬脚往一个方位走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是在这个位置。霍煜旸环顾四周，打开窗子看了一下。
当时他和兰若站在这里讲话，故意讲了很久，正对着这面窗户，外面的人能把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他沉思了一下，如果说，是在这个位置的话，按照手机里照片的角度，应该是在……
他边回想边走，根据拍摄的方位走到了一个位置，那里什么遮挡都没有，只是一面墙。
霍煜旸盯着墙上挂着的绿植看了一会儿，把指节伸进繁茂的枝枝蔓蔓里摸索。
他摸到了一个东西。
霍煜旸把它拿出来，那竟是一个已经关闭的微型摄像头。
兰若的办公室香烟袅袅，炉中总是燃着淡雅的香料。寒凉的雪地香和热茶的水雾在空中融合，缭绕在对坐的两人身边。
兰若笑着递给他一杯茶：“以往都是我到你那里去，难得你造访我这里。”
霍煜旸接过茶杯，不咸不淡道：“是很难得。对了，最近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兰若流露出一点疑惑：“可疑的人？你指哪方面可疑？”
“比如跟踪，或者偷拍。”
兰若先是疑惑地思考了一会儿，旋即神色渐渐凛然起来：“我没有遇到过，但这是极其严重的事件，军事基地到处都是机密，怎么能随便偷拍？是不是你遇到了？需要我立刻叫人去查吗？”
霍煜旸看着他，吐出两个字：“不用。”
随即他将搜来的摄像头扔在兰若桌前，直截了当道：“这是你放的吗？”
兰若仔细地端详了那个摄像头一会儿，抬头对霍煜旸道：“你在哪里发现的这个？我没放过。”
他的神态非常自然，饶是霍煜旸鹰隼般的目光下，都没发现什么破绽。
“嗯。你说你没放过，我很想相信你。”霍煜旸紧盯他，“但那天我们去走廊讲话，是你提议的。”
兰若非常无辜地道：“是啊，怎么了？”
他骤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一变。
“难道是那个时候被……”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霍煜旸，“你怀疑我？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目光里充斥着被误解的愤慨和悲伤，直直地看着霍煜旸。
霍煜旸没有说话。
兰若气的站起了身，指着桌上的摄像头：“查！必须查！我这就让他们去搜查其他地方，一定要把这个人抓出来押到你面前，你倒看看我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兰若胸膛都在起伏，情绪非常激烈，马上就打电话安排了这件事。
霍煜旸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心想，有谁像他这么失败，短短一天之内跟三个人发生信任危机。
他起身拍了拍兰若的肩：“别查了，我相信你。”
他绕过去，摁掉了兰若的电话。兰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相信我？”
“相信。今晚就要开战，这件事先往后放放吧，别动摇军心。”霍煜旸淡然道。
兰若用极其失望的目光看着他：“真的相信我，怎么不彻查到底还我一个清白？”
“打完这仗一定。”
“不用了！”兰若呼吸粗重地跟他拉开了距离，清丽绝尘的脸上满是憎恶，“霍煜旸，枉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就这么回报我的付出！”
“兰若……”
“晚上的战斗我不去了。”兰若目光冰冷，“别到时候打输了，又要怪到我头上来！”
霍煜旸深呼一口气：“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他走到门口，握上了门把手。
“兰若，不管你还相不相信，我想说……”
他没有回头，背着身，微微侧头。
“我真的相信你。”
兰若站在门内，目送他离开，霍煜旸的身影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是夜，雪峰之林，万籁俱寂。
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行过荒芜的雪地，然而，十分诡异的是，他的身后没有留下丝毫脚印。
行到一处，双脚刚落，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从喉咙里发出了疑惑的一声。
“heng？”
然而已经迟了，一张金色的大网刹那间从雪中弹起，将他牢牢罩住！
他反应迅速，在网收紧之前想要隐身遁走，然而那网竟然是经过特制的，边际人在其中无法隐形！
“抓住了！别让他发信号！”雪林中传来哨兵的呼喊，同时，传来脚步急奔的声音。但他们也迟了一步，那个边际人在网中镇定自若地开始念经，一种莫名的语言以他们听不到的特殊频率在空气中快速传播，转眼弥漫了整个雪峰之林！
各处都不断传来边际人落网的声音，但是他们的消息传播速度首屈一指，转眼，尚且自由的边际人立刻就组织好了火力，全面反击！
炮火转眼就席卷了各处，负责捕捉的哨兵们开始有序撤离。
霍煜旸率领着一队冲锋哨兵，穿着作战服，全副武装，神情肃穆。
“冲锋。”时机已到，霍煜旸戴上护目镜，提着一把黑曜弯刃，率先冲了进去！
顿时，震天的号角为他们响起，无数精壮勇猛的哨兵跟在他身后，顶着炮火争先恐后地冲进了战场。
奇行种的身形在火光中渐渐浮现，尖锐丑陋的獠牙上还挂着恶臭的不明液体。
训练有素的哨兵们立刻几人为一组，每组分别缠住一只与之作战。霍煜旸冲在最前，迎面走来几只獠口大张的奇行种，他丝毫没有退却，黑曜弯刃手起刀落，一人独战三只奇行种，将被包围的战局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
他把喷上血液的护目镜扯下，目光狠戾地提刀冲着一个方向追去。一个边际人正手端冲锋枪，站在奇行种身后对着哨兵们扫射，霍煜旸如一道毁天灭地的陨石一般冲着它砸过去，一路上躲开数发子弹又打落数发，刀火闪闪，剑光胆寒，黑曜弯刃劈风斩浪，将一切阻拦在前的东西斩落刀下！
那边际人见势不妙，扔了兵器，转身就跑。
霍煜旸远远一掷，飞刀过去将它一刀穿心。边际人胸□□出一团黑雾，嘭地消散在了空中。
“投降者不死，再有胆敢反抗者，如同此人！”
战场上炮声轰轰，吼声刀枪声更是不绝于耳，可霍煜旸的声音铿锵有力，压过了所有杂乱的声音，响彻在场每一个边际人的内心！
穿着黑袍的边际人很快聚拢，抱团嘀嘀咕咕了一阵，霍煜旸提刀，刀锋滴血，森寒无比地注视着它们。半晌之后，等来的却不是投降，它们好像打定了什么主意，迅速散开，围成一个圈，将霍煜旸困在其中！
霍煜旸眯眼道：“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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