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伪雀

　　赌场包厢内。

　　四壁完全被深色而雕刻着繁复优雅花纹的紫檀木包裹，房间中央，水晶吊灯位于椭圆牌桌上方。

　　酒杯随着男人那只手的轻微转动而闪动光彩，那双平静的眸子望向对面。

　　“是古梁生。”对方向他报出一个名字。

　　酒杯被放置桌上，男人思索般看着他。一年前虞学明想把虞家的两个港口卖给一个美国人，凯尔文，克雷杰弟弟，准备要签合同了，被政府拦了下来，约谈虞鹏海，那段时间不仅港口生意受限连夜总会也经常被查。

　　即便如此虞鹏海仍不愿意把港□□给他管理，只是当着叔伯跟他的面装个样子把虞学明训一顿，现在他在外面谈港口的生意还得经过他虞学明同意。

　　当初那份合同签不成，凯尔文跟虞学明软磨硬泡，两人私底下签了个合同，凯尔文怕没有保障，找了个中间人作证明人。

　　他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出那个人是谁，只找到一点消息，澳门有一个人知道点这事。

　　虞向南抬眸直视大头成，“确定？”

　　“确定，他就是那个中间人，这人以前跟凯尔文合作的，黑白两道通吃，只是他现在赚够了撂手不干，到处去玩。最近就在澳门呢，昨天还是前天在你外公赌场玩了场大的，保镖什么都没带，只带着个女人。”

　　“能不能把他约出来？”

　　大头成嗨笑两声，“那我就没那么大能耐了，你去试试吧。”他把古梁生电话给了虞向南，“你千万别说是我给的他这人注重隐私要知道了我就完了。”

　　他意思抬下手，表示明了。大头成就出去了。

　　虞向南摩挲着那张纸，思索半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边位？”
　　“有点生意想找古生谈谈。关于金融投资。”

　　“你谁？”
　　“虞向南。”

　　“噢...那个金融投资我最近不打算碰了，你那个生意大不大？”

　　“明晚八点，金皇家见，古先生会感兴趣的。”
　　“行吧。”

　　电话挂断，男人沉默望着赌桌两秒，起身出去，回到车里，周身疲倦，闭目间深呼吸了口气。

　　汽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

　　无意往外一瞥，视线正正落在街边那家煎饼店那。中午吃饭那会她没吃多少，说没胃口，出门前问她要吃什么，迷迷糊糊说想吃阿姨做的煎饼。

　　红绿灯剩三秒，杨正浩准备起步，却听见后头一句：“靠右边停车，下去买份煎饼。”
　　“好的。”杨正浩往右边拐弯，下去五分钟买了份煎饼回来。

　　十分钟后，汽车驶入别墅院子。
　　他拿着煎饼上楼，推门看见的却是空荡荡的床。保姆说她跟刘嘉怡出去了。
　　男人往沙发坐，给那边打电话。

　　......

　　安纯想要过去确认那人是不是苏媛，正要迈步，忽而看见一个男人靠近她，她下意识停下。

　　那个男人似乎在关心她身体，女人摇头间，安纯认出了那就是苏媛。

　　好久不见，她似乎变得跟之前不太一样，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那股傲气好似被消磨掉，只剩疲倦。

　　两人不知聊了什么，向男人出来的方向回去了。

　　那边刘嘉怡跟朋友说笑着出来，她顺道跟着出门。
　　才到车里，电话就响。看清来电人，赶紧接。

　　“去哪了？”那边问。
　　“跟嘉怡出来逛逛，马上回去了。”

　　那头把电话挂了。安纯莫名觉得他不太高兴。大概是谈生意不顺利吧。

　　宗华琛平时忙于生意不经常在家，今晚只有他们三个在。

　　安纯是跑上楼的，开门就见男人坐在对面沙发，桌上有份凉掉的煎饼。

　　她温吞走进去，男人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又说想吃煎饼，买回来都凉了。”

　　她没想过他真的会买，也知道他这话是指责自己出门不提前跟他说，温声回：“我醒来你不在，就出去了。”她伸手去拿煎饼，“凉了不会影响口感的。”

　　“吃了肚子受凉又感冒。”
　　“没事，不会的。”

　　她正要吃，他却让她放下，过去没几分钟，杨正浩敲门，给了她一份热腾腾的煎饼。

　　香气扑鼻，女孩被馋饿了，大口咬着吃，余光扫到旁边，一怔，缓缓扭头，对上他不知看了多久的目光。

　　她不懂那眼神什么意思，鼻音“嗯？”一声，以为他想吃，把煎饼换一个边大方递给他吃，他却没咬，“吃你的，我等会。”

　　好吧。看来他又叫杨正浩去买了一份，只是为什么刚才不叫呢，辛苦杨正浩要跑两趟。

　　等他洗完了澡女孩才知那句“我等会”是什么意思，但一切已经都躲不及了。

　　他不止要在床上，都抱她去洗澡了还要再来两次，最后被累到直接昏过去，第二天醒来身体还酸涨。

　　刘嘉怡出去玩了，她一个人在宅子里无聊没事干，坐在卧室阳台发呆。

　　中午刘嘉怡打了电话过来，喊她出去逛街。

　　那边是个大型商场，有个保镖跟着提东西，刘嘉怡买了几大袋，逛累了拉她到一家咖啡店喝咖啡吃甜点。

　　安纯听见一声欢迎光临，无意抬眸，看着进来的人，却一愣，对方亦如此，对视两秒双方默契移开眼神。

　　刘嘉怡叫她尝尝那块巧克力蛋糕，又与她聊起学校里的事。

　　“你在哪里上学呢？”

　　“香港大学。”
　　安纯注意到侧边那张桌子的人起身，不自觉看过去。她往卫生间那边走，在拐角那，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个信号。

　　安纯放下了勺子跟刘嘉怡说去趟卫生间。

　　在洗手台，她碰到了她。

　　“苏媛姐姐，好久不见你。”

　　苏媛浅笑了下，“你跟虞向南来的吗？”外面那个是他姨妈女儿，她认得。

　　“嗯。”安纯想起那个跟苏媛一起进来的男人，昨晚那个也是他。看上去三十多岁模样，那气质一看就是那种在生意场上混得游刃有余的男人。

　　“姐姐外面那个男人他是谁？”
　　“你不认识。”苏媛视线扫到她脖子侧边的吻痕，眼眸微暗。

　　“你这段时间都在这边忙工作吗？”

　　“前段时间在国外，这两天才回来。”跟虞向南分手那段时间过得煎熬，香港满是他们之间的回忆，所以她到英国躲了段时间，被苏有康三天两头的电话弄得烦了，最近才回来。

　　安纯能感觉到她的疲惫，似乎经历了很多事，但她不说自己也不好贸然询问。

　　“明天有没有空？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有。”安纯点头。
　　“那我电话找你。”

　　苏媛洗了手，先她一步出去。

　　回去后不久安纯收到她的信息，约她明天上午在那家咖啡厅见，安纯复了她信息，继续跟刘嘉怡一起看电视。

　　晚上八点。

　　虞向南跟古梁生约在包厢见面，聊过两句，说明来意。古梁生并不意外，他能找到自己就猜到是为这事，只是出卖人这种事他向来不做，所以喝了杯茶就走了。

　　杨正浩进入包厢，看见他满身烦躁，也知谈得不顺利，他去查这人的黑料也查得不顺利。
　　古梁生做事规规矩矩，完全找不到把柄。

　　烦躁间，虞向南想起个事。

　　“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苏媛。”

　　杨正浩报出这名字他并不意外。就苏有康那老头的行事作风，也能料到要苏媛去做什么事。

　　“他之前就对苏媛有意，但她一直没答应，后来苏有康找古梁生合作，他顺水推舟，搭上苏媛这条线，但两人现在好像并没到确认关系那一步。”杨正浩揣摩着他脸色，“南哥，需要找她来吗？”

　　苏媛之所以不肯答应古梁生就是对虞向南还有情，借她去说服古梁生或许他会同意。

　　他摩挲着那酒杯，并未发话，一直到回去都没给杨正浩明确指示。

　　虞向南回到那边，看见女孩在楼下煮面，见他回来，又加了点面进去，煮两人份端出去。

　　他脸色不太好。她能察觉出来，心里的话酝酿又酝酿，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她第三次悄咪咪看过来，男人问她看什么。

　　女孩趁着这个话口，向他提：“明天我想出去。”
　　“去哪里？”

　　“想吃昨天的煎饼，挺好吃的。”

　　她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觉到并不愉快，如果明说去见苏媛，说不定就不让她见了。

　　男人吃了面，心情好，点了头。

　　第二天等他走了之后安纯打了的士过去咖啡店。

　　看见苏媛，忍不住把这段时间的苦水都说与她听。

　　苏媛沉默良久，神色不明，看着对面女孩愁眉苦恼。

　　“你真的想离开他吗？”她问。
　　安纯没有犹豫点头。

　　“我可以帮你。”

　　安纯却是一怔，回想起之前姨妈跟翟子默他们的遭遇，摇了头，“我怕牵连你到时连你也被关起来。”

　　“没事，先把你姨妈救出来，至于阿姨虞向南念及旧情不会太为难她，乔萱有她男朋友护着，只要把你姨妈救出来就好了，我给你想想办法。”
　　女孩犹豫不决望着她，“我们能成功吗？”

　　“试试。”她说。
　　女孩点头，“谢谢你苏媛姐姐。”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澳门？”
　　“明天。”

　　“后面我会想办法联系你，记住不要被他发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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