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限制机器人结婚后

　　岑序然走上前，08屏幕上的字迅速切换，她没有看见刚才那个大大的问号。

　　【早上好，序然。】

　　“早上好，08。”岑序然走上前打了个招呼，坐到餐桌旁，十七将早餐推到她面前。

　　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她，期待她能说点什么。

　　但岑序然没说什么，拿起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着，08沉默了一下，转身走进厨房收拾卫生。

　　十七看着离开的08，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她坐到岑序然对面，支着下巴看她。

　　“这个蓝莓是昨天08买的，它没有买蛋糕，但是买了蓝莓和饼干，序然一会儿要带走一点尝尝吗？”

　　“还有卧室床边放着的柠檬糖，那是04找出来给你的，昨天你回房间都没有看见。”

　　十七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在意面前的人有没有听进去。

　　突然，她双手撑在餐桌上，俯身凑到岑序然身边，小声说话，粉色的头发在她面前轻晃。

　　“04说，07会限制你吃糖，一会儿你可以悄悄把柠檬糖带走，这样07就监管不到了。”

　　偷偷摸摸，像是在撺掇一个小朋友干坏事。

　　岑序然抬眸看着十七，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指尖在餐桌上轻点两下。

　　【十七，客厅范围内的对话我都可以捕捉到，建议你撤回刚才的言论。另外，根据健康管理，建议序然不要过度食用糖类，一天1~5颗即可。】

　　温润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十七回头看着智能冰箱，她都这么小声说话了，离得这么远，还可以监听到吗？

　　“你的指令里有遵守健康管理条例的程序吗？”岑序然突然提问，食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扣。

　　十七收回视线，对上岑序然的目光，眼神不自觉地飘移了一瞬，“有的。”

　　“那为什么你刚才和我说的可以把糖带走这种明显违规的话，脱离监管范围，或者规避监管，都是违反健康条例的。”

　　岑序然眼神平静地看着十七，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回答。

　　主动教唆人类去做违背程序的事情，对一个机器人来说，太反常了。

　　“我并没有违反程序哦。”十七笑的灿烂，她坐回椅子上，睡衣头两颗纽扣因为刚才俯身的动作，松散地解开，露出胸前一片瓷白的皮肤，

　　“我的核心指令与0708不同，它们对核心程序是照顾序然的生活和身体，所以会严格遵守健康条例照顾序然。”

　　“我的指令更侧重对序然情绪的照顾，比如序然你的情绪健康与心理舒适度会优先于部分可调整的生理指标。程序优先级让我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能感觉到你这两天情绪不高，那一小罐柠檬糖也不过13颗，就算序然一天全部吃完，对身体也不会实质性的损伤，限制与否都不重要，但能带来的情绪价值会显著提升。”

　　粉色的发丝滑落肩头，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岑序然。

　　她的指尖抚上松散的领口边缘，那片瓷白的皮肤在晨光下近乎透明，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血色或温度。

　　“我感知你的情绪，并且采取‘你认为能带来慰藉的’合理的方式行动，只是需要一点灵活的变通，程序也认定我的行为合理，我才能说出这些话。”

　　“序然的情绪对我来说才是第一位，我想让你开心。”

　　岑序然微微侧头，听上去这番话似乎没什么问题，逻辑自洽。

　　十七注视着她，岑序然眼中的疑惑消失了很多，但是并没有完全驱散，像是水底的暗流，悄然涌动着。

　　或许在之后的相处中，还会有很多新的问题等着她。

　　岑序然没再说话，只是指了指餐桌，让她把餐桌上的盘子收拾一下。

　　十七正想起身收拾，08这时从厨房出来收走了餐盘和杯子。

　　矮胖的身体熟练地做起家务，十七一点忙都帮不上。

　　今天还在早，岑序然没有急着出门，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平板，仔细阅读起里面的内容。

　　十七悄悄凑上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学术论文标题和摘要，上面全是关于仿生机器人情感模块的论文。

　　她顿住脚步，安静地站在身后，看着序然点进了一篇“仿生机器人情感模拟认知”的论文。

　　粉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也遮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数据流。

　　视线跟着岑序然翻动书页，将里面的内容全部浏览了一遍。

　　“……赋予机器人感情模块及相对自由的选择权，本质是将部分伦理判断交予非人类的实体，逻辑导向或许会出现明显错误，本质上有不可控风险。”

　　作者署名：付婵钰。

　　十七看着署名，眼中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岑序然指尖悬在平板上，迟迟没有动静。

　　客厅里十分安静，直到07出声提醒她该出门了，岑序然才抬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关掉平板。

　　她环视一周，最后在身后发现了默默站着的十七。

　　“下次不要站在我身后，站到我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岑序然冷冷淡淡地抬了下眼皮，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起伏。

　　不过十七能感觉出来，她对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不开心，“好的，我记住了。”

　　见她要走，十七去了卧室，拿出放在床柜上的柠檬糖放到玄关挂着的包里，08已经提前用小盒子分开装了些饼干和蓝莓，等着十七一起拿进序然的包里。

　　忙忙碌碌的几分钟，冷清的家里一下变得热闹，热闹到让人的心都活泛起来。

　　岑序然穿好鞋准备出门，十七站在玄关看着，突然开口叫住她，“序然。”

　　她在门口站定，等着身后的机器人开口。

　　“我的电量不足30%了，序然回来的时候能给我带一个充电器吗？”十七说道，刚才系统突然给她低电量提示了。

　　“家里有充电器。”岑序然的目光掠过她的身体，落在书柜旁边，08平时就在那个地方充电，数据线还垂在那里。

　　通用接口，家里的机器人都可以使用，十七应该也不例外。

　　“不要。”十七跟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满脸写着拒绝，“我要无线充，不要有线的。”

　　“理由。”岑序然瞄了她一眼，听起来她是可以用有线充电器的。

　　“用有线的充电器会弄坏我的皮肤，我的仿生皮肤…”十七抿着唇，左手搭在了右手手腕上轻轻摩挲着，“…很贵的。”

　　她的仿生皮肤可是目前能研发出来，最拟人的质感。

　　才不要被充电器弄坏。

　　“所以，序然给我买一个无线充好不好？”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撒娇，带着点期盼地望着岑序然。

　　岑序然没开口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是轻轻关上了门。

　　只是十七好像从溜进房间的空气中，听见了一声淡淡的轻笑。

　　合拢的门隔绝了房间里温暖的空气，岑序然站在楼道里，感应灯因为她的停留亮起了暖光。

　　好娇气的机器人。

　　仿生皮肤很贵不假，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弄坏。

　　那声轻笑像是小小的气泡，短暂的上浮心湖，又悄无声息地破开。

　　她走进电梯。

　　听到岑序然乘电梯离开的声音，十七从玄关离开，开始和08一起打扫家里的卫生。

　　【08可以胜任当前任务，并不需要帮助。】

　　有些强硬的拒绝，十七看着08思考了好一会，然后放下手中的事情，她认真地看着08：“好吧，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有需要我会寻求帮助的。】

　　“好的。”

　　没什么事情做，十七又回到卧室里。

　　卧室里的空调还开着，房间十分温暖，床上还保留着人体躺卧后留下的凹陷和褶皱，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岑序然的，极淡的气息。

　　她站在床边，没有立刻去整理。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枕头凹陷处，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淡淡的余温。

　　床垫微微下陷，十七躺到岑序然昨晚睡过的地方，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

　　被子里残留的温度似乎她都烘得暖了一些。

　　她侧躺着，模仿着岑序然的姿势，床边摆放的书籍，也都是和机器人相关的书籍。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有的全是和工作相关的物品，不管是客厅还是房间里，连一点点家的缀都没有，冷清得像个临时落脚点。

　　她昨天巡视屋内的时候，看见一个储物间，房门还是老式的机械锁，她想开门进去看看，08阻止了她，那个储物间里锁着序然18岁以前的东西。

　　18岁的岑序然，会是什么样子？

　　“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她会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十七的眼眸闪着碎芒，她将头深深埋入枕头中，深深呼吸着。

　　“很好的主人……”

　　可惜她并没有见到过年轻的主人。

　　房间连带着将以前鲜活稚嫩的岑序然一起锁在里面，只有她自己才能打开房门。

　　枕头沾染的气息很足，她有一点点喜欢，其实她并不需要呼吸，但这么做，让她觉得可以更贴近岑序然一点。

　　我会靠近你的，序然。

　　晶蓝的眼眸中，红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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