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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3
勉强算是把鲛人哄好之后,闻惊庭随手拿过旁边的一条鱼,直接把鱼肉怼到靡君嘴边,挑眉示意他赶紧吃。靡君神色凝重地盯着那条鱼,皱着眉看似很不情愿地张嘴咬了一口,胡乱咀嚼两下便咽了下去,而后很不高兴地对着闻惊庭长鸣。
闻惊庭连蒙带猜,疑惑道:“你不喜欢吃这种鱼吗?娇气。”
鲛人停下鸣叫,用那种“我很不高兴”以及“你要哄哄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闻惊庭,神情认真,暗示意味浓重。
闻惊庭无法,只得拨开靡君后转身出了水池,而后伸手拉过人家的手连拖带拽地把鲛人拖出了水池。靡君用鱼尾直起身体,任由闻惊庭拉住自己手,还低下头神情茫然地低鸣:“······mi······wu······”
而闻惊庭拉着个站在地上也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鲛人,心中第一次对自己1米8的身高产生了浅淡的怀疑与不满。闻惊庭怀着微妙的嫉妒把鲛人带进一楼,拉着他来到冰箱前,打开门挑眉看着那娇气的鲛人道:“自己挑点喜欢吃的。别饿死在我这。”
靡君仿佛猜对了他话中的含意,直接伸手去翻冰箱里的食物。闻惊庭无事可做,便打算去冲个澡,胸口的伤被反复折腾,刺痛感一刻不歇,把他折磨得快麻木了。闻惊也不是受虐狂,就打算把鲛人扔在这不管了。 反正开着恒温空调,一晚上也冻不死他。
谁料靡君见他要走,又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连食物都不吃了。闻惊庭又好笑又无奈,随手拿出几颗蓝莓塞进鲛人嘴里,嘴里没个正经道:“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啊,靡君,我一儿就回来了,先放开我,行吗?”
靡君直直看着他,突然笨拙又吃力地吐出两个词:“回······回来······”
闻惊庭再一次被鲛人强大的学习能力惊到,不着边际想:“这条鱼要是是我的,我肯能把他练成最好用的一把刀。真是便宜了闻珣那老东西。”
闻惊庭暗暗吃惊完,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还调笑道:“嗯,我会回来的,小哑巴。”靡君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定定看了他几秒,就松开了手,转过身去继续挑食物。
闻惊庭看了眼他的背影,也不说话,转身上楼洗澡。等擦干身体后,胸口的枪伤再一次洇红了绷带,闻惊庭熟练地给自己重新缠上新绷带。
途中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直接接通后把手机摆在放杂物的架子上。下一秒,一道温和却隐含冰冷的嗓音响起在浴室中:“小庭啊,最近过得好吗?”
闻惊庭身子一僵,随即若无其事道:“还行,你日子过得就不太好了吧,闻珣。”
闻珣闷闷地笑了,但是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他哑着嗓子继续说道:“人老了,又没个孝子贤孙,能好到哪儿去?小庭,闻家以后就要靠你们这一辈了。”
他又道:“我寄养在你这儿的货怎么样了,我猜他很亲近你。”
那倒的确是,不过闻珣也不像是随口试探,相反,这老东西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是一开始就知道鲛人会亲近他,所以才扔给他养。
闻惊庭半真不假道:“还成,险些将我当成口粮,没一口咬破我头。”
电话那头的闻珣听了这话,依旧笑意浅淡地同闻惊庭唠嗑一样,道:“唉,刚开始都这样,往日做这种生意时那个货不怕生,做多了,就习惯了嘛。”
闻惊庭有些反胃恶心,他强压着烦躁道:“哦,也是这个理。可这次的稀罕物,不好得吧,我去接的时候,那待遇可算不上好。”
闻珣不以为意,冷漠道:“那鲛人费了我十几条人命才抓到手,待遇肯定不能太好。”
他又笑道:“听说阿昭趁机打了你一枪,小姑娘家的容易冲动,我代她向你赔个罪,你有什么要求随便提。”
闻惊庭本想拒绝,突然想到了什么,还真提上了要求:“我要郊区那家疗养院。”
闻珣没料到他真敢要,一口答应下来的同时还看似好奇道:“当然行。听说那里的确安静,还带一个天然山泉水的池子,怎么,你想泡澡啊?”
这老狐狸,分明是看出他想把鲛人搬到那儿去。
闻惊庭没想到闻珣还记得那家疗养院有个大水池,暴露目的后也不考虑给靡君换个地方住,继续道:“再让闻未昭给我把那儿重新装修一遍。”
乍一听简直是得寸进尺,但闻询一听便明白他是在用嚣张不饶人掩盖自己更危险的睚眦必报。毕竟,昏君可没有暴君显眼。而且,闻惊庭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挂断电话前,闻询突然笑着叮嘱:“林知秋的心脏你可要养好啊,有大用处。”
闻惊庭不置一词,直接挂掉电话,草草绑好绷带后拿着手机出了浴室。胸口的伤仿佛加重了,疼得越发厉害。闻惊庭不欲理会,准备直接睡觉。
但终究念及靡君这个傻子,顶着一脸不情不愿下了楼梯。
毕竟自己说过的,会回来的。出尔反尔的事不少见,偏他闻惊庭做不到。
走近冰箱,靡君应该已经吃饱了,正软着鱼尾坐在地板上,倚着冰箱垂眼看着地上,而地上摆满了……各种水果蔬菜,还有生肉熟食。
闻惊庭满头雾水地走近,心想这鲛人不会和张青一样,吃饱了还想吃,就叼回自己窝里放着,等半夜肚子饿吧?
而靡君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赶忙抬起昳丽的脸,冲着来人长鸣。
而闻惊庭停在食物围成的圈外,挑眉不悦问道:“大半夜的,靡君你干啥呢,吃饱了没有啊?”
靡君听见自己的名字,歪头又低鸣一声,见闻惊庭没动,他突然用鱼尾撑起上半身,鳞片轻微翕张,径直朝闻惊庭“游”来。
闻惊庭站着没动,兴致缺缺地想看看这鲛人又想干什么倒霉事儿。
不过鲛人在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然后娴熟地拉过闻惊庭的手,很笨拙地打开闻惊庭微微蜷缩的手,最后用丹红色的尾尖卷起地上的蓝莓放进人家手里。
闻惊庭由他动作,被这鲛人青涩的示好整得彻底没了脾气。他攥着蓝莓的手轻轻挣脱靡君的桎梏,而后垂落身侧。
闻惊庭自己主动凑近靡君的耳鳍,不顾人家一瞬间绯红起来的耳鳍尖,真情实意低声道:“靡君,你好可爱。我现在是真的想让你陪着我一辈子了。”
他又道:“你不同意也没事,毕竟,现在我才是能主宰你生死的主人。”
至于闻询,剁碎喂狗算了。
靡君当然是一句话都听不懂,但他顶着泛红的耳鳍,再次拉起闻惊庭的手送至他唇畔,仿佛在催闻惊庭赶紧吃。
闻惊庭顺着他的意,一仰头全部吞了下去。酸甜滋味在舌尖炸开,混杂着天然的鲜香,的确讨人喜欢的紧。
靡君见闻惊庭吃完了,连忙又用线条流畅锋利的尾尖卷了其他水果递给他。但闻惊庭并没有接,而是慢条斯理地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示意靡君喂他。
靡君迟疑地研究了一下这个动作的含义,犹豫着把尾尖递至闻惊庭的唇旁。闻惊庭也不讲究,直接张口叼走靡君尾尖上的水果,同时还似有若无地舔到了尾尖上锋利的鳞片,像用舌尖滑过极利极薄的脆弱刀片,一不小心,鲜血便会沾染上断裂的刀片一齐掉落在地。
这种危险但实在刺激的感觉令闻惊庭愉悦至极。
但再一次惨遭调戏的靡君就没好到哪里去了。他睁大莹蓝的眼眸,白雾在眼内缭绕盘旋,仿佛一圈圈的乱线,赤红的耳鳍,泛起浅浅一层绯红的俊脸,无一不在昭告他的崩溃与羞恼。
靡君的尾尖猛地缩了回来,慌里慌张地转身就想逃走。
但闻惊庭并未让他如愿,在他转身想逃的一瞬间就眼疾手快地抓住鲛人的手,一点儿也不见悔意道:“别走啊靡君,我错了还不行吗?”
见靡君不为所动,闻惊庭灵机一动,故技重施又抓着鲛人的手使劲晃了晃,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这样,我教你说人话好不好,再原谅我一次,嗯?”
不知是哪几个词打动了鲛人,靡君缓缓停下挣扎动作,转过脸看起来既委屈又担心地直勾勾看向闻惊庭。
把闻惊庭看得难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差点儿以为自己是畜生。
不过现在已是半夜,这个时间段教鲛人说人话,貌似有些晚了。
但闻惊庭就是不想放靡君走,打心底儿想让他留下来。
所以结果不言而喻,闻惊庭为自己想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把鲛人当成抱枕,放在自己身边当摆设。正好别墅三楼的阳台采光好,上周闻惊庭心血来潮整了张草席铺上,虽然与整个房间的名贵装修格格不入,但却解决了靡君今晚睡哪的大问题。
闻惊庭拉着靡君一路上了三楼,鲛人虽不知所以,但仍乖乖跟在闻惊庭身后。
也不知道他俩为何对彼此如此信赖与亲近,难不成真有所谓的“一见如故”?
闻惊庭扔了枕头被子到草席上,又给靡君也翻出一个新枕头,累了一天的闻惊庭刚想拉过被子睡觉,余光瞟到靡君小心翼翼地拎起枕头仔细端详。
闻惊庭:“······”差点儿忘了这家伙就是个野生动物。
难得有些睡意的闻惊庭顶着一脸不耐烦,给靡君摆好枕头,然后一把按倒鲛人,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道:“靡君,快点睡觉,别乱动。”
说罢自己也翻身躺好,不再看满脸疑惑的靡君。
睡意渐浓间,闻惊庭察觉着靡君的每一次翻身,直到最后将过长的尾尖搭在他身上,才像是终于调整到一个满意的睡姿,再不动作了。
意识到这一点儿,闻惊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陷进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梦里,他时而畅游于蔚蓝无垠的碧海,与鲸同歌,与鸥鸟共鸣,身边总是有几个不同鳞片颜色,但容貌昳丽的同族与他同游于这片纯净至极的海域。
但突然梦境开始扭曲,变成一堆混乱的彩色线条,而后线条交织缠绕,又幻化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鲛人的尾鳞都苍白黯淡的,他被困在一个很小的湖里,水中满是绿藻,缠满了他的全身。闻惊庭受不了这种环境,下意识想撕扯身上的藻类,可却动弹不得,他抬眼四望,这才发现自己被铁链牢牢缚住双手。
“嗒——嗒——”有人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来。
闻惊庭刚好露出湖面的头颅下意识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不过二三十岁的女子缓缓走来,闻惊庭看清她脸的瞬间瞳孔骤缩。
只见年轻的林知秋行至岸边,对着水里的闻惊庭冷然而笑,宛如厉鬼。
她轻声问道:“就是你,想和我互换心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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