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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贝少东再次上门找嘉兰,不是道歉,是提供证据。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这是录音。”
“什么意思?”嘉兰站在阳台前,手里拿着水瓶,在给绿萝浇水。她认得出,那台手机是他的备用机。
“我的错误我承担,我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不足够有份量,抱歉,嘉兰,我一时鬼迷心窍,害了你。”才几天不见而已,贝少东突然老了两三岁一样,原先的气质从身上褪去,悄然无踪。
“钱还没到手。”嘉兰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我也不想知道。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在公司只是上下级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情可言。我该信,不能跟领导当朋友!”
贝少东离开她家。
一小时后,嘉兰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你朋友要去自杀。”对方语气平淡。
“你哪位?”嘉兰当是诈骗电话,脏话蓄在嘴边。
“贝少东在望天府这里。”
璩聿将听筒朝外,警报声跟劝诫声纷纷扰扰传进嘉兰耳中。
嘉兰来不及思考,夺门而出。
高楼下,救护车跟警车不停鸣叫,楼下围观的群众绕了一圈又一圈。有三三俩俩讨论的,劝说的,看热闹的……
嘉兰一路打电话给贝少东,他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从汹涌的人群中穿过,直奔天台,跑得气喘吁吁,恍若回到了测试千米赛跑的冲刺阶段。
试图开导贝少东的人还在不停输出,劝他想想父母,想想爱的人,人生的坎都跨得过,何必想不开。
晚了一步,嘉兰见到他的那一刻他从天台外墙翻身一跃。嘉兰疯了一样冲到刚才的位置,向下看,只觉得膝盖霎那间一软,没有骨头支撑似的。人已经跪趴在地,粗糙的磨砂地面刮蹭她的掌心。
她是被警方搀扶着下楼的。
贝少东没死,楼下的消防救生气垫比死神先一步留住他。躺在担架上的人用手挡住脸,汤馨一把剥开他的手,继而又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力度重得让身旁警察的脸色都为之一震。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脑子有病??贝少东,你神经病吗?!”嘉兰捶打他,“混蛋!!”她眼泪鼻涕一把汗,脸色惨白,很是狼狈。
贝少东看着灰暗的天空,华夫饼模样的云朵几乎遮盖住蓝蓝的天。脸上挨的那巴掌印记清晰。他侧头,看着她,还是上午那套睡衣,脚上缺了只拖鞋。她外出一向注重着装,哪怕下楼去丢垃圾都得先对着门口的镜子收拾利索才行。
嘉兰带着贝少东回了家,再次警告:“再敢有其他想法我就先掐死你。”
贝少东拉住嘉兰的手,“对不起,嘉兰。”
“闭嘴。”
嘉兰煮了两包面,端去茶几,两人都盘腿坐在地上,屁股底下是两张灰色的坐垫。
“你住次卧。”嘉兰说。
“嗯。”
“吃完饭,陪你去搬东西。”
贝少东说:“钱没了,房还在。”
嘉兰端起碗,喝光汤底,瞪着他:“你是不是神经病??”
“不是。”
嘉兰叹气:“算了,懒得说你。我怕我忍不住会动手。”
“搬我这里住。”嘉兰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住,怕寻死的念头重燃。
贝少东吃完面,喝完汤,嘉兰把两只空碗收在一旁,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打开,“喝点。”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两人背靠沙发,嘉兰把茶几向前推了一米,确保两人能伸直腿。
“分了呗。”贝少东苦笑道:“没什么不愉快,就是他在这段感情里撤退太快,让我措手不及。心里……空落落的。”
“没什么不愉快?那你去跳楼?”嘉兰瞪着他。
“一时没想通。”贝少东接着说:“我找了律师,把房子留给你,唯一的一件实物,你租出去也好,卖掉也好,就算失业了,也有一笔供你生存不成问题的资金。我的补偿只能做到这儿。”
嘉兰别过头哭了,双臂抱着膝盖。“你大爷的,差点让我后悔一辈子。”
“对不起……”贝少东抱住她。
嘉兰实话实说:“那天晚上猪头李没得逞,我被好心人拉了一把。”
贝少东哭了,哭声渐烈。
嘉兰气愤地推开他,抽纸糊他脸上。
“有什么好哭的,如果我真的被他得逞强迫了,现在你应该在拘留所了。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吃哑巴亏的人吗?”
贝少东摇头。她不会。
“你不能死,贝少东,你是我在这座城市唯一的一位亲人了。”
“不死了,我得活下去。”贝少东向她保证。
*
璩聿看着楼下的围观群众散去,救护车跟消防车逐一离开。拿起手机,意外收到一条短信——“谢谢告知。”
这是嘉兰对他第一次说谢谢。
不用说也行,他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这栋楼他投了不少钱,他不想因为一条人命影响到租赁价格,换句话说,他不想让人觉得此地风水不好,借此压价。
晚上,嘉兰站在卧室窗前,拨通中午给她通风报信的号码,响铃约□□秒才被接听。
“说。”
对方没什么耐性。
“中午的事,谢谢你。”嘉兰在电话那头将声音压得很低,却很真诚。
“不用客气。”璩聿说。
“你哪天有时间?方便的话想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
璩聿:“饭就不用了,转我二百块钱。”
嘉兰一时语塞。
男人提醒她,“上次酒店客房,你砸碎镜子的钱还没还我。”
嘉兰:“你是璩聿?”
“不然呢?”璩聿倒了杯温水,倚在岛台前,“怎么?不想还?”
“不是,”嘉兰说:“我现在给你充二百话费。”
璩聿懂了,她不想加微信。她那晚评价他与李维是一丘之貉。
“转微信,就这个号码,添加,我同意。”说完话,他挂断电话,留一脸懵的嘉兰对窗疑惑。
嘉兰复制电话号码,返回微信,点开右上角,添加新人,粘贴,搜索。
几分钟后,璩聿收到她的好友添加申请,没同意,晾人到第二天上午五点,点击同意。
嘉兰还睡着,她昨晚两点睡的,因为忙着翻阅贝少东男友微博,ip显示已经变了位置。
煎馒头片的香味传进卧室,嘉兰翻身,睁眼,卧室门开着。厨房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她翻身下床,开窗通风,接着去洗漱。
“醒了?”贝少东穿的是嘉兰的居家服,短裤短袖,外面套个绿色格子围裙。
“咱俩搭伙过日子得了?”嘉兰双臂抱在胸前,倚靠在门框处。
“没睡醒就接着去睡。”贝少东不搭她茬。
“我说真的,贝少东,你会做饭,我会洗碗,反正你分手了,我也分手了,咱俩搭伙过日子,应该不会差的。我自觉性挺高的。”
贝少东将煎好的馒头片端上桌,连同豆浆跟煎蛋一起,又回到水槽跟前,洗李子。
“你还挑上了?”嘉兰走到餐桌前,拉出凳子,坐下。挺胸抬头,她对自己的身材有自信,公认的前凸后翘。
贝少东坐在对面,“我打小就与众不同,喜欢男的。”
“又不是让你喜欢我,就简单的搭伙过日子。”嘉兰说完拿起一片馒头片,煎得金黄。
“走吧,吃完饭去趟相亲公园。”
“我才不去。”嘉兰端起豆浆,翘起小拇指,略微做作道:“我晚点还要睡个回笼觉,干家务的时候声音小点,别惊扰本宫。”
贝少东叹气,“你的态度转变速度比导弹发射还快。”
“贝少东,咱俩养个娃吧?”嘉兰又拿起一片馒头片,还没搭在嘴边就被贝少东连人带凳子的后退一步“咯吱”声刺得头皮发麻,聒噪极了。
“你消停点,楼下那两口子会找上门。”
贝少东:“我还是回我那套房子,住你这儿我总觉得不安全。”
嘉兰朝他翻了一记白眼,“我说养狗。”
贝少东拿李子的手停在果篮边沿,“……”
“去找个男朋友吧,算我求你。”
嘉兰:“巧了嘛不是,我也想跟你说这句话来着。新人抚旧伤。”
贝少东:“走吧,明天上午还是去趟领养救助中心。”
*
“哥,我都去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我的卡到现在还没解冻,我饭都吃不饱了。”
璩聿没理会电话里卖惨的女生,他妹,许原。
“你跟那个男人断了?”璩聿问。
“嗯,断了。”
“许原,你想回内蒙吗?”璩聿问话间手指在翻阅资料——关于心肝双器官移植手术成功率的评估报告。
“哥,我错了!我……”许原开始使出恩爱两不疑的戏码,“我跟他是真爱。”
“真爱?”璩聿合上资料,反问:“真爱可以眼睁睁看着你当护盾以拦截正牌女友的攻击,是吗?是在正牌女友质问时他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你身后,一句话也不说,是吗?是用两个女人的钱去投资开店,失败后抱着你们哭诉自己没用,还想重头再拼一把,是吗?”
许原不回答了。璩聿不想对牛弹琴,想让人直接送她回内蒙,好好待在父母身边学学人情世故再出门。
许原怪罪似的语气:“我那晚让你给我撑腰,你却不出现。”
璩聿:“你如果是做好事,我百分百赞同,还会在亲戚群里大肆宣扬你的壮举。前提是你颠倒黑白,把小三的罪名安在人家正牌女友的头上,凭这点,她当时如果有意打你两巴掌都是你应得的,明白吗?”
“你到底解不解冻我的卡?”许原问。
“不解。最晚后天上午十二点,我要在家庭聚餐活动的影片中看到你的出现,否则后果自负。”
嘟——
璩聿挂了电话。
璩聿站起来,将资料拿到休息间放在床头柜上。手机页面滑至微信,嘉兰没给他转钱,也没打招呼。
睡回笼觉前,嘉兰看了一眼满格电量的手机,转他红包二百块,不忘备注——镜子钱。
璩聿看见了,装没看见,关上手机。
贝少东将沙发套全部撤掉,洗了,又给阳台那几盆绿植浇水,摘枯叶。客厅弥漫一股香氛洗衣液的味道。贝少东回厨房,绞肉调馅,包馄饨。
晚饭后嘉兰跟他回了一趟家,拿了几身换洗衣服,又把人带回自己家里。
临睡前嘉兰在朋友圈看到一条消息——时间会替你排除掉不适合你的人——图片中的俩人她很熟,一个是前任阳鸣,一个是“小三”许原。
许原在明着挑衅她,那个前几天还哭诉着向她打电话道歉,转头又跟渣男和好如初的女生。
嘉兰气不过,敲开贝少东的房门。
“进。”贝少东在看书,瞅见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问:“想吃夜宵了?”
嘉兰摇头,将照片亮给他看。
“你删了不就好了?”
嘉兰说:“你别睡了,马上换套衣服,西装革履,我也去换衣服。”
“去干嘛?”贝少东问。
“你换衣服,我咽不下这口气。”
贝少东将书压在枕头下,下床在衣柜里拿衣服,挑了套暗红色的西装。
嘉兰快速化了个妆,换了身袒胸露背的魅惑礼服,也是红色。
贝少东出侧卧,嘉兰光着脚,在阳台布置场地。他清楚了,她要以牙还牙,拍照发圈。
嘉兰又蹲在电视柜前,对着镜子用预热好的夹板夹了个发型。
“我配合你,怎么配合?躺下还是趴下?”贝少东见怪不怪,或者说,嘉兰有些时候的想法太多,只要她不上天,他都觉得能接受。
嘉兰又小跑到鞋柜处,选了双高跟鞋,踩上,蹦哒到贝少东跟前,指着阳台的白色扶手椅,你坐上去,然后我跨你腰上。
贝少东照做。
捣鼓了半小时,从几十张照片里选了三张不同角度的成品,俩字——魅惑。嘉兰勾选屏蔽的群组,点击发送。
许原刷新朋友圈时看到嘉兰更新的照片,点开,放大,对此。嘉兰□□的男人很帅气,并且,打扮异于常人。她同时在心里静静地鄙夷了一遍嘉兰。
璩聿看到照片时先是眉头紧锁,滑动三张不同的照片。他脑海中飘过一句话——直女跟gay。
贝少东还坐在椅子上,嘉兰蹲在地上。
“爽了吗?”他问。
“爽了。”
贝少东又问:“介意我发微博吗?”
“不介意。”
贝少东说:“照片发我一套,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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